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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破妄

司徒那边不说话,那狱卒就准备‘标准’的吃食,大鱼大肉,加上白花花的米饭,还有味道非常不错的沉年老酒_&&

这些东西都是给足了份量的,别说是给司徒一个人吃,便是两个司徒也是足够吃的,狱卒们是绝不会在这里面缺斤少两的

司徒先前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狱卒也以为就算是把东西给他,他也未必就会吃得下,可没想到他不但吃下了,而且还吃的个干净,就是那满满一壶好酒也喝的一滴不剩,倒是让狱卒暗骂:黄泉路上只怕又少了只饿死鬼

待最后一餐吃过,便再没有什么说法,唯一要做的也只是把司徒送到行刑台去,路上自然不会有说的常讲的什么‘劫罚场’或是‘六月飞雪’之类的戏码,只是夹道两侧确实有不少街坊百姓

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来‘送行’的,别管司徒如今是个什么罪名,在许多人眼中,他依然不过是那个天天守着店铺、守着妻儿的小小杂货铺老板,除了这个身份,他也再无旁的身份,至于那个什么王员外在他们眼中只是无数个有钱人中的一个罢了,并没有很深的印象,甚至比起司徒还要不如

司徒身处囚车,几天的牢狱生活早使得他饿瘦了好几圈,熟悉他的人也都无法从这人身上找到以前那个小老板的影子,如果不是眉宇间依惜可见,只怕他们也都会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见他这副模样,有几个熟知他的人甚至于还露出了丝丝不忍,不忍再去看司徒此时的凄惨模样,心稍软些的女人们甚至还有些滴落下些泪水

司徒本人倒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脸上根本不见丝毫表情,目光呆滞,口中像是在轻念着些什么,但旁人都离的极远根本听不真切,只当他是吓的傻了

从大牢到行刑台一路,本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在囚车有意识的缓行慢移下,也走了许久的功夫,这也是个规矩,走的慢些,好让周围的老百姓看清司徒的模样,或震慑、或提醒又或是让老百姓们发泄他们对于坏人的痛恨,这一路上囚车中的囚犯少不得会挨上一番好打,老百姓手中除了利器,几乎什么都有可能投抛到他身上,但司徒这一路行来却是一个抛砸司徒的人也没有,看得出司徒平素里的名声倒是极好,但也没有一个人敢真上前去为司徒鸣冤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待到了行刑台,司徒就又在两个衙役的押送下推上了高台,直到把手、首在夹木上扣紧,这才松了身上撩铐,此时他们倒再不必怕司徒再有什么危险举动,因其已被压的半跪在了地上,脑袋被夹板压紧后,就是想要抬起头来也是极为不易

幸好司徒也无意去抬头看什么,他一如先前一般的沉默,只低垂个头,仿佛认命了一样,对于一旁县太爷宣告自己‘罪行’,他也未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县太爷念完,依旧是那副模样

县太爷对于这样的事也不算陌生,毕竟司徒也不是第一个冤死在他手中的人了,不论是流程,又或是司徒的反应,在他看来都极为正常,接下去自己也只需要扔出手中的‘令箭’,刽子手举起磨的雪亮的屠刀,一刀下去就算了事

见司徒不做反应,他也丝毫不以为意,也无意再去问司徒是否认罪,反正什么回答此时都是无用,他可不会因为司徒一句‘不认’,就回过头去再重审这案子,先前那位‘贵人’可是要他抓紧解决了这事的,对方应承他,这次事情办的好,一定会向自己老子求情,把他调离开这穷乡僻壤,给其一个有油水可捞的肥缺,他现在虽然还在这位置上,但已开始筹划起了以后的长远发展,甚至于再纳一房小妾都已提上了章程

随手在桌上木筒中抓起一枚令箭,又抬头看了看刽子手,还有那依旧稳稳半跪在那里的司徒,脸上得意一笑,手中令箭就已然抛出……

人之所以为人,不只是因为他们有极强的适应能力,也不单是因为他们智谋百出,不是因为他们懂得驱吉避凶,在这其中自然也还有许多为深刻的原因,在这众多的原因中,畏惧之心不可否认的,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

最早人类诞生的那洪荒年代,巫族与妖族虽已淡出历史舞台,但人类却也还需要直接面对许多危险生物,这些危险生物每一个都不是单独某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往往需要的正是集体的力量,人类只有在数量上占优才有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像是一些籍又或文献所载的那些,说某某人单凭了一己之力便与天地相争,与妖魔相斗,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多数人美好的愿望罢了,人们渴望的是英雄,英雄也确实是存在的,但普通人不知道的是,这些说法中数万个能有一个真的,其实就已经是件极为了不起的事情了,别提他们眼中所谓的‘英雄’其实也都是从‘狗熊’开始做起的

