第二天一大早,在光床上睡了一宿的王业泰腰酸背痛的来到了宫中,在武英殿里见到了大醉不醒的张世泽。
朱慈烺跟常延龄正围着这厮说着什么。
“乔若,你说怎么样才能把他弄醒?”
“殿下,不行就整点凉水呗。”
“试试吧。”
王业泰诧异的走了过来,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
“这厮醉了三天了,怎么弄都不醒啊。”两人愁眉不展的说道,王业泰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
“世泽,醒醒。”
张世泽慵懒的翻了个身,没有搭理王业泰,此时王业泰俯身下去,低声道:“你爹来了。”
随即王业泰便站在一边,张世泽勐地站了起来,问道:“我这就去点卯......点卯。”
张世泽说道一半,却说不下去了,王业泰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玩笑可能开的有点过了,张世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王业泰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委屈,门后犹立训子棍,堂前再无唤儿声。
在场四人,除了王业泰之外,几乎都没爹了,整个大明朝的重担,就这么落在了一群半大孩子的肩上。王业泰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朱慈烺看着张世泽说道:“世泽,若是你不想去长平的话,那便不娶了吧,孤不能强人所难。”
张世泽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说道:“臣,谢殿下隆恩,迎娶公主乃君命父命,臣不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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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极往日在世之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张世泽这小犊子能风风光光的娶个公主回来,在生个大胖小子,自北京到南京,连朱慈炯都刻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但是有些事情遇上了,不得不让人又想起了那些事情。
朱慈烺缓缓起身道:“黄定。”
“奴婢在。”朱慈烺身边的一个小黄门跑了过来,朱慈烺道:“去将英国公世子的兵刃取来。”
“诺。”
黄定拖着那根鎏金铜鞭来到了殿上,朱慈烺摸着这杆铜鞭道:“世泽,你可知道这铜鞭的来历?”张世泽诧异的看着这根铜鞭,从小到大,一直是被这玩意给抽到大的,怎么来的,张世泽还真不清楚。
“殿下,你知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崇祯十三年的时候,父皇跟我说过,当年阉党乱政,父皇尚未即位,熹宗皇帝驾崩,魏忠贤欲秘不发丧,是你爷爷亲自为我父皇抬轿入宫,方可拨乱反正,后来父皇便赐了老公爷一杆铜鞭,不过老公爷好像并不在乎,也就到了你爹手里。”
张世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朱慈烺缓缓起身道:“这根铜鞭,原本是父皇赐予老公爷的,今天孤就借花献佛,将这杆铜鞭赐给你,世泽你记住,这杆铜鞭,在我大明,上打昏君,下斩佞臣,张氏一脉,与国同休。”
张世泽震惊的看着朱慈烺,缓缓的跪了下来,低头道:“臣谢主隆恩。”
王业泰与常延龄在一边没有多说,这确实是英国公一脉该有的荣宠,整个大明,这么多勋贵,也就只有英国公一脉,真正的坐到了与国同休。君不负卿,卿亦不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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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泽庄重的接过了铜鞭,死死的攥住,朱慈烺欣慰的点了点头,此时王业泰却凑了过来低声道:“殿下,出事了。”
“说。”朱慈烺诉说完了自己满腔的热血,现在还激动的没回过劲儿来。
“有人昨夜给末将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
“哎呀鹏举你怎么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快点说吧。”
朱慈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王业泰低声道:“福王欲反。”
“什么?”朱慈烺勐地坐了起来,看着王业泰问道:“这信是谁送的?”王业泰摇了摇头,此时黄定凑到了朱慈烺的身边耳语道:“殿下,前几日福王爷偷偷的来了一趟南京。”
朱慈烺脸色瞬间变了,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他可能什么时候动手?”
这倒是好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南京京营只有八千人,而四天之后,朱慈烺就要去拜祭太祖跟懿文太子的陵寝,这八千人几乎全都要出城。
“如果他们要闹事,谁留在京城留守?业泰,你行吗?”朱慈烺看着王业泰问道。
王业泰摇了摇头,最多在朱慈烺身边抽出三千人来守京城,这个兵力是绝对不够的。
常延龄此时站出来说道:“殿下,南京还有一支队伍啊。”
“啊?”朱慈烺诧异的看着常延龄,常延龄笑道:“您怎么忘了孝陵卫?”
