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明天去请几天的假,采过了药再来炼吧。缺的也不算太多,我看,有个三五天也就炼出来了。”陆梦林在这一辈弟子中入门较早,宗门里的课业早已可有可无。
“我也去!我明天也去请假,就说,为了帮助师兄救死扶伤!”段小小觉得这个借口可也太棒了,名正言顺,简直让人无法回绝。
“大可不必。”陆梦林就像准备好一样,完全不需要思考便脱口而出。
段小小撇了撇嘴,轻翻着白眼,气鼓鼓地背过脸去。云白鹭听了二人的话,心下稍作考虑,对陆梦林说道:“陆大哥需要采些什么药?要是不甚复杂的话,也不耽误陆大哥的事了,我自己去采就好;等到采好了,再麻烦陆大哥把药一并炼出来,陆大哥觉得可行吗?”
“这······倒也没什么太稀奇的,只是有的药材麻烦了点,你要自己去的话,恐怕就要慢些。”
“那也没什么,反正这瓶里还有一些,药也不急在这几天。既然采的药也没什么难度,也不须劳烦陆大哥,教我拿着药方,自己去采便好了。”
云白鹭这些天受人照顾,总是不免一番感谢,只是碍于自己身单力薄,竟连什么“日后必当报答”之类的话也羞于启齿。此刻见陆梦林又要为他劳心,总算是自己能帮上忙的事情,自然忙忙来抢着做。
“那也可以。到山野林间采药,灵气充裕,对你的伤势更有益处。那我这就把几种药材名字写出来,你明天就可以带着去采了。“
陆梦林说着,便坐在桌前将几种药材写在纸上,交给云白鹭。云白鹭看了,只见上面写着约六、七钟药材,有草药、露水等,竟还有一种什么石头。正心下不解,又听得陆梦林说道:
“这几种药材,云兄弟应该大多也见过的。只是这鬲石,喏,就是这个,我这里也不多了。”陆梦林房间里就收藏着诸般药材,桌上便摆着一块鬲石。
“还有这桃蕊,你注意,落霞桃开的花很是娇嫩的,这个花蕊是要极小心地采。”虽说着云白鹭已见过一些,陆梦林还是一样一样将各种药材细细说与云白鹭;又将各类药材分别生长于何处细细告知他。
云白鹭一一记下,二人又共同将段小小一阵乖哄,才送走了这个大麻烦。
次日,云白鹭为了收集朝露,早早便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陆梦林早已不在房间里,大概是已经出去练功了。云白鹭记着陆梦林昨天的嘱咐,先是循着路,找到白鹭山中的密林。
早上的太阳尚未升起,只有红色的边沿在山头蠢蠢欲动,像是烧化的铁水,咕噜咕噜地往四周冒出霞光来。
此时天色虽已微亮起来,林中却还凉意未歇。树间的潮气弥漫开来,浓郁的翠色汩汩地流在云白鹭的身上,甚至让他打了个寒战。
云白鹭不敢耽搁,伏到林中的草间,取出陆梦林交给他的小瓶,轻轻地拍抚草叶,小心地接到瓶子里。一丛草上的露水只有很少一点,云白鹭从天色蒙蒙亮一直接到太阳高升,也不过接了两瓶多一点,而林间的露水却已经消失了。他一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酸麻,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这林间的灵气本就浓郁,又蕴养了一夜,云白鹭一吸,顿感神清气爽,遍体轻松。
“以后再要修习灵法不如就到这地方来,这地方本就是人造的,总不会有动地白猿那样的猛兽。嗯,还可以再往里走一些,应该是越往深处修习起来就越容易;何况还没人打扰,不怕那些神仙看着笑话我了。”云白鹭在这里调息一阵,打定了主意,便又从山里出来,向南面去采集落霞桃的花蕊。
白鹭山南麓的气象与山上全然不同。那天段小小只领着云白鹭到山上转了一圈,之后便没了借口和师父告假,也就没时间再与他介绍其它的去处;云白鹭在此陌生地界一向小心翼翼,生怕犯了规矩,自然不敢四处乱逛,也从未到过这里来。
云白鹭站在南麓的小坡上,放眼一望,能看到的数里远处遍地桃花。正是春季气暖的时候,又赶上朝阳初升,一树树的桃花尽皆绽开,迎着霞光,缓缓将太阳从天边托起来。时而晨风吹过,几里的花瓣相伴着簌簌落下来,像是青叶城的小雨。
云白鹭记得昨天陆梦林嘱咐过,要进到桃林深处,里面的花蕊药性更强一些,他走向里走了好长一段,却见到前面仍是密密的桃红色。
“这里应该也就可以了吧”抬头望望树上,桃花开得正好。
云白鹭一运劲,跃上一颗桃树,慢慢扒到粗干上,掏出药钳、药盒,一手在花下接着,一手准备去夹下花蕊。刚要伸手去夹,药钳还未碰到花,却见那金色的花蕊已经尽数落下地去;他一着急,差点摔下树干。
好在树上花朵甚多,他见此状也不以为意,只换了一朵,又要去夹。
云白鹭小心将手递过去,谁知刚轻轻碰了一下花瓣,里面的花蕊便又落下去了。
没关系,换一朵。
没关系,换一朵。
没关系,换一朵。
没关系······
“嘶······这花,好像在耍我吧?”云白鹭接连换了七、八朵,竟一无所获,不由得牢骚满腹。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莫非这桃林里,果真还有其他人在?不然如何有这么巧的事?他伸出手去,想要摘下一朵桃花来,到了手边的桃花果然也即刻飘落下来。
一见此状,云白鹭心里也自猜出个轮廓,大概是此地也有梦延宗的人看管,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向人家打过招呼?想到此处,云白鹭决定先下树来,向人家赔个礼,也就是了。
正想着,却感到身下一空,眼前尽是桃花千朵,径直从树上掉下去;耳中还听见一个挑衅的声音:
“不错,这花正是在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