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烈阳当空,肆意地烘烤着大地,此时正是中午,气温高达三十九摄氏度,路边的树木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叶子也卷曲起来。躲在其中的知了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的鸣叫。偶尔会在一颗树下发现一两个行人的身影,蜷缩在仅有巴掌大小的树荫下躲避着毒辣的太阳。焦急的等待着久未出现的出租车。
一个年纪双十的少年却独自走在烈日之下,少年一米八的个头,体型偏瘦,穿着随意略显邋遢,一件宽大的T恤和微微发皱的短裤,脚上套着一双拖鞋,随着轻快的步伐发出有节奏的吧嗒吧嗒声。
少年垂着头,一缕汗湿的长发搭拉到眼前,面目清秀,只是偶尔抬起微眯起的眼皮看看前方的路况,充满灵气的眼睛中却流露一丝看透世态炎凉的的神色,显得与他的年龄并不相仿,给人的感觉有点颓废却不失精明。。
感受到路人满是疑惑的目光,少年嘴唇微动“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毫不理会路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走在烈日之下,纵使汗流浃背,嘴角却一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经过一个岔路,一股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风中传来淡淡的腥味。少年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高高的防洪墙,眼神中射出一丝兴奋的光芒,加快了脚步,向防洪墙走去。
没走几步,少年的身影猛然一顿,脚下好像了一团犹如沼泽的东西,缓缓抬起脚,小心翼翼的朝鞋底看去。。。“我日!”一股恶臭钻进鼻尖,鞋底上沾着一大团某小型动物的粪便,不知从何处此时传来一声狗吠。少年苦笑摇头。将那只不幸的脚用力在地面上来回操了几下,大部分清除了,还有少量却钻进鞋底的纹路之中,更有一部分,爬上了脚后跟处,接触到那团被烈日照射的微微发热的污秽物,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有如钻进一只活蹦乱跳的癞蛤蟆。
深呼吸。。。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少年强忍下呕吐的冲动,平缓了下呼吸,抬头看着防洪墙,希望在眼前,就在眼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心中为自己打气,然后一瘸一拐的小心翼翼的向防洪墙前进。
呼,少年重重的吐出了口气,坐在江边,将那只被污秽物感染的脚连同拖鞋一下甩进清凉的江水中。江面上传来的阵阵微风混合着淡淡腥味送来一丝大自然的清凉,少年惬意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江水不断冲刷着岸边礁石发出的哗哗声,一波波的冲刷着少年的脚背,仿佛整个身心都随着江水的摇曳而飘摇到远方。。。
人生最倒霉四大事件,撒尿尿湿鞋,失业被打劫,出门踩到屎,擦屁屁扣破纸。少年也记不得是出自哪位伟人之口,但是这句话实在是经典无比。
最倒霉的四件事之一碰上了,别人都说运气好的人都是踩了狗屎运。少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会有什么好运吗?他并不在乎钱啊美女什么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如果真有好运气能带给自己什么好处。少年苦笑一声,看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哗哗的水声中似乎包含着亲人的轻声低诉,每次来江边,眺望着无垠的江面,他的心情总是那么沉重。这片江水中,埋葬着他的双亲。
往事历历在目的涌上心头,少年的眼眶逐渐湿润。。
少年名叫独孤败天,今年二十,对于这个名字,小天实在是很无奈。。因为很多书中,叫独孤啥啥滴都是猛人。。。但是自己明明很平庸却取了个这么牛X的名字,打小起就没少受别人的挖苦嘲笑。。从小和母亲慕容欣颜居住在这座城市中,母亲古典婉约,对他及其疼爱。
美中不足的是小天对自己的父亲却没有什么印象,每当他问起母亲,母亲总是语焉不详,只说父亲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只是年幼的他并不能读解母亲那转身之后独自关在房间中双手捧着唯一一张全家福的潸然泪下,年幼的他觉得那张照片就是罪魁祸首,于是有天,乘母亲不在家,将那张照片撕掉,回家后的母亲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他委屈,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钻进被窝,紧咬着嘴唇,直到嘴唇咬破出血也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夜里,来到母亲房间,透过门缝,看见母亲哭的红肿的双眼,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破碎的相片一片一片轻轻拾起,拼凑在一起。。那一夜,他失眠了,想了很多很多,第二天母亲依然和往常一样为他准备早点,送他出门,在出门前,他回头,认真的对着母亲说“妈妈很爱很爱爸爸,所以小天也很爱很爱爸爸。”母亲出他的委屈倔强,吃惊,叹气,默然无语。从此他再也不在母亲面前提及父亲,只是心中对父亲这个词眼充满了厌恶憎恨。直到两年前的今天。。。。
那夜,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沉睡中的小天,电话里的消息让小天整个人疯狂,母亲出出事了!疯狂的冲到病房,入眼的一幕让他眼泪夺眶而出,病床上,母亲虚弱的朝自己微笑着,身上的白色床单被淋漓的鲜血染上一块一块触目惊心的鲜红!小天只感觉天旋地转,看着嘴唇苍白打着哆嗦的母亲,小天感觉心都破碎开了。
母亲努力得抬起还滴着血的手,向他微微招手,看着母亲雪白的手指上滴下鲜血,小天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滴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母亲的床边,颤抖的握住母亲的手,母亲冲他微微一笑,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慈爱的看着他,当看到小天脸上一大块淤青之后,心疼的道“小天,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小天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身受重伤还惦记着自己的母亲,心中无限悔意涌上心头,终于失声痛哭到“妈,你怎么了。。。妈。。”
母亲淡淡一笑到“是不是别的同学又嘲笑你了?”看着母亲清澈的眼睛,小天猛的将眼泪擦掉,倔强的说“妈,你会好起来的,以后小天会保护好你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母亲转过头去,对着旁边的医生轻声说到“医生,您声出去一下吗?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谈谈。”
医生默默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眼母子二人,轻轻的退出房间,轻轻的带上门。
母亲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幽幽道“小天,小时候你一直问你的父亲到底在哪,那时候,我怕你伤心,心里留下阴影,所以一直瞒着你。你原谅妈妈好吗?”