如果要是没有畏惧之心,只是靠了硬拼硬碰,很难想像人类直面那些实力远于自己的对手,会怎样取得胜利

只有先知道怕,而后才会去想周全计策,把自己的位置与对方拉近,当两者站到极为相似的高度,再一鼓作声,战胜对手,才是人类所最为善长的做法,如果只是凭了硬拼硬碰,只怕就是再天赋异禀的天才,也免不得会陨落在前进的道路之上,这也正是为什么人们口中的天才如此之多,但绝大多数最后都未能落下什么好下场的原因并不是说旁人的见解是错的,也不是说被称为‘天才’那人徒有虚名,只是他们不懂得这个简单道理

与人斗如此,与妖斗如此,与天地斗是如此,虽然眼前这片天地只不过是假的,但身处其中,便要受限于其中,想要与其抗争,单凭了其原本所有的,还是差了许多……

“天地虽大、虽广,但我心大、广……”

“眼前一切皆虚幻……做回自己……”

令箭掉落本应极快,换作是从前,就只是这么会儿的功夫,早已该掉落在地上,但今时不同往日,不只是令箭掉落极慢,周遭所见的一切景物也是极慢,司徒抬起头往前去看,甚至于还能看到女人眼中泪水滑落,男人瞪大的双眼因为紧张,慢慢浮现出许多血丝……身前地上一只蚂蚁拖着不知何物慢慢移动,一片树叶眼看就要砸到它头上,却迟迟不能落下

风静了、云停了……所有所有都再露出了它们原本就该显现出的模样

“万……万法……万法自然破妄”

不时何时,司徒眼中闪过一线明悟,轻抬起身,身上原本的枷锁竟已化为飞灰,脚步踏行间,身前的刽子手便炸成了漫天血雨,在已然静止的空间中久久不能落下,从下面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时间与空间虽是早已变慢,但他们的感觉却都还在,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极为清楚,只怕司徒如今在他们眼中已然等同于了妖魔鬼怪一样的人物

再一步踏出,原本离其极远桌后的县太爷也毫不犹豫的化为漫天血雾,这一切看起来非但极为自然,而且这漫天散落的血雾竟好像还十分唯美,给人感觉竟好像人本就该是这副模样才是最为漂亮的

司徒每踏出一步,便有一个衙役化为血雾,当他走到先前县太爷所处那高台前,非但一众衙役早已死绝,就是原本身上所有衣物也都化为飞灰,身上只有一团像似火焰的东西不停燃烧着,“还不出来?”

此时司徒原本紧紧扎起的一头乌黑长发早已散开,飞散开的头发只不过眨眼间便就又变回了原本的灰白色,配上他那平静的表情,竟无故给人许多杀意十足的感觉,直令人为之胆寒

随着司徒一声断喝,寂静也只是顿有停歇,接着司徒耳边就又响起了许多惊叫声,原本都被定住身形的众人竟都再次惊醒了过来,周遭那股可以控制住时间和空间的力量也散之一空,本来晴朗的天空眨眼间便就变成了一副乌云密布的阴沉景象,整个天地间的距离好似近了许多,每个人面对这样的情景,都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模样,只有司徒却是没有去看天地间的变化,反而把视线投注在了菜市场中心的那行刑台上,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似的

在行刑台前的原本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曾见识过这样景象?先前一幕幕他们就早已看在眼中,司徒行止间就已是数人毙命化为血雾,这个他们所熟悉的年轻人带给他们的惊恐已然太多了些,此时看他白发飞舞模样,在他们眼中只怕也与一些魔神无异

天际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此时也可看出,这绝非是什么错觉,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当然这所谓的事实在司徒看来却不是如同旁人眼中所见,“原来不过是个小小妖魔鬼怪…倒也还真是让你捡了个便宜,竟然差点真着了你的道,不过如今倒是要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恐怕如今我也不会再有感悟,是能够再次进阶”

司徒所说的话,在下面这些人听来根本不明所以,但他们不明白,却也还有人明白,只见人群中不多时便走出一个华服青年,司徒虽然不认得他,但已隐约猜到,先前那些事怕都是这‘人’所为,如果自己要是醒觉的再稍晚些,免不得就是个刀落人亡的下场,当真可以算是千均一发,是以司徒嘴上说的虽轻,但也并没有真的看轻了这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都是幻化而出的?”

