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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撤藩诏书

“救助或许是本分,但也并非不可为,毕竟他本就不是医者。而据我所知刘磊与和硕额驸结义,多半也是为了在福建自保罢了。”孝庄太后说道:“其实这也是靠拢耿藩的做法之一,若柔嘉公主在世,和硕额驸便多了一道护身符,这等于是卖了耿家一个面子。”

“这……”康熙终于犹豫了。

孝庄太后说道:“值此多事之秋,刘磊刻意靠近耿藩其所图非小。”

“这……应该是刘磊为了自保吧。”康熙仍旧有些不死心。

孝庄太后说道:“刘磊乃是华夏人,又是前明蜀王刘文秀之子。华夏人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啊。至于他是否有异心,可观其在三藩叛乱之后的作为便可知。唉,天不佑大清啊,谁知会出此妖孽之子,何况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委实太可怕了。”

康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孝庄太后那句‘委实太可怕了’总在他耳边萦绕,将他因为宣布撤藩而带来的喜悦感完全消弭了。难道自己认定的栋梁之才,将是自己的天命克星?康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管康熙如何去想,华夏的历史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拐点处,但撤藩上谕未出京城,万千激流还潜藏于水面之下,只等爆发的一刻,至少在漳州府境内,还是一片过年的喜庆气氛。

自从刘磊担任知府以来,大力修建道路整备港口发展农商,让漳州短时间内出现了异常繁荣的景象。而随着各支隐藏部队不断以练兵为目的,清剿周边各府县的盗匪山寨,境内安全环境大为改善,这也间接促进了商业发展,即使在全国暗流涌动的当下,这里仍旧犹如宁静的避风港。

在福建的其他地方,情况却并不像漳州府一样平静。自从上表撤藩之后,耿精忠就知道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为了加速扩充军队购买兵器,他开始在整个福建横征暴敛,大肆搜刮农商业的利益,搞得各地民不聊生。

与福建其他地方对比,漳州府的安宁是如此可贵。尤其是这里的赋税依旧照常缴纳,没有任何额外摊派,官兵非但不会劫掠商铺,反而还会派出巡逻队维持治安,让漳州府辖下各个府县都相当安定。

两厢对比差距实在太大,福建各地商人纷纷举家迁徙漳州府,造成各府商业资源一落千丈,店铺价格持续暴跌。然而这一切都与耿精忠无关,他很清楚如果起兵失败,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必须全力以赴的扩军。

商人可以离开,地主和农民却因为土地的捆绑而无法立刻就走,结果秋收时节,福建各处耕地被征收了高达七成的赋税,搞得饿殍遍野佃农们纷纷放弃租地转而向其他地方迁移。地主们也损失惨重,土地抛售潮兴起,有的人甚至直接放弃耕地举家迁移,这反过来更加重了其他人的负担。

福建各地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流逝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搞得耿精忠手下众将招兵都困难。就在这个时候,刘磊却在悄悄派出人手,以极低的价格购买耕地。那些准备逃难的地主如何还会还价,有人接手总比直接抛弃少受损失,结果刘磊派出的人几乎是以平时地价的百分之一,搞到了大量耕地。

横征暴敛的情况并非只有福建一地,吴三桂的云南同样将赋税加重了许多。同时吴军大肆扩军,以原本的一万两千精兵为基础,兵力迅速膨胀到三十余万。在各方的疯狂之中,朝廷的动作恐怕是最小的,毕竟其控制土地足够多,尤其是掌握着最富庶的江南膏腴之地,每年进项要比三藩多好几倍。即便如此江浙一带的税收也提升了近两成,淮南盐商们更是在盐运司的暗示下,被迫向朝廷捐输。

最近这段时间,京城匠作营的炉火整日整夜都在升腾,各种刀枪剑戟,火枪和火炮都在大量制作,一批批的运往湖广和江浙装备军队,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就在军备竞赛摆上台面,双方几乎要开打的情况下,康熙在留中不发三月之后终于下了撤藩诏书。

时间在匆匆流逝,转眼就进入了温暖的五月。衣着华丽打着各色旗帜的一队人正在官道上行色匆匆,为首一人喘着粗气说道:“这南方实在太热了,才刚五月啊,若是在关外棉甲也能穿得住。”

这个人正是康熙派出向吴三桂宣旨的折尔肯,他曾经与吴三桂同在英王阿济格麾下进攻李自成,也算是有些香火情份的。折尔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只要他到了云南宣旨,吴三桂必定立刻收拾东西跟着他上京叩拜圣恩,然后返回辽东养老。这样轻松自在的差事,他当然是抢着做的。事实上当折尔肯离开京城的时候,多数人都在笑他自不量力的。

折尔肯不停抱怨着天气太热,旁边侍从连忙劝慰:“大人放心,我们已经进入了云南地界,再往前走便是越来越凉快了。”

“是吗?也不知道平西王的使者在那里,为何还不过来接圣旨。”折尔肯略有些不满。

“侍郎大人似乎以为此行颇为轻松?”郎中王新命在旁边问道。

“有什么问题?吴三桂患有眼疾自请撤藩,皇上仁爱便行答允,这有何不可?”折尔肯仍旧没有丝毫觉悟。

另一边的傅达礼谓然叹息道:“恐怕事情不像侍郎大人想得那么简单,若平西王有异心,我等恐怕难以返乡。”

“几位大人,前面似乎有人。”这时候侍从对着三人禀报道。

折尔肯双脚踏镫直起身子向着远处看去,发现那是一群站立在道旁的人,他们约有三十多人,个个身穿清军服饰,打着各色旗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折尔肯哈哈大笑道:“诸位所看如何?吴三桂派人到云南省界来迎接,怎么会有异心?”

“一切还是以小心为上。”傅达礼嘱咐一句却没有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