小天早已泣不成声,只是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大声说到“我不要父亲,我只要母亲!”
母亲转过头,笑了笑,只是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小天赶忙用沾着血迹的手为母亲擦拭,母亲温柔一笑,将他的手握入手中,握的很紧很紧,仿佛握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缓缓的诉说道“小天,你长的跟你父亲好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么多年,每当看到你,就仿佛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我身边。。咳。咳。。。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也是最爱你的人,你一定要记住。你三岁的时候他为了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不顾多日劳累未曾合眼,连夜开车,途中,却出了车祸,那时,你年龄还小,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不要告诉你他出事,就是怕你伤心。。。”
说到这,母亲停顿了一下,看着小天的眼神也渐渐变的模糊“小天,你知道吗?那天,我赶到医院之后,当我看到他浑身是血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只知道不停的哭,你父亲却很坚强,笑骂我没出息,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呵呵。。”说到这,母亲竟然笑了出声,只是那悲凉的神色让小天看的心疼不已,母亲接着说道“当年你父亲他让我对你隐瞒这件事,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小天,你知道吗?你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子汉,他也是最爱最爱你的人,你知道吗?当他将沾满鲜血却完好无损的生日礼物递到我手中的时候,我突然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在他身边,更恨我为什么会生下你,如果。。。”母亲突然放声大哭,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心酸在一时间通通发泄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小天抓住母亲的手大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父亲。妈妈,你别哭了。。呜。。我以后会连带父亲的那份好好保护你的。。妈妈。。”
母亲并没有哭很久,抬起头来,慈爱的看着小天“原谅妈妈那时候竟然会有那种想法,这么些年,我很感谢你,真的,你和他太像了,每次看到你我总是能想到他,让我感觉他一直就在身边陪着我。。对不起。。小天。。咳。。咳。。”看到母亲嘴角咳出殷红的鲜血,小天冲着门外大叫“医生!医生,快来!”赶忙握紧母亲的手,泣不成声到“妈妈,您别说了。。”
医生很快赶来,为母亲检查了一下,叹气摇头。小天愤怒的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大叫到“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救我妈妈啊!”医生只是面带忧伤的摇了摇头。
母亲微弱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小天,不要冲动,过来,妈妈还有话要和你说。”
重新来到母亲面前,小天看着母亲惨白的脸庞,扑通一声跪下“妈,求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啊,妈!”
母亲温柔的笑笑,双目含泪的看着他,第一次用乞求的口吻说“小天,妈妈真的好累,真的好想你父亲,这么多年,我一直照顾着你,每次看到你却又总是能想到他,我真的好累,小天,让我去陪他吧,他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独,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让我去吧,求你了。。”
周围的人皆侧过脸,用手擦拭眼角。
小天眼神空洞的看着母亲,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母亲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太多太多。。。
似是感受到他的心境,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温柔说到“小天,你父亲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你一面,现在你长大成人了,我也能安心的下去陪他,相信他听到你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答应妈妈,以后不要和同学打架,你要记住,你有一位全世界最爱你的父亲,以后你要抬头挺胸做人,答应我小天。。”母亲突然急促的喘息起来,口中不断冒出鲜血。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知道,我知道全世界有一个最爱我的父亲,还有一个最爱我的母亲,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给父亲丢脸。”小天泪眼模糊,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叫到。
母亲皱着眉头,吞下一口鲜血,紧紧抓住小天的手,含糊不清的说到“你父亲的骨灰就被撒在江里,我死后,你也将我的骨灰撒到江里,让我和他在一起。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们。。。对了。。。如果你在江边遇到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的身世很可怜,她是。。她是。。。”
母亲的声音突然停止了。紧握的手也突然垂了下去。脸庞滑下一滴清澈的泪滴。
“妈!!”
母亲走了,走的很安详,小天按照母亲的嘱咐,将母亲火化后亲手将她的骨灰撒到江里,也许那里才是母亲日思夜想的归宿。。。。
从此,小天一个人生活,时刻想着母亲的教诲,不和别人打架,碰到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独自来到江边,陪着父母。。。
以后,当人们问起他的姓名。他会昂头傲然到“我的名字叫独孤败天!我拥有全世界上最爱我的父亲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