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将郑家与张诚、刘洪等太监势力连在了一起。利益将郑家与浙党连在了一起。
千古不变的就是利益。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方从哲对郑国泰的回答，是他的真实想法，确实是事关重大，需要考虑考虑。
他召集了在京的浙党成员，在其府上议事。
首先，他将祥云伯高翔与张奇的冲突经过向在座的几位阐述了一遍。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有的人已经听说了。
接下来，他又把郑国泰前来结盟的事情告知了大家。
听了方从哲的话，在座的这些人开始议论纷纷。
姚宗文首先表了态，他说道：“郑贵妃要联合咱们，无非是要对付太子。而咱们则是要利用郑贵妃的势力，对付东林党。而祥云伯作为太子的老师，自然也是东林党一派的有力支持者。我觉得咱们可以与郑贵妃一派联合，先扳倒祥云伯，再对付东林党。如果皇上废掉太子，立福王为太子。那么我们就有拥立之功。即使太子没有被废掉，我们将东林党消灭掉，他也得用我们浙党管理朝政。”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方从哲环视了一周，说道：“与郑贵妃这派合作，大家都是同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我们还是要把握好这个度。既不要与郑家太紧密，也不要太疏远。
虽然现在福王一派甚得皇上喜欢，但是既然立了皇长子为太子，说明东林党以及拥护太子的官员定然不会让皇上轻而易举地废掉太子的。
所以，我们的策略是扳倒祥云伯，消灭东林党，至于太子之争，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钱梦皋接着说道：“方大人说得对。现在别看太子地位低下，不受皇上待见。但是他是朝廷官员据理力争，皇上妥协后，才当上的太子。由此可见，这个太子还是得到大多数人拥护的。
即使是皇上，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再加上有祥云伯和东林党在后边支持。所以，太子之位还是比较稳固的。
咱们扳倒祥云伯，消灭东林党。太子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这也是万历皇上所乐意看到的。
至于太子，我们并没有直接参与他的废立。所以我们这么做，并不存在任何风险。”
方从哲听了，夸耀道：“钱大人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大家回去后，要秘密收集祥云伯的相关情报。做好充足的准备，待郑贵妃那里决定出击时，我们就要及时配合郑贵妃的行动。”
钟兆斗提出了自己的不同见解，他问道：“据我所知，祥云伯并没有拉帮结派，只是皇上任命其为太子少保，教授太子而已。郑贵妃一派，也只是因为祥云伯与其外甥张奇发生冲突，才进一步猜测是太子在背后授意祥云伯对郑家发难。
依我看来，这只是一个个案而已。并没有那么复杂。郑贵妃那边是不是因为担心过度所致呀。”
姚宗文听了，十分不悦，说道：“兆斗兄。现在不是研究祥云伯与张奇冲突的原因，更不是揣摩皇上为什么要让祥云伯来教授太子。我们的目标是东林党。而东林党是支持太子的。祥云伯又是太子的老师。你敢保证东林党有难，太子不会让祥云伯支援东林党吗？”
钟兆斗这才明白方从哲等人的意图，他十分抱歉地说道：“那是我想差了。宗文兄言之有理。我回去就马上开始秘密收集。”
方从哲最后说道：“大家此次一定要谨慎小心。切勿让人有所察觉，留下把柄。特别是祥云伯，此人能力超群，如果让他提前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他必然会有所防范。但那时，扳倒他就会更加困难。郑贵妃那里也不好交代。”
众人纷纷表示，将会非常小心的。
商议完毕之后，众人纷纷告辞。方从哲特意将钱梦皋留了下来。
送走同僚之后，屋内只剩下方从哲和钱梦皋。
方从哲说道：“梦皋呀。郑国泰那边，我出面去找他，多有不便。如果让祥云伯知道了。他定然会有所察觉。你就负责今后与郑国泰的联系。明天你就去找他。就说咱们同意与郑家合作。目前已经开始着手收集祥云伯的材料。静待郑家那边发起进攻的时间。咱们定当配合，扳倒祥云伯。”
钱梦皋听了，问道：“方大人。我就这么去找郑国泰，是不是有些唐突呀？”
方从哲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想多了。郑国泰既然主动找到我，那说明郑家是竭尽所能要扳倒祥云伯的。但是他们也知道，仅凭郑家一方势力，是扳不倒祥云伯的。这才想到了咱们。你去找他，也是很自然的，所以并不唐突。你大可大大方方地去，就是了。”
钱梦皋表示，定当不辱使命，完成此次联系。
方从哲又勉励了他几句。钱梦皋就告辞了。
送走了钱梦皋，方从哲又把管家方明叫到身边。
方明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方从哲吩咐道：“挑几个机灵点、可靠的家丁，到京城上查一下祥云伯府产业，有没有强买强卖、少交商税、以次充好等情况。另外，听一听大街小巷百姓对于祥云伯的评论，收集一些对于祥云伯不利的信息。”
方明听了之后，就问道：“老爷。咱们调查的期限是多久呀？”
方从哲说道：“暂时以十天为限。每日一统计，向我来报。十日后，再做下一步计划。”
方明领命而去。
虽然经过商议，大家都同意与郑家合作，扳倒祥云伯。并且已经将任务分派了下去。
郑家加上浙党，绝对是实力大增，而郑家绝不仅仅只找到自己这一家，应该还会联系其他势力。这样成功的概率将更大。
但是，方从哲隐隐有一丝不安，甚至是恐惧。这是多年的宦海生涯，培养出来的敏感性。
虽然己方实力超强，几股势力形成合力，连强大的东林党都得低下高贵的头，何况是区区一个祥云伯呢。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朝廷中的表现却是如此耀眼。
祥云伯高翔有着张居正一样的改革精神，海瑞一样的道德水准，戚继光一样的军事才能。平时不贪污受贿，不拉帮结派，而且吃喝嫖赌都不占，功名利禄都不争。
这样的人，犹如神一般的存在。最后能将其扳倒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坚定地走下去了。
方从哲看着屋外的繁星，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