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应该低调一点。就好像袁术,做了皇帝自己家乐呵乐呵也就算了,偏偏要满世界的咋呼,给全天下发诏书,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谋朝篡位了一样。
冀州邺城。
袁绍高高的坐在堂上,看着手中的诏书,脸色十分难看:袁术你个败家玩意儿自己要当皇帝就当呗,闲着没事发诏书拉上我做什么?拉上我也就罢了,好歹也封我做个王侯国公什么的啊,结果偏偏封我做什么护国大将军,这不是明摆着抽我的脸么。
袁绍越想越气,小时候因为自己的生母是个婢女,庶出的袁绍在家中的地位十分低微,袁术趾高气扬的骂自己为贱种家奴时的嘴脸至今仍历历在目。袁绍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又想起少时在袁术终日与世家公子混迹,飞鹰走狗之时,自己却被过继给已死的伯父守孝。而偏偏是整天不务正业的无赖少年早早的被举为孝廉,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虎贲中郎将,自己却整整服了六年的丧,只能靠隐居来自抬身价。这么多年来,有太多的不公平,有太多的歧视和羞辱,要不是自己坚韧不拔,礼贤下士,恐怕现在还是籍籍无名、为世人所不齿的庶出子。
袁绍阴沉着脸,问站在堂下的一班文臣武将道:“诸位以为如何?”
郭图嘿嘿一笑,刻薄的道:“以区区淮南一隅与天下抗衡,简直是自取欺辱。袁公路分明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袁绍手下的谋士一向都是以互掐为己任,不过这一次倒是出奇的统一。听了郭图的话,审配、田丰、许攸等人纷纷表示赞同。许攸补充道:“主公,不如斩了袁术的使者,以示主公对大汉的一片忠心。”
“老子不但要杀他的使者,老子要打他。”袁绍突然之间勃然大怒,“老子要灭了他。”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自己的主公如此失态,一班文武都怔怔的看着袁绍在堂上发飙。袁绍浑然不觉堂下群臣异样的目光,这几十年的一幕幕纷至杳来,积攒了多年的怒气如燎原之火一般无法熄灭:“袁术这个畜生,当了皇帝想起我这个大哥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现在想把我一起拉下水,成为受万人唾骂的乱臣贼子,他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么!”
袁绍站起身来,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案几,红着眼睛喝道:“来人,把袁术的使臣给我用大锅烹死。即刻起兵,老子要亲自去寿春剁了这个败家子!”
“主公三思啊!”田丰扑到在袁绍面前,“寿春离河北不近,中间又隔着曹操,刘备还在后方虎视眈眈,主公不可轻举妄动啊!”
“三思?三思个屁!现在是三思的时候么?天下谁不知道我是袁氏的长子,是他的大哥?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我和他是一丘之貉!田丰,我怜你老迈,又是一片忠心,若不赶快退开,我就先用你的人头祭剑!”
“主公杀了臣吧,为主公江山社稷,臣不敢退,亦不能退。”田丰跪倒在地上,口头流血。
十几年来的屈辱和怨恨早已在袁绍心中埋下了怒火的种子,这股怒火今天终于挣脱了束缚,熊熊的燃烧起来。 盛怒之下的袁绍“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长剑破风斩落,直劈田丰的脖颈。袁绍急怒攻心,力道控制不住,长剑的利刃斩入田丰的肩头。浑然不觉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田丰伸出右手,紧紧抓住袁绍的长剑:“主公!主公不能起兵啊!”一时间堂上静了下来。袁绍看着田丰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手一颤,尽然无法握住手中的剑柄。
一个高大彪悍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拱手朗声道:“父亲,我这就去点齐帐下兵马,随父亲亲征。”
“显思,你给我回来。”袁绍喝道,“都这么大了,还是如此莽撞。”
袁绍抬起头看着屋顶,沉默不语: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自己有着明媚笑容的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袁绍的鼻子有点发酸,母亲,我真的很寂寞啊!我真的很想你啊!
沉默了良久,袁绍弯腰扶起了田丰,道:“是我鲁莽了,元皓受苦了。”
田丰摇着头笑道:“能劝得主公回头,便是再斩臣一剑,臣也甘愿。”
“我一世英明,若是走出了这一步,未免让天下人耻笑。”袁绍长叹道:“终究还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父亲,袁术篡逆,曹操身为大汉丞相,肯定会出兵征讨。我等何不趁此机会,出兵许昌,迎回天子。”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道,正是袁绍的小儿子袁尚。此言一出,周围的群臣立刻一阵骚动。
“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如今袁术篡逆,主公正应该与其划清界限,脱离干系。若是此事贸然动兵,攻击天子都城所在,恐怕天下都会当主公是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共而讨之啊!”郭图急忙谏道,边说边偷偷向一旁的袁谭使了个眼色。
袁谭刚刚被父亲喝止了出帐点兵,此时看到郭图对自己挤眉弄眼,心中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声道:“三弟,你也不多动动脑子,整天只知道呈匹夫之勇,父亲对我们的教导,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别吵了,我明白你们的心思。”袁绍摆了摆手,虽然一直后悔当时没有及时出兵抢回献帝,但是这个时候攻打许昌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袁绍也知道现在袁谭和袁熙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彼此勾心斗角,掐的很是厉害,连自己手下的谋士们都暗中分成了两派,互相攻击中伤敌对的一方。“显甫,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稳重一些。”袁绍温言软语的对袁尚说,对这个小儿子,袁绍还是十分宠爱的。然后袁绍转向袁谭,道:“显思,你是大哥,平日里也多让着自己的弟弟一些。”
“孩儿明白。”袁谭和袁尚都躬身道。直起身来,两个人恶狠狠的对视了一眼,冷笑着各自战刀自己支持者站的那一边。
袁绍暗自摇了摇头,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骨肉相残的事情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再次见到。袁绍微微定了定神,道:“征讨虽然不必了,但是还是要教训教训我这个不肖的弟弟。陈琳,发檄文,帮我臭骂这个混小子,就算我这次够不着他,也要帮着曹阿瞒摇旗助威!”
许昌丞相府。
“有文事者,必须以武略济之。陈琳的文事虽佳,可惜袁绍的武略不足啊!”曹操看到袁绍发来的檄文,笑着对众谋士道。
“主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程昱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袁术篡逆,这是摆明了要和主公做对啊,若是主公不起大兵征讨,今后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仲德总是如此心急啊。今早我已启奏陛下,陛下在朝堂之上赐我节钺,命我代他征讨。而且孙策这个讨逆将军,”曹操笑道,“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要讨一下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