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飞之所以大着胆子跟着仇文博来到离园,就是因为,这离园这不过是虢国夫人众多别院中的一所,且地处城外,那裴叔宝一个花花公子,沉湎于长安花花世界里,哪里耐烦跑到这野地里来。所以,撞见裴叔宝的概率极低。
哪里想到,如此概率事件,还是让他给撞上了!
裴叔宝踏进房门,嘴里却是嚷个不停:“狗日的,哪个是铁匠!竟敢在在老子的别院里吃闲饭,给老子起来干活!”
步云飞避无可避,只得拱手道:“在下宁忠良,见过裴公子!”
那裴叔宝一抬眼,看见了步云飞,一张大白胖脸顿时变成了黑脸,厉声喝道:“是你!”
“正是在下!”
“来人!”裴叔宝大喝一声:“把这个家伙拖出去,乱棍打死!”
家奴冲进房门,直扑步云飞。
拔野古一纵身拦在了步云飞面前,一声爆喝:“谁敢碰我哥哥!”
那拔野古声如惊雷,冲在前面的几个家奴被震得东倒西歪,脚下发软,后面的兀自向前冲,前后相撞,顿时撞得七歪八倒,偏巧那裴叔宝站在步云飞身前,众家奴如叠罗汉一般,把裴叔宝压在了身下。
裴叔宝原本就肥胖体弱,身上突然压了七八个壮汉,顿时被压得脸青面黑,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却见步云飞摇头晃脑:“施瓦辛格,赶紧把裴公子扶起来!”
“大哥,他们要拿你!”
“那是裴公子与我开个玩笑!”步云飞正色道:“裴公子乃仁义之人,岂能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拔野古将信将疑,将家奴一一拉开,又把裴叔宝扶了起来,回身守在步云飞身边。众家奴忌惮拔野古,不敢上前,又不敢违抗裴叔宝,只得围在周围。
裴叔宝被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正要发怒,步云飞却是长揖一躬:“恭喜裴公子,贺喜裴公子!”
“狗东西,竟敢忽悠老子吃烂肉!好大胆子,还敢上门来道喜!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裴叔宝喝道,却是忌惮拔野古威武,不敢近身。
步云飞摇头叹息:“裴公子,当初公子当街吃肉,心之诚,意之坚,真乃日月可鉴!上苍已经被公子所感动,吃下腹中之獐子肉,已经慢慢转化为活血灵药。我且问你,当日你吃下獐子肉之后,是否有胃热脾燥,腹下转暖之兆?”
“是,是有些!”裴叔宝喝道:“那又怎样!”
“这正是在下要贺喜公子之处!公子病症,乃上刚下险,五行相克,天地不交,万物不通,而公子腹下生热,正是服用那獐子肉之后,气血充盈,精气汇聚丹田而成,若能下达股门,上至天枢,通任督二脉,天地交泰,四体通畅,若假以时日,公子此症不仅痊愈,而且可延年益寿。此皆那獐子肉之功也!”
“忽悠!你就忽悠吧!”裴叔宝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没相信。
步云飞正色道:“在下斗胆相问,公子前些日子可曾行房?”
“做过!”裴叔宝喝道。
“可否有成就?”
“刚上去就下来了!”
步云飞暗笑,这呆霸王倒也实诚。
“恭喜公子,在未服用獐子肉之前,公子恐怕连上去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可以上去了,岂不是妙哉!”步云飞道:“只是,公子太过性急,公子腹下虽有精气凝结,尚未成形,也未行气,贸然行房,乃是泄了了真气,大大不妙啊!”
那獐子肉原本就有壮阳之效,当初那呆霸王在大街上,以为是菩萨所赐灵丹妙药,一口气吃了三斤,肚子下面自然有了感觉。当天我晚上就按到了两个女人,如果他身强体壮,倒也够那两个女人受的,可惜,这呆霸王病根未除,身体虚胖,前后不过一刻钟,就败下阵来。不过,相对于以前,却也是增色不少。
“那,那可如何是好?”裴叔宝见步云飞又到了他的痛处,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
步云飞摇头叹息:“刚才公子进门的时候,在下观公子面色红润,器宇轩昂,乃是菩萨所赐之药起了作用,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刚才公子突然动怒,现在看来,印堂之间隐隐出现了黑兆!”
“啥意思?”
