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历史上刘备初访水镜庄的情形一样,断风寒并没有捞到实际的好处,与司马徽聊了大半夜却也不见对方向他推荐一两个人才。而对于这样死了心隐居山林的闲云野鹤似的人物,断风寒却也拿他没什么法子,遂只得在第二日清晨知趣的离开了山庄。
看着断风寒一脸茫然之色,身后的许褚不禁怒道:“那司马老儿好生无礼,大王诚意相邀,他却不知识务,哼!我这便去拆了他家院头,给主公出这口恶气!”
许褚是个粗人,平日最看不惯那些摆足架子的文士书生,昨夜见自家主公苦口婆心劝说了对方大半夜,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这实是让他恼恨不已,若不是被典韦劝住,恐怕当夜就要放火点了司马徽的房子。
“呵呵,仲康莫要冲动,若是本王真做出如此行径,却和那黄巾贼寇有何区别。”知道许褚为自己不平,断风寒心里稍微感到好受了一些,他笑着看向许褚,道:“天下名士何其多也,缺了个罢却也无妨。”
陈到从旁亦是点头附道:“诚如主公所言,天下俊杰举不胜数,见地卓越者却必然会望主公之声威竞相来投。”
“呵呵,陈大人所言极是啊……”一边一直未有发言的王彧也赶忙接道,但他心里却暗中把陈到全家都问候了一遍。没办法,谁叫陈到抢了自己的饭碗,现在断风寒有了他这个本地人当向导,寻访起人才来却是方便了许多,而反观自己却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尴尬的位置上,变成了多余之人。
听着众人一句接一句的赞美之词,断风寒立时感到有些飘飘然,虽说他平时并不喜欢这种带有马屁性质成份的赞美之言,但是此时他倒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实至名归。
回城之后,断风寒再次去了一趟城南老巷,可无奈的是郭嘉仍旧没有归家。经过仔细的盘算后,他毅然决定继续南下往下一个目的地汝南进发。陈到暂时被留守在了城中,一来关于陈到的调职文书尚未下达,二来吗却是要他看紧城南的郭家,同时断风寒亦将随行的王彧留给了他,以方便他招揽当地人才。
午时方过,草草用过午膳的断风寒立时下令商队起行,一行人便在陈到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阳翟县城。
行至途中,天色无端地阴沉了起来,紧接着便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诸人纷纷不忿地指天怒骂,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队伍行出城老远才下将起来,这前后不搭店的地界,最是麻烦。
断风寒痴望着天空中如针般飞舞的细雨,鼻中吸进雨水沁润泥土的特有气息时,脑中立时感到一丝清明,他当即闭眼沉吟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诸人多是武夫,没什么文学素养,所以听到断风寒这句出自文天祥《过零丁洋》中的诗句却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能体会到诗中之意。倘若是换做蔡邕那样的文学巨匠,恐怕听到这样的诗词当会惊为天人吧。
看着诸人皆用迷惑的眼神望着自己,断风寒知晓自己又一次无端卖弄了人家的文章,故而也不细解,只是赶忙吩咐众人趁着地上泥土还未湿透之时加紧多赶几里路程,毕竟商队中多是载货马车,若是官道泥泞起来,装酒的马车怕是会陷进泥里,举时在走就更加麻烦了。
果不其然,队伍复又行进了半个时辰后,官道上已然变得泥泞不堪,载货的马车原本就有些超载,如今地面一打滑,很多马车的车轮都陷进了泥坑之中,商队中人只好尽皆跳下马来,负着推拉各自掌管的车马。
就这样,队伍又艰难的行了很远一段路程。
而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又突然停止了前进,断风寒还以为又是排头的马车出了问题,故而也没怎么在意。
却不想一名卫氏族人突然跑过来通报,道:“启禀大王,前方有一马车拦在道中,堵住了我等去路。”
“哦,有这等事,待本王前去看看。”断风寒疑惑的打马向队前驰去,而他身后的典韦,许褚亦是寸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待到队前,断风寒这才看清,原来是一辆马车正横在官道之上,而那马车轮子却已滑向了路边,任凭马车车夫以及三名年轻人如何使劲,那马车仍旧缓缓的往路边滑去。
断风寒看了看路边下的斜坡,少说也得三,四米,况且在雨水的冲洗之下,这斜坡越发变的陡峭,这马车若是滑将下去,恐怕也得报废吧。
看到这里断风寒没有多想什么,立时对身边的商队中人,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帮忙!”
