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没有理会他,更没有理会他手中的刀。
一寸、半寸、三分、两分、一分,那人的匕首已经贴在尘风的皮肤之上!
“真想不到,一个男人居然还能有这么好的皮肤,尽管里面应该有不少伤疤,但如果我的手法够好,应该可以做出一只很好的灯笼。”那人说着手中的刀便如魔术一般的换成了一柄刀锋只有一寸的利刃,那刀用来杀人也许不够好,但却刚好用来剥下人身上的皮肤。
那人的刀缓缓落在尘风的脸颊之上,刀锋贴在脸上的感觉是那样的冰冷,也许他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却宁愿自己感觉不到,他宁愿这人用刚才的那一把刀在自己的身上割出一道伤口,他甚至宁愿自己此刻已是个体无完肤的怪物也要比心头被无数把刀戳着的感觉要好,要好很多。
“看来你真的不想活着,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那人手下的力量明显的重了,但就在此刻一颗飞来的石子却正好将那人的刀打落。
“你做什么!”那人指着来人喝斥道,而来人却竟是孤日。
孤日缓缓走到那人身前,冷冷说道:“这人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那人蔑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孤日道:“你口中的小子。”
那人一惊,动容道:“那又如何?”
孤日道:“我要杀的人一定会活着。”
那人却道:“我要杀的人却一定会死。”
孤日一笑,道:“我要杀的人会活着等我去杀,而现在你也还活着。”
那人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脸老夫一起杀了?”
孤日道:“若是你在我数到三的时候还在这里,我会有这个打算。”
那人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孤日也冷笑了一声,道:“即使你是你口中的圣主,我也一样会杀,而且一定杀得死。”
那人听完这句话脸色随之一变,他并不是因为孤日这一句话而感到惊讶,而是因为孤日居然知道了他本不该知道的事而惊讶。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要杀我灭口。”那人看着孤日,眼中的光芒也已暗淡。
孤日道:“看来即使我数到三你还是会在这里。”
那人点了点头,道:“即使我逃,你也一样能追的回来。”
孤日却是一笑,道:“像你这样的人物是绝不会束手待毙的,氤氲的名字我早有耳闻,据说你即使是死也绝对要和对手同归于尽,我倒真的想看看你到底是如何与我同归于尽的。”
氤氲道:“看来我的确是毒名昭著,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看看!”
这最后一句话氤氲说的既快且疾,而他的手却比他的声音更快更疾,而在他手中的,正是那柄他原本打算用来对付尘风的匕首。
噔!
孤日竟只用手指一弹,那七寸利刃却已脱出氤氲之手,钉在了不远处一根木桩之中。
“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孤日站在氤氲一丈远的地方说道,他似乎很有自信接住他的任何攻击。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氤氲只是一个善使毒的人,他甚至都不及四阴八绝之中的人,但他能名列十八狂魔之一便必定有他过人之处。
氤氲却已没有了出手的意思,只是将肩头的扁担立在一旁,支起上面那件衣衫,然后面对着孤日说道:“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打不过你,但是你却还是会死在我手里。”氤氲握住两边衣领,左右一扯便将他的胸膛暴露在外,而他的胸膛之上竟是一条长长的伤口。
这一刻那伤口居然又一次裂开,血顺着他的伤口向下流去,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血顺着他的伤口流出,最后竟是流向那根扁担,血顺着扁担向上流去,流进那件蓝绿色的长袍,长袍在这一刻竟也似有了生命。
丝……
到最后竟有一缕青烟顺着氤氲胸前的伤口窜出,却也向那件长袍飘去。
青烟流进长袍之中竟幻化成氤氲的形象,但氤氲本人却正站在这长袍三尺之前,只是此刻他低垂着头,像是死了一般。他的确是死了,一个人若是失去了灵魂自然是活不成了。
似是有风吹过,却也像有邪气掠过。
那件原本安静的长袍,居然在这一刻动了起来。
看着那件长袍孤日不禁叹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绝招,用自己的灵魂作为自己最后的武器。”
那件长袍根本听不到孤日的话,他只知道杀死周围一切可以移动的东西,不管他是否拥有生命。
尘风还在那里站着,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而玄雨身体里的毒素也在这一刻开始发作,尽管他的皮肤没有沾染到毒液,但是毒液散发出的气却已经进入到他的肺中,尽管中毒不深,但是片刻之间他却也难以动弹。
所以此刻,那长袍的目标便只有孤日一个。
呼!
