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厂本来就存了不少木料,我们又从广东各地买了些,暂时够用了。我师父心急,造了一艘小船练手之后,便一下子开工了三艘大船,如今一艘完工了,另外两艘也差不多了。”方中通笑着说道。
“这么多?”刘磊眼前一亮:“怀南先生真是大手笔啊,居然一次造三艘。”
“师父造船多年,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他断然不会如此大手笔的,这也是因为原来船厂的三百多名船匠被留用的缘故,我们有足够的人手造船。”方中通呵呵笑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船已经靠近了船厂旁边的码头。刘磊登上码头极目远眺,查看起周围的地形。他发现造船厂和码头都位于圆屿山和葫芦山之间,这里有着平直海岸非常适合建设造船厂和港口。尽管水道内的水深只有八米,但在木制风帆时代已经足够用了。
当众人走出港口的时候,立刻看到吴怀南老先生带着几个人等在那里,刘磊连忙走上去一把扶住老者道:“怀南先生怎么到港口来了?这里风大可千万不要受了风寒。”
“不妨事,不妨事,老汉我身子骨结实着呢。”吴怀南看着刘磊笑道:“这次请刘大人过来却是冒昧些,只是第一艘大船下水事关重大,不得不请大人来看看啊。”
“应该的,老先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千料大船,可谓难得了。”刘磊扶着吴怀南,两人一起向着船厂走去,其他人全都簇拥着他们同向前走去。
吴怀南感叹道:“如今工匠身份不同往日了,大家干劲很足啊,我们是一天没耽误,这才赶着将船下了水。”
“老先生如今还有什么困难?”刘磊询问道。
吴怀南摇了摇头:“困难有但不算多,我们已经开始收购木材进行晾晒了,等再买两批材料,我们自己的货就足够使用了。此外就是人手还是太少了,凭我们这些人,同时造三艘大船已经是极限了。可惜大人评定工匠等级和脱离匠籍的决定不许外传,否则不消半月东南沿海的船匠都会跑到我们这里来的。”
“放心吧,再等一年我们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宣传了。”刘磊笑着说道,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入了船厂。刘磊边走边观察着四周,各种工坊井然有序得排列着,不时就能看到有人在里面埋头工作,真是无一人清闲。
看到刘磊满意得点头,吴怀南笑道:“大人见谅,他们干活的时候要集中精神,没发现大人过来。”
“我没有怪他们的意思,这样集中精神才能做出好的产品嘛。”刘磊笑着回道。
吴怀南颇为感叹得解释:“大人评级和脱籍的两个决定,让这些人牟足了劲干活,谁也不肯偷懒片刻,否则也不会造船如此之快了。”很快他们就来到另一个船坞前,这里面的就是新下水的千料大船了。这艘船已经下过水了,在经过试航之后又被送回了船坞进行检修,并重新用沾了灰泥的麻絮堵塞缝隙刷上桐油,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刘磊跟着吴怀南从木梯爬下,走入了船坞内。从下面看这艘大船,更有种气势恢宏的感觉,尽管按照排水量计算,它只有七百多吨而已。这艘船的船体是刘磊设计的,他所用的蓝图来自于百年后的独立战争中,美国海军使用的汉考克号战舰。
战舰基本遵循了英国尚未彻底定型的战列舰舰型设计,同时依靠福船特有的水密隔舱加强龙骨和肋材强度,将船体的长宽比从四点五比一提升到了五点五比一。这样的长宽比虽然不及后世的钢铁巨舰,但已经比如今欧洲主流战舰的长宽比要强多了。
增加长宽比的设计好处是不但让船显得更加修长,船速也能得到相应提高,此外更长的侧舷也能安置更多的火炮。
事实上虽然这艘船只设计了一层火炮甲板,却开了多达28个炮窗,如果计算上甲板的18个炮位,这样一艘船足足可以安装46门火炮了。以七百多吨的排水量,安装这么多火炮,这可是绝对的欧洲一流战舰配置。更有特色的是吴怀南给所有下层炮窗都做了鲁班锁设计,炮窗一旦关闭便和船板一样结实,根本不怕风浪拍击,同时也让这艘船在战舰和货运船之间来回切换角色而不会出问题。
比起这样小小的改良设计,它的帆索系统则是全新的设计了。同样的三根桅杆上,安置的是三面巨大的硬帆。这是华夏特色的风帆,拥有风利用率高和可以正逆风行驶的特点,缺点则是重量太大。
为了解决这一点,吴怀南专门设计了一套绞盘系统,利用齿轮比不同节省力气,这样每个帆的升降只需八个人便可以操作。同时因为帆索系统被省略大半,到了实战中欧洲专门对付帆索的链弹就不好用了。
总的来说,这艘船上改进的帆索系统利大于弊,若遭遇欧洲海军同类战舰至少在航速和转向灵活性上绝对可以完胜。按照方中通的说法,只要风向得力,它甚至可以跑出九节的高速。
看完了这艘船,刘磊皱眉道:“方二哥,船已经有了,水手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方中通呵呵笑道:“天地会内部的船家不少,尤其是在疍民中间更多,我擅自招募了一批开船,还请副总舵主见谅。”
“好事啊,多招募些人手,我以后要造更多的船啊。”刘磊忽然想到了方中通话里提到的疍民询问道:“方二哥,你所说的疍民是不是连家船民?”
“正是如此,大家也叫他们游艇子或者白水朗,这些人也够可怜的,他们终生漂泊水上,以船为家不许上岸。”
“方二哥可知他们的来历?”刘磊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丝灵感。
方中通说道:“来历很难说,有几种流传的说法,其中一种是说他们属于古代的百越族,本就临水而居,后来秦始皇挥军南下的时候,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陆地。另一种说法是他们乃是客家人,东晋时期抗晋失败的卢循残部被迫逃到水上的。还有人说是明初陈友谅余部逃到此地的,据说有些疍民还有族谱,祖上甚至是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