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点四十分。
体育馆东西两个大门外的道路上被蜂拥而出的歌迷们围得水泄不通。
六万,那只是有票的。还有许多无票、假票混进去的,更有一些只为了跟心目中的女神距离近一些,而来到体育馆附近的酒吧里看直播的。现在,体育馆附近的人流总人数怕不近十万了吧。
演唱会顺利结束,并不等于所有为此而奔波的相关人员都能松一口气。比如,此时最忙碌的,是从整个Y市临时征调过来的,在尽力维护秩序疏散人流的交警们。
他们拉起了长长地警戒线,引导着车辆的通行,人流的疏散,以便尽快恢复正常的交通秩序。毕竟,体育馆处于城市繁华路段,交通管制过久,会给过往车辆造成极大的不便。
“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被挤在只能用“人潮”来形容的密密麻麻人群之间,像狂风骤雨中飘荡在波涛汹涌中的小船似的,身不由已地随波逐流好一会才出了体育馆东大门,钱佳义深有感叹。
“牲口,你什么时侯变得这有诗意了?”推着自行车的周良带着鄙夷嘲讽了一句。
“来时,为见女神一面,一票难求。去时,随着人潮汹涌,寸步难行。这不正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嘛?”钱佳义一脸得意地卖弄道。
“有道理啊!”周良不无恶意地瞄了一眼钱佳义那深让许多女性自惭形秽的浑圆挺翘、弹性结实的臀部一眼,揶揄道:“刚不知道是哪个小白脸,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挤在中间大喊救命的。要不是哥可怜他出手相助,不定就被拖走,一夜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之后,怕真叫是‘东风无力菊花残’了。”
“扑嗤”
刘馨雨听得周良此说,不禁掩口轻笑,一对美目瞟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钱佳义。嗯,确实白白嫩嫩的,当得起小白脸之称。
散场时,这牲口发现不远处有位极品妹子,就想混水摸鱼,挤上去揩点油。哪曾想,极品妹子处没挤到,反把自己挤进几个明显是一伙的东北大汉中间。
又因为这丫心急之间手脚不干净,胡推乱攘恼了那几个汉子,当即就跟他翻了脸了。其中有一个当时就扯住他的衣领,扬言要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小白脸拖回去轮着爆菊……
“良哥……你就放过小弟吧,这事咱不要再提了,中不?”钱佳义哭丧着脸讨好着周良。耻辱啊!
周良正要发扬太祖的“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继续打击钱佳义。突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一声:“嘿!兄弟,这么巧啊,又见面了。你是来看演唱会的?”
回来一看,是一个年轻的交警,挂着一脸阳光的笑容。嗯,有点眼熟……
周良其实并没有认出这个人,只不过基于礼尚往来的传统,也笑得花儿似的回了一句:“是啊!你在这里执勤啊?”
“嗯!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只是今天太忙啊。不然,难得又遇上了,总得一起去喝几杯。”交警热络地说着,神情中确实有些遗憾的味道。
“这样啊!你工作要紧,为人民服务最重要。而且我还有点事,下回吧。”周良使劲回忆着这人到底是谁,愣是想不起来。
“好吧,那就下次吧。”交警不无遗憾地说。
“嗯,再见!”
周良跟交警握了握手,对着等侯在边上的钱佳义和刘馨雨招呼了一声,径自离开。心里还在纳闷着,这人到底是谁呢?
周良刚走没多久,一个年长些的交警跑到年轻交警的身边,问道:“小顾,遇到朋友了?”刚才这一幕,就在不远处的他看到了。
“老宋,这人你也认识啊。上次得罪了龙三的那次还记得不?就是那个年轻人。”小顾望了望周良离去的身影,语气带着钦佩。能够做到力压本市风云人物龙三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
“是他啊!”老宋也看了一眼周良的背影,不无动容。收回目光后又问:“对了,现在几点了?我的手机没电了,不能看时间。”
“我看看。”小顾应了一声,便掏出了手机,无巧不巧的,正好有电话打来。放在耳边一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随着电话那头的诉说,他的表情便越来越阴郁。最后,口中应了一声“好,我跟你表舅马上赶来!”就收线了。
“怎么回事?”老宋见小顾脸色有些不正常,急忙问道。
“是慕雪打来的,说是打你的手机不通,这才打到我这。有人纠缠上她了。据说来头挺大的,酒吧里的安保人员都被那些人给打伤了,我们快赶过去看看吧!”小顾急切地说道。
“什么!这孩子又遇到麻烦了?唉……夜夜晴是创龙集团旗下的产业,那些闹事的人连那里的安保人员都敢打,估计来头不小。我马上跟队长通个话,临时告个假赶过去,只是小雪的事,不大好意思麻烦你啊,毕竟你们两人才认识不多久,连个名份都没有。要不我一个人过去?”老宋焦急地说。
“老宋,你说哪里话!慕雪有事我怎么能不去呢。”小顾脸红了脸,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羞的,吞吞吐吐着说:“不定,我以后还得叫你舅舅呢!”