数名商贩闻言当即便上前相助,不过奈何此时那马车的双轮已然滑至坡下,纵然上去了几名帮手亦是没有将马车拉将起来,只不过仍是维持了原来的状态。
一边的许褚看不过去,当即下马上前相助,只见他推开车前的两名商贩,两手一拽车套把手,伴随着口中一声大喝:“起!”,一个人便将即将滑落坡下的马车倒拽了上来。
好变态的力气!断风寒看到这一幕,心中好不震惊,他自问若是换了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马车被重新扶回了道上,三名颇为老成的少年文士当即心急火燎的往马车中探看一番,随即其中一名却立时走上前来,更是不顾地上泥泞,直接朝许褚躬身下拜,道:“壮士援手之恩,当下无以为报,还请受徐庶一拜!”
“举手之劳,小兄弟何须如此重礼,褚受不得啊。”许褚眼疾手快当即一把将徐庶托住,随即指了指不远处的断风寒,道:“小兄弟若是要谢,理当谢我家主公才是!”
“哦……”徐庶闻言当即向那边看去,不想一眼便认出了断风寒的身份。
他立时急行了过去,向坐在马上正发怔的断风寒拜谢,道:“草民徐庶拜见大王,多谢大王援手之恩!”
断风寒早在他和许褚对话时就听到了对方报出的姓名,当时他还在想是哪个徐庶呢,此时又听对方说了一遍,他哪还坐的安稳,当即一跨腿跳下了坐骑,欣然上前扶起徐庶,待仔细上下打量了够,这才惊喜诧异地问道:“你就是徐元直,可是那个颖,汝四少才之一的徐庶?”
“正是!”站起身来的徐庶当即回道。
断风寒闻言一喜,立时大呼道:“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徐庶闻言一怔,心中默念断风寒所言,双眼中更是一闪。他不是不知道断风寒来此的目的,司马徽叫自己前往荆襄隐居,不正是为了躲避此人吗,故而对于断风寒这句经典之言却是暗自连声称妙。
原来这徐庶、孟建、石韬三人比断风寒早一日离开阳翟,不过因为徐庶之母乃是病体之驱,故而徐庶不忍独自离乡,这才当日赶回许昌接母亲一道上路。而老天无端又下了一场雨,至使他们半途遇险因而耽搁了下来。
仔细想来,断风寒倒是要对老天言谢才是,否则他又怎会在此地碰见这位军略天才呢。
此刻,徐庶亦将同伴孟建与石韬介绍给断风寒,断风寒得知二人身份,内心更是一阵狂喜。
“不知三位此去何方?”断风寒看着三人道。
孟建与石韬似乎对断风寒并没有什么好感,闻言皆是沉默不语,唯有徐庶恭敬地回道:“我等正要前去襄阳。”
“啊……莫非你们……”断风寒闻听此言,当即心中一惊,想来他已猜到几分。看着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词锋一转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本王亦要去荆州,不若三位与本王一道同行吧?”
三人闻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没有应答,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过了良久,徐庶言道:“不瞒大王,此去襄阳我等实为隐居山林,对于大王此行目的,我等心中皆是明白,想来大王诚邀之意,怕是我等难以应从。”
徐庶回答的直接干脆,这让一旁的孟建与石韬很是欣慰,不过断风寒却能够察觉到,徐庶方才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其实徐庶又何尝不想投一明主,他不像孟建与石韬那般一生所学尽是治国方略,如今乱世之初,他所学的阵法谋略岂不正是大派用场之时,否则他一生所学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而眼前的断风寒无疑就是一位仁圣之主,不管司马徽所倡导的汉室正统论是否绝对正确的政治立场,但徐庶心里却早已认定了断风寒这个明主。只不过,一边是恩师之义,一边是朋友之情,却教他如何能够轻易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