孤日还未等那长袍先动首先便是一拳轰出,这一拳之力足够大四一头强壮的野牛,但这一拳落在那长袍之上却如落到空气中一般,长袍只是轻轻浮动便化解了孤日的进攻。而在此时长袍大袖一挥,却竟将孤日卷起三尺推飞一丈。
“看来这还是个很棘手的家伙。”孤日说话之间已将煞宇握在手中,看来眼前这里对手着实不一般,否则他有怎会如此严阵以待。
苍!
孤日双刀归剑,一剑刺出,力透剑身,集于剑尖之上。
这一剑足够在任何一座山上刺出一个大洞,而这样的一剑却依旧无法刺穿那件只有一层的长袍。这事当真难以想象。
如此重击都无法伤的这长袍半分,孤日竟也开始有些害怕。看来他只有用出这七天来苦修的一招,才有可能多出一分胜算,而他原本的胜算却是零。
利剑脱手,悬于半空。双刀分离,真气不散。
孤日手间已然凝聚起一道阴阳分明的真气,而这两道真气充斥迎合之间却形成一太极图案,而煞宇双刃所在之处正是阴阳鱼之鱼眼。
陡然间,双刃齐飞而出,在空中旋转纠缠,这一招之威力绝不在尘风那一招剑无涯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刀风翻飞之间周遭一切均为之所动,那原本坚硬的石头之上也赫然多出几道刀痕。这就是孤日在这七天里冥想出的一招——刀持!
而这样的一招,在这一刻居然也不能上那长袍分毫,任何的攻击作用到这长袍之上都如落在风中一般,随风渐渐散去。而那长袍在这一瞬间已然攻到孤日面前,孤日当真已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一刻,孤日居然闭起了眼睛,他居然也是在等死,因为他已无力再战,即使他还有力气却依旧无法战胜这一件衣裳。
啪!
其声如长鞭抛甩,而这长鞭在此时竟是尘风手中的腰带。以此时尘风的修为束湿成棍根本就微不足道,即使没有“湿”,一根腰带在尘风手中却同样是杀人利器。
尘风将腰带盘转成棍,竟是从长袍手臂之处穿进,经其内里有从其左臂传出,尘风随之一抖手中腰带,竟将面前这一件长袍破得粉碎。
片片碎不落下,破碎的还有氤氲的灵魂。
尘风缓缓走向孤日,但当他二人的身影重合之时他却仍未停下,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本来只欠你一条命,但你杀了小舞我便不再欠你,刚才你救了我,所以我救你。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尘风缓缓离去,他竟没有理会站在一旁依旧无法动弹的玄雨。他甚至没有带走他最亲密的战友龙诀。看来天下当真没有什么值得他再去留恋的。
这里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此刻这里却只有一座孤坟,还有三个半人半鬼的守墓人。
尘风本打算回到这里,然后安静的等死,但他最后却没有在这里驻足。因为他不想见到这里的人,也不想这里的人见到他,即使此刻他们根本已不可能相见。
这里只有一棵树,一颗歪脖树。
尘风倚在树下,他想喝酒但手中却没有钱,他可以去抢,但却懒得动手,他只有倚在这树下,傻傻的看着他眼前的一切。
“氤氲也死了?”佐休惊讶的看着白羽,他甚至不敢想象白羽所说的话。佐休尽管已脱离肉身,但他始终是人,是人就会惊讶,而他所惊讶的正是白羽所告知他的那一句话。尽管十八狂魔未必狂绝古今的高手,但氤氲却是旷古说尽拥有最特别的能力的人,而他最看中的也正是氤氲可以将自己的灵魂随意驱使的能力,但想不到一个可以将灵魂放出身体的人,他的灵魂居然也会散,这也真算是奇闻一件。
“是谁杀了他?”佐休又问道。
白羽道:“尘风。”
佐休道:“孤日没有杀死他吗?”
白羽道:“孤日本就没有打算杀死他,而是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毁了他,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他不会让尘风死,他甚至还会保护尘风,好让他受更多的折磨。”
佐休淡淡一笑,道:“孤日这小子甚至要比鬼鹰更让人猜不透,但越是这样的人我越喜欢。”
白羽道:“只是他和尘风还有一段差距,我的探子回报他也曾与氤氲交手,但竭尽全力却仍未得胜,而尘风却只用了一招而已。”
佐休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有心变强,迟早能够彻底的击败尘风。”
白羽道:“但我怕孤日已经察觉到您的存在。”
佐休道:“若是在昨天我也许会担心,但如果是在今天,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他却还是会走下去。”
“为什么?”白羽问道。
佐休得意的道:“因为他已经体会到了复仇的快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