朱慈烺皱着眉头问道:“孝陵卫可以吗?”
孝陵卫,几乎是被所有人忽略的一支军队,但是这支军队,绝对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几乎没有人胆敢克扣朱元章他老人家的军饷,也没有空额,一旦出现缺员,都会选各部精锐递补。
这孝陵卫的饷银,几乎是整个大明所有军制之中,待遇最好的一支军队,同时,也是最精锐的一部。
“调孝陵卫进城,而后用京营部队驻防孝陵。”
“对。”
朱慈烺犹豫了一会之后道:“那就这样吧,你们三个谁留守京城?”
王业泰站出来道:“殿下,我觉得,我跟世泽两人留守,乔若随殿下出城拜祭即可。”朱慈烺点了点头,该来的迟早要来,朱慈烺早就看出来了,这南京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歌舞升平。
不过王业泰与张世泽并没有直接被授予什么官职,两人则是以筹备大婚留在了城里。
王业泰出了宫之后,便直接冲回了家,因为王业泰忽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个人。
因为时间紧的原因,王业泰直接骑马,冲向了伯府,此时伯府里几个丫鬟站在一间厢房的门口,其中的一个丫鬟正要拦,却被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拦住了。
“姐姐,为什么不拦他?”
“傻丫头,你拦别人,能拦少爷吗?”
王业泰径自冲进了李仙儿跟戚月灵的房间,这里面的画面着实的不堪入目,平日里两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大家闺秀,睡相竟然这么难看,王业泰顺手在李仙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李仙儿娇嗔一声之后悠悠转醒,揉着眼睛看着王业泰道:“相公,你干嘛啊,大清早的。”
“相公有大事问你。”
此时戚月灵也被两人吵醒,打着哈欠看着王业泰。
“仙儿,城里的大仓,有多少在钱庄的手里。”
李仙儿有些嫌弃的说道:“注意,钱庄手里一个大仓都没有,大仓都在牙行的手里。”
“嗯,有多少在你手里?”
“差不多全在我手里。”
王业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近几日,可有人租下了大仓存放兵刃?”
“这个去哪知道啊,咱们就管出租仓库,存兵刃关咱们什么事。”
王业泰不怀好意的看着李仙儿,低声道:“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俩就地正法?”
戚月灵脸色一红,不过李仙儿却挑衅的说道:“有本事你来啊,看你吃得消吃不消。”
李仙儿拿捏王业泰的脾气倒是到了极致。
“行了,不逗相公了,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回去差人去看一看便是了,不过,你是不是该给仙儿点东西了?”
王业泰一愣,合着李仙儿也憋着敲竹杠呢。
李仙儿笑道:“相公放心,仙儿只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纸婚书!”
王业泰诧异的看了看灵儿,灵儿点了点头说道:“相公,仙儿妹妹帮了你这么多,又救了你这么多次,灵儿也觉得,相公应该给仙儿妹妹一个名分。”
王业泰犹豫了一会说道:“成,这件事,我给我爹写封信,请示一下,我就将婚书送到钱庄。”
李仙儿喜出望外,随即便爬了起来,只不过忘了自己身上几乎什么都没穿,又羞的躺了回去,两人怒视着王业泰道:“出去!”
“我出去干嘛啊,都老夫老妻了。”
“那也不行,我们还没过门呢,再不出去喊人了!”
灵儿在一边也起哄道:“非......”
“成,两位姑奶奶,我走。”
王业泰无奈的来到了房间外面,李仙儿过了一会才换好了衣服道:“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查查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另外。”
“等等,仙儿吃完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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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钱庄还有事呢。”李仙儿急匆匆的离开了伯府,王业泰此时坐到了饭桌上,一脸谄媚的看着戚月灵问道:“娘子,你们两个昨天晚上聊什么了啊。”
“聊了好多呢。”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触啊?”王业泰看着戚月灵问道。
戚月灵莞尔一笑道:“有啊。”
“相公是个王八蛋。”戚月灵笑道,王业泰竟然无言以对。
戚月灵摆着盘子说道:“你看仙儿姐姐对你那么好,你连个名分都没打算给人家,你说你做的过分不过分?”
王业泰皱着眉头说道:“那不是有你了吗,你们两个我总得分出个先后来。”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出先后来,灵儿像是那种坏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