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当时在山上假扮屠龙英雄的是安维娅,虽然站在山脚下的镇民不可能看见英雄的容貌,但她的声音在扩音魔法的作用下可被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雷蒙自有办法。他对镇民们说为了麻痹敌人,屠龙英雄一开始装扮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假装被它掳劫,等到了龙的老巢才突然发难。然后他让齐格飞施展了一个变声魔法。在事实面前,镇民们相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这样的话,屠龙英雄的英雄气概岂不是要大打折扣?哪有扮成女人的英雄?”萨尔置疑道。
雷蒙嗤道:“你懂什么?我们人类重结果甚于过程百倍,只要英雄把龙打倒就好了,管他用什么方法?以前有个人被敌人打败了,给他的仇敌当马夫,当仆役,极尽拍马屁之能事,然后被放了回去。他又派美(女)去迷惑他的对手,平时装的很老实,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直到他的对手出国远征的时候,他才在背后捅刀子,你说这样的人卑不卑鄙?”
萨尔道:“这算是哪门子鸟人?”
雷蒙正色道:“这人就是萨达王国的开国君主,史斯·罗霸,因为他的兵器是一把弯曲的剑,又叫勾剑·罗霸,怎么样,这人有够贱吧?可他就因为贱到极致,最后开创了一个大帝国,被后世的人称颂。而他当初的贱招也被叫做忍辱负重。”
萨尔晃晃他的大脑袋:“真是不懂你们人类。”
雷蒙又道:“再说这个消息过几天就会变味了。等到我们出了洛基山,听到的很可能是大英雄齐格飞放出空间魔法,把一条几百米长的巨龙切割的四分五裂;或者是齐格飞使用创世神器,一道雷光划过,巨龙尸骨无存。”
“这又是什么道理?”齐格飞问。
“夸张啊,人们都喜欢表现自己的见闻广博,所以在传播消息的时候都会添油加醋,以显示自己懂得比别人多。你说齐格飞是装成女人杀的黑龙,我偏要说他是用的镜像术,下一个人又会说你们两个真没见识,那明明是高级傀儡术,再下一个又会说那是他召唤的异界魔神,这样传来传去,到最后就完全变味了。懂了吗?”
不管懂没懂,在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雷蒙王子考虑问题太深远了,他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下一步棋,想到的却是十几步以后的变化。
齐格飞道:“你好像能够把任何变化都估计到。这是怎么做到的?”
雷蒙没有立即回答,他踱了几步,抬头看向远处的青山,在初起的朝阳下,山林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轻烟,亦真亦幻,让人看不真切。他悠悠道:“天地总是蒙蔽我们的眼睛,事物的真相要千辛万苦才能寻到。我的出身,我的未来,我的命运,一切都不确定。现在的我,连是否能再见到母亲都不知道。但总有一天,我要劈开这尘烟,散开这雾气。我要把天地握在掌心。”
雷蒙这话说完,场面一下冷了起来。众人都联想到了他们自己的前途。齐格飞被他勾起了心事,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冒牌英雄吧,那不是和老骗子丹德里恩一个德性?安维娅为半年后发愁,游历了半年,什么成绩也没做出,要是不能找到七神器,做一点惊天动地的事,升骑士是无望了。就连萨尔,也想到了他的部落,兽人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被人歧视的命运呢?
还是雷末利雅打破了沉静的气氛,她吐了吐舌头,用夸张的表情说:“是吗?哥哥的理想好伟大,小雅只要每天吃得饱饱的就可以了。”
众人都笑了。齐格飞笑道:“你不像条龙,倒像是头小猪,成天就知道吃。”
“哪里,我除了吃还喜欢睡觉呢。”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齐格飞和安维娅并肩坐在两头牛上——车内被雷末利雅霸占来睡觉了。雷蒙和萨尔步行。刚走到镇口,丹德里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口里大喊道:“等等,等等我!”
他提着一个大口袋,来到车前,先把口袋甩上车,又喘了两口气,才抱怨道:“你们怎么把我这么伟大的吟游诗人都忘了?”
齐格飞道:“老骗子,我们有邀请你吗?”在他心里想的是,没把你灭口就够对得起你了。
丹德里恩叫道:“你邀请我,我就会答应吗?小子,要不是看你们将来会有很多惊心动魄的遭遇,可以给我的创作提供无尽的素材,我才不会和你们同行呢。”
“我们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遭遇?”
丹德里恩道:“你们屠龙的故事一传出去,那热闹还少得了吗?光是来找你们比武的人就能从许特拉斯堡排到谢特城了。”
对呀!齐格飞望着雷蒙,心想你的计划难道连这点都没考虑到,光那些来找我们麻烦的想一举成名的家伙就能把我们烦死。
雷蒙指指身后的布蓬,那意思是你担心什么,那种虾兵蟹将找雷末利雅打发掉就好了。
齐格飞安了安心,又斥向丹德里恩:“那也不关你的事,快滚!你个老骗子只会给我们添累赘!”
丹德里恩笑道:“我是累赘,可有一样东西不累赘啊。我问你,你们现在最缺什么?”
“废话,我们最缺钱,你个老骗子有吗?”
“昨天没有,今天就有了。”
安维娅觉得这老骗子疯了:“开什么玩笑,你一天之内上哪去搞钱?”
“不,等等,”齐格飞突然想到了,他跳下车,一手掐住丹德里恩的脖子:“这种钱你也敢要?”
“咳咳,放开我,有话好说。”丹德里恩直翻白眼。要不是萨尔劝开齐格飞,他可能真要死在这了。
“父亲大人,杀一个无还手之力的人有辱我们兽族的荣誉。”
“去你的兽族荣誉,你知道这老王八都干了什么吗?昨天我们帮镇民处理后事的时候,这老王八抗尸体,进屋子,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好心人,没想到老王八他是在发死人财。”齐格飞破口骂道。
丹德里恩把手一摊,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些钱留在他们的房子里也没用,还不如我把它们拿出来花了。钱就是要流通才不浪费嘛。”
萨尔也怒了,一脚踹倒丹德里恩,然后一群人赶着车走了。
“喂喂,”丹德里恩从地上爬起来大叫:“你们这帮伪君子,钱还在你们车上呢,拿了钱就把我一脚踹,还有天理吗?快把钱还给我!”他一路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