“那好吧!”老宋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有意撮合这两人,趁这机会让小顾表现一下也好。
商议完毕,两人便心急火燎地往华清西街赶去。好在,夜夜晴酒吧离这里并不远,大概五公里左右。虽然眼下体育馆附近交通管制,但警车还是可以优先通行的,十五分钟能到。
苏慕雪是Y市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学生。是老宋表姐的女儿,母亲两年前病故,生父不详。
这位无依无靠的女孩儿,为了能够自力更生完成学业,趁着暑假,寻了两份兼职,白天有一份家教,晚上在夜夜晴酒吧做迎宾小姐。
老宋对这个懂事、自立、坚强的外甥女挺照顾的,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自己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下岗的伴,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五口,在经济方面,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既然经济方面不能帮忙,只好在别的方面花心思了。外甥女再过一年就要毕业,再让她回到那个落后的农村老家也不合适。反正她在那里也没有亲人了,毕业后不如直接在Y市寻份工作,留在Y市发展好了。
就在不久前,为了让外甥女将来在Y市不至于成为无根漂萍,老宋将观察了一段时间,感觉挺靠谱的新同事顾豪介绍给她认识。
老顾认为,两人年纪相当,学历相近,性格都不错。只要小顾家里不嫌弃自己的外甥女家庭条件差了些的话,还是挺般配的。如果两人谈得拢的话,外甥女毕业后在Y市求生活也能多个依靠。
就在前几天,两人见过一次面,交换了手机号码,似乎彼此之间挺对得上眼的。
……
十一点钟。
谈笑打屁之间,周良三人终于走出了交通管制区。
三人之中,只有周良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其他两人都是打的到交通管制区之外再步行至体育馆的。
昏黄的路灯下,周良正想拦下一辆的,好送刘馨雨回家,毕竟时间不早了。不想,听到一阵“咕噜”声,然后就看到钱佳义摸着他那小腹说:“良哥,我感觉有些饿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夜宵吧?”
被他这么一说,周良感觉自己也饿了。还别说,下午从西城区公安分局赶回家后,忙着整理形象,晚饭还没吃了。询问地看向刘馨雨,问道:“馨雨,你呢?直接回去还是一起去吃点。”
刘馨雨想了想,点着头说:“那一起去吧。”
对于刘馨雨来说,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周良的历史,可是一晚上下来,差不多毫无收获,就这样回去实在有点不甘心。刚好,趁着夜宵的机会,借机了解一些周良的过去。
“良哥,我知道前边不远处有一家排挡,那里的小炒味道挺不错的。我们去炒几个小菜,顺便喝点小酒。你们看中不?”钱佳义提议,牲口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知道这几人中他不是作主的人。
“中!”周良干脆拍板,吃什么他不在乎,喝酒倒是挺喜欢的。
“那走吧。”刘馨雨附议。
才走几步,周良无意间回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躲闪了一下,侧过身去装作在等出租车的样子。
周良心中一动,想起这个人影好像就是演唱会时,自己从舞台上下来因为不小心绊倒,抓着他的膝盖扶了一把的那个眼神很冷的男人。记得,当时还窥探到他的心理,嫌自己碍事。难道……
这时的周良,还未能确定这个男人是特意跟踪他们的。毕竟,体育馆出来后刚好顺道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于是不动声色地聊着天,又往前走了一阵,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回头,发现那个人仍然吊在身后,一见他回头又装成路人的样子。
周良心中疑虑渐甚!他是什么人?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走了百米,拐过一个弯,再一次看到那人还吊在身后时,周良终于确定,这个人真的是在跟踪他们。
只是,他的目标是谁。钱佳义还是刘馨雨,或者是自己?
“对了,一会我不想喝酒。你们俩个喝吧,我饮料陪着,好吧?”刘馨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因为她想起上次在离云山庄时喝醉后那些尴尬事儿了。
闻言,周良突然眉头一皱!
酒……
脑海中沉寂多时的记忆重新浮现。
那时,刘馨雨曾说过,有人将她视为禁脔,不容他人染指。凡是接近她的,都被那个人使用各种手段给强制驱赶。身后这个人嫌自己碍事,莫非就是因为自己跟刘馨雨关系亲密碍了那个人的事?
脸色一沉,小声问道:“馨雨,你这次出来,那个人知不知道?”
经周良这一问,刘馨雨想起了伤心事,顿时脸色剧变,神情间有了几许心伤黯然,问道:“怎么啦?”
“小声点!”周良压低嗓音说,“身后有人在跟踪我们。演唱会时,这人就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怀疑是那个人派来的。”
“什么?”钱佳义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牲口,这事与你无关。不过,关系到馨雨的**,你就不要多问了。”周良摇了摇手,阻止钱佳义追问下去,又对刘馨雨说:“馨雨,你还没告诉我那个人知不知道你今晚出来呢。”
刘馨雨神色更见黯然,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反正我只要出门,经常被他派手下跟踪。”
“那应该就是了!”周良眼中寒芒一闪。决心好好教训身后吊着的那个人了,替刘馨雨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