那‘人’像是没听见司徒说话一样,眼睛虽然在看着司徒,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还不等司徒再次发问,在这青年身后便已有人惊叫出声,先前一人数人之声,接着便是所有人都惊恐叫出声来,看他们表情,再听他们声音,好像比起先前看到司徒前下杀手时还要惊恐无数倍

至于其中原因倒也不难猜出,原本看上去不过是个人形生物模样,但这会儿头顶却慢慢裂开,而且越裂越大,不一会儿功夫就已有拳头大小,一条软软的触手就已从上面钻了出来,接着又是第二条、第三条……一只怪兽很快就从这副‘皮囊’里钻了出来,看身体只怕会有十数米之高,每条触手只怕也有十几二十米长短,也不知这么大的块头是怎么挤进先前那人身体里的

在它身后的人倒也不用惊恐太久,这大家伙只一钻出来,身周十数条长长触手便已是一通乱舞,直把所有身周的许多人都给卷起,扔到了疑似大嘴的器官里,转眼间场中就少了许多人,直到这时候旁人才知做何反应,俱都逃的逃,散的散,一通乱跑间,原本就稍觉得有些空荡的地方便再无一个人影,倒也是这怪物无意去对付那些普通人,也没有刻意去追赶,不然的话,想必他们是绝逃不出去的

“这帮愚人,跑跑,看你们能跑去哪里,就是跑的再远也不过是在我的肚子里,又怎么有可能逃出升天呢?”待那些人都逃脱后,这怪兽才轻抹了抹嘴,看样子像是对刚‘饱餐’了一顿极为满意的模样,说话时虽然并未用那双水眼去看司徒,但这里已再无别人,司徒倒也不会认为这大家伙是在自言自语

司徒静静听着它在那自言自语,也不去搭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它,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样,“你用不着把话说的这么大,你瞒得过别人,也休想瞒得过我,眼前幻景虽与你有些关系,但却非你之功,你最多也不过是帮人‘打工’的罢了,不过一个低阶妖兽,靠了这器物竟有此实力,倒真不让人惊奇呢”

“……”

这家伙很明显没想到司徒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深浅,本还想着吓吓司徒,可此时看来,自己面前这个小子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吓住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比起你来只怕这个行刑台才为关键?”

“”

如果说先前司徒的话也只是让他有些没想到,那此时司徒说无疑已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还不等它有何反应,就觉得眼前五彩光芒闪过,接着它那本来硕大的身躯就被切成了许多小小碎块,一切实在太快,这怪兽竟然根本来不及做何反应,直到此时他才依稀记起,司徒先前的威名……妖王

它眼中最后所见也只是五道彩光飞卷而过,朝那行刑台如雷般飞去,接下去便人事不知,从司徒出招到这妖身死,总共也不过秒许功夫,当真算得上是秒杀了

“万法自然,烈火之精,神焰之灵,五彩炎华,后天之灵,先天五行,灵威显现”

“烈炎凡火扇”

司徒身前不知何时飘浮出一把如玉雕琢的红色羽扇,除了扇面是用五种不同颜色、不同种类飞禽羽毛编制而成,扇身竟都是有如玉石般模样的材质锻造而成的,看上去倒与先前的‘五火七禽扇’极为相似,很明显也是由司徒改制过的,应该是用了原本的‘丙火玉如意’做了扇柄、扇身,所以此时这扇上也意无意的漏透出一丝极为隐晦的龙威

这扇子既是火系的至宝,自然威能极大,比起‘天青罡雷镜’恐怕也还要稍强了几分,毕竟那镜子所用的材质确实差了些,比不得‘烈炎凡火扇’所用材料的精致

五道彩焰斩过那妖物后,就已是直直的划向行刑台,原本已越见低沉的天空也像是有所警觉一样,下落的度又快了数分,两只云气组成的‘长鞭’也随之卷了下来,还不等落下,半空中之时就已化为两只擎天巨手,狠狠的朝五色神焰拍了过去

见此情景,司徒不怒反笑,身上气势登时又是一强,原本已是无穷力量的身体竟一下子又钻出了数倍于先前的力量,甚至于还能听到几声锁链崩断清脆响声,他整个人也仿佛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人型火炬,只是不同于火炬所燃烧的红热火焰,司徒身上此时燃烧的竟都是些感觉不到丝毫温度的‘黑焰’

司徒身上气势徒升,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宝扇上发出的五彩光焰度又快了许多,使得本有机会赶在光焰前面的云气大手也慢了半拍,五道光焰终是在云手未至时就已轰中行刑台,这次挡在光焰前的东西却并未如此轻易的就破碎开,只是瞬间便就发出了万丈光芒,只把天上乌云也给染成了金黄之色,一眼看去,先前那双云手像是遇到了热油一般,只被这些光芒稍照中些,便极退回到了虚空之中,不见了任何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