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场小雨,一直持续到清晨。
整个城市都因此变得湿漉漉的。
空气变得清新湿润,七月盛夏连续数日的干热为之一扫而空。
不过逄增祥的心情却一如连日来的烦躁,丝毫不见缓解。
做为春城法师协会的执行理事,逄增祥无疑是整个春城,乃至吉省法师协会最顶层的人物之一,这得益于他多年来紧跟主席鱼承世的脚步,行事谨慎得体,绝对唯鱼承世马首是瞻。
鱼承世当权十余年来,太有个性的,自以为是的、仗着靠山硬胡来的……总而言之,就是不听话的,全都被他排挤得在整个东北都无处容身。
整个春城术法界,被鱼承世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在大小事情上,向来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步调意见统一得令其他地区法师协会羡慕嫉妒恨到几乎要发疯。
从来没有哪个地方的法师协会能经营得如此团结,哪怕是在苏浙两省土霸王般的叶静波也没有办法在法师协会内部完全压制住不同声音,排挤掉不对付的敌对势力。
放眼整个中华术法界,唯有鱼承世领导下的春城术法界,不,应该说是吉省术法界,才能做到这一点,连带着影响到黑龙江和辽宁两省法师协会的步调往往也跟鱼大主席一般无二。
在春城这里当法师协会的会员,无疑是最省心省力的,什么都不用多想,什么也不敢多想,乖乖服从鱼大主席命令也就是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春城术法界真就一点矛盾冲突也没有,团结的和谐得令人发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冲突,法师也是人,怎么可能一点矛盾冲突也没有。
即使是在春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相互之间看不顺眼的帮派组织也是大把的。
只不过高高在上的鱼承世仿佛是一座五行山,将所有敢于调皮捣蛋影响春城术法界和谐的势力统统压得不能翻身,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鱼承世死了!
头上的五行大山突然间消失,被压制许久的孙猴子们第一时间就开始蠢蠢欲动。
鱼承世走得干净利落,一了百了,不管是神魂俱灭,还是兵解转世,这春城的事情暂时都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他留下的巨大权力真空急需新的力量去填补,他留下的巨大财富急需新的人手去继承运作,无论哪一样都是让无数人眼红的东西,只要得到一样,或者其中一部分,这辈子基本就可以不用再奋斗了。
最先动起来的,就是法师协会内部的诸多势力。
在短暂的悲伤之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打起精神,将目光投入了鱼承世死后空出来的位置上。
春城法师协会主席。
这个位置仅仅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还有吉省法师协会主席,这个一省术法界的最高权位。
因为鱼承世的强势,总会安派下来的省主席无一能干得长久,而总会又死压着鱼承世的阶级不放,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明正言顺的掌握一省法师协会的大权,两相博奕之下,就造成了吉省无省主席,省法师协会就在春城地方法师协会的对面,省法师协会的法师们有事儿总往对面的春城地方法师协会里跑去请示的全国独一无二的奇怪的现象。
不管是春城法师协会主席,还是吉省法师协会主席,都是含金量极高位置。
省法师协会主席就不用说了,一省术法界最高权力执掌者,堪称封疆大史,一方土霸王,这基本上是大多数高级法师终身奋斗的目标了;而春城法师协会主席这个位置,因为有鱼承世的军火公司、地狱之门以及雍博文的以地狱殖民为主的公司集团,而变得更加重要。鱼承世在当上春城法师协会主席后,为了自家公司方便行事,更明正言顺的利用公家资源,而安排协会在自家公司入股,股份比例虽然不大,但绝对数值却是惊人的,更何况经过先前雍博文公司一番重组折腾后,这部分协会股份也同样被稀释到了雍博文的公司里。春城法师协会主席,则代表春城法师协会做为这部分股权的法人。
也就是说,只要成为春城法师协会主席,就可以同时跟鱼承世的军火公司和雍博文的地狱殖民公司拉上关系,甚至借此股份与协会的权力,间接控制这两家公司!
有这个可能性在,春城法师协会主席这个位置,真真是给个省主席也不换啊。
若真是能掌控这两家影响力巨大的公司,反过来倒逼省法师协会,重现当年鱼承世的威武霸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省法师协会主席还有可能是总会下派,可春城法师协会主席那肯定是要从地方法师中间出的。
各派势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便蜂然骚动起来,奔走游说,找靠山的,寻资金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是一副对春城法师协会主席位置誓在必得的样子。
逄增祥本人对权力的欲望并不是很大,而且又跟雍博文走得这么近,如今不仅在雍博文集团中占着股份,还负责着极为重要的地狱土著魔王快速养成计划,对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是心满意足,因此在各种公开场合,明确表态,自己不会参加对春城法师协会主席的角逐。当然他发表这般声明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他十分清楚,雍博文的集团公司如今已经是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而且与鱼承世的军火公司建立了极密切的股权关联,鱼承世是倒下了,可雍博文还在,不管什么人当上主席,第一个需要面对的都这位头顶紫徽,背靠地狱殖民地,手掌亿万财富的大天师。而以雍博文此时的势力,逄增祥真心想不出,春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鱼承世外,还有谁能这个本事,克服得住这位雍大天师。可如果迈不过这道坎,压服不住这位大天师,那么想必这春城法师协会主席的位置坐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滋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