“在下早就过,公子吃那獐子肉,是福是祸,全在公子一念之间!若公子心存敬意,那便是灵丹妙药,若公子心存不敬,那便是毒药!原本,公子吃了獐子肉,已经化为丹田精气,可是,公子差了念头,那一团真气,开始转化为毒气……”
“师父救命!”裴叔宝“扑通”一声跪倒在步云飞面前,磕头如捣蒜。
步云飞叹道:“如果当初,公子未吃那獐子肉,倒也罢了!虽然此病不除,可也不会立马要命。可公子已经吃了那獐子肉,若是公子念头稍有差错,便会毒气攻心!命在旦夕!”
“师父救救叔宝!”裴叔宝泪如雨下。
“也罢,公子心诚,在下就送与公子四字真言,公子若要能做得到,便会因祸得福!”
“师父请,弟子铭记于心!”
“守身中正!”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裴叔宝着,转身对身后的家奴喝道:“都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要和师父话!”
步云飞摇头:“公子这话的,就不太中正了!”
裴叔宝随即起身,向身后的众家奴躬身施礼:“各位兄台,请暂且退出去,本公子要与师父坐而论道!”
平日里,那裴叔宝对家奴非打即骂,忽然间变得如此客气,众家奴忽顿时手足无措,呆呆望着裴叔宝。
却见裴叔宝躬身道:“本公子往日对各位兄台多有冒犯,请各位兄台回去,每人领取一百两银子,公子略表歉意。”
众家奴欢呼雀跃,一哄而散。
裴叔宝躬身道:“师父请上座。”转眼看见拔野古:“这位师父也请下座!”
“那你呢?”步云飞问道。
“两位师父在上,岂有弟子坐处,弟子站着。”裴叔宝十分殷勤。
倒是搞得拔野古很不好意思,正要推脱,却被裴叔宝硬是摁倒了座位上。
步云飞和拔野古上下坐定,裴叔宝在一旁躬身而立。
裴叔宝这才道:“今日我在曲江玩耍,听下人,老娘找了两个铁匠,恰巧我也有事要找铁匠,就跑来一看,原来却是两位师父,子弟不知,冲撞了师父,请师父可怜!哦,对了,我记得师父大名叫做卜算子,是苍岩山风灵祖师的徒弟,能掐会算,乃世外高人,怎么变成了铁匠?”
步云飞暗笑,那裴叔宝突然变得知书达理,却是胸无墨,的话实在不成体统。只得笑道:“实不相瞒,为师生性淡薄名利,云游四方,不耐烦俗事。前些日子,云游到翠云村,见那山村山清水秀,颇有灵气,便化名宁忠良,住了下来。因为师对护蜜铁锻制之法也略知一二,便与这位施瓦辛格先生合伙铸铁,也不是为了赚钱,纯属是闲极无聊。不想令堂得知为师铸铁之法,便请为师为她打制铁扇。为师原本不想来,只是,那铁扇是位当今皇上和贵妃娘娘所制,为师乃大唐臣民,自然要为皇上和娘娘效忠,故此来到这里,偏巧遇到了公子。”
裴叔宝俯首道:“师父在上,前些日子,弟子得了一张合欢床的图样,十分精巧,弟子请了些铁匠,按照图纸样式打造,那些铁匠都他娘的是饭桶,做出来的合欢床,折腾两天就垮了!今天,听下人兄台起,老娘请了铁匠来,能打护蜜铁,弟子这才匆匆赶到这里,想打造一张护蜜铁的合欢床。当然,听师父教诲后,弟子再也不敢要那合欢床了!”
步云飞暗笑,那裴叔宝体力不支,行不得房,只得借助合欢床,省些力气。只是,他原本就肥胖,每次还要上来两三个女子,上下折腾,床架子倒是受得了,那床上的机关,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不垮才怪。
步云飞道:“阴阳交融,万物同泰,此乃宇宙大道。男子汉大丈夫,驾驭几个女人,原本也是符合天道,并不妨碍立身中正。只是,公子现在身体尚未恢复,还要自爱,此外,大丈夫御女,也要相敬如宾,两情相悦,方能阴阳调和。”
“多谢师父教诲!”裴叔宝道:“子弟现在就找几个女人来孝敬师父,以便两位师父阴阳调和!”
“这就不必了!”
“师父不必客气,找几个女人,不过是事一桩!师父稍等,弟子马上就回来。师父放心,弟子请几个姐姐,一定会相敬如宾两情相悦,绝不强抢民女!”
裴叔宝着,也不管步云飞同意不同意,匆匆跑了出去。
步云飞却是目瞪口呆,那呆霸王做事,倒也干脆,只是,这家伙真要整几个女人来,步云飞如何脱得了身。
正在慌张,忽听门外一阵媚笑,蒲娘子扭动一身肥肉,走了进来:“宁先生,夫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