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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第四百九十四章

“知道了。顶点 23S.更新最快你带几名葛兰雪队的人过去。不要被共和国的士兵知道……嗯,拜托了。”

红色制服结束与安杰洛之间的通讯,面对着通讯面板的高大身材往自己看过来。他的态度,以及被面具覆盖的脸孔,仍然可疑得令人不想直视。“跟着米妮瓦殿下的戒护人员,似乎失去联络了。”连这声音都仿佛在演戏,辛尼曼用懒得惊讶的目光看向夏历。

“最后有联络的似乎是医务室,你有线索吗?”

“没有。”

虽然玛莉妲的脸从脑海中闪过,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头脑去推论玛莉妲与目前状况的关系。自从巴纳吉被带离这间接待室,与夏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奇妙地松散,他有自觉被某种倦怠感给囚禁了。就算想着不能过度放松,但还是感到一股都无所谓了,会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的倦怠感。辛尼曼承认自己累了,不是背叛的不安,或是良心的痛楚所诱发的心境。在这里做这些事已经让他累了。从占领开始后的数小时、追着“盒子”的这一个月、战后的十六年,一切的一切——

“side共荣圈的事,至今一直瞒着你,我感到很抱歉。”

在正面的沙发坐下的夏历,用不知道是否察觉自己心境的声音说道。辛尼曼抬起疲倦的目光。

“可是,我没有想要违背以米妮瓦殿下为领导者的约定。虽然我说了不在意吉翁之名,不过能当上side共荣圈盟主国的是吉翁共和国。在我们铺好轨道之后,就让米妮瓦殿下当君主。这是我或摩纳罕部长都无法担任的大位。”

寄身于“带袖的”之时的条件,前提是要把米妮瓦视为公主这也是事实,不过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开始觉得无所谓了。为了有驱动旧公**派人脉的向心力而需要米妮瓦,可是她没有其他价值。对side共荣圈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但如果需要的话,有职位让她可以派上用场。对这么说着的夏历,辛尼曼也没有力气去厌恶他了,他从戴面具的脸上移开视线,“没兴趣,是吗。”这句话趁虚而入。

“这样也好。就是因为船长你是这样,我才放葛兰雪队自由行动。”

“……什么意思?”

“既然接受托孤,自然想保护米妮瓦殿下,也有对部下的责任感。可是那些也只不过是责任感,心里其实对吉翁复兴没有兴趣。对联邦虽然有怨恨,但是自己也知道这不是报了仇就可以洗刷的怨恨。”

被防眩护镜罩住的眼睛发出不像反射的光芒,夏历将身体靠在沙发椅背上。

“所以,虽然只是一时,你寄身于联邦的船舰。但是随着时间经过……不,从踏上这条船的瞬间,你就发觉恨意无法消去。所以,你做了该做的事。”

伸去拿桌上咖啡的手,正颤抖着。不让喝着冷咖啡的辛尼曼视线逃脱,夏历用带着微笑的嘴角继续说着。

“信奉主义者很容易屈服。因为他们总是习惯将自己正当化。可是,对于人类以及世界没有抱持多大期待,像船长你这样的人种,正因为不定形所以更不容易屈服。只要对内心深层互相理解之后,将是最可靠的同伴。”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膝盖上握住,夏历从头到尾用不变的冷淡语气说完了话。没有插入异议的余地,听到这段连自己都无法说明的白我剖析,最先浮出的是笑意。可是他没有胆量一笑置之,辛尼曼像是不关己事般地眺望着荒芜的内心,“好像在说……你白己也是同类一样。”他用空虚的声音回答。仍然露着淡淡的微笑,夏历回以无言。

“那么上校你的内心深处又是如何?”

“你觉得呢?”

“这个……我对这种文字游戏不太擅长。只是,之前我有听过这种传闻。第二次新吉翁战争之际,夏亚总帅要实行地球寒冷化作战,其实只是顺便的。他的真意,是要与一年战争以来的宿敌,阿姆罗.雷一决高下。”

已经没有必要陪他装模作样了。心里清楚一说出口,关系就没办法再复原,辛尼曼慎选用语。“喔?”只做简短回应,夏历仍然维持不动的表情。

“我了解他的心情。有想打倒的敌人,可以发泄恨意的对手,才会有充实感。在追着对方不放的那段期间,才可以忘记绝望。可是,阿姆罗死了。夏亚总帅的起义也化为乌有,地球圈仍然没变。就算夏亚总帅还活着,这次他要追逐什么呢?已经没有和他竞争的对象了。吉翁.戴昆的理想也变得不值得相信。对人对世界都绝望的悲哀男人,寄宿在他心底深处的是──”

“这跟船长你不是一样吗?”

马上打断辛尼曼,夏历站起身来。面具下的嘴角稍微僵直着,虽然觉得也许看得到那一丝丝情感,不过他并不想去确认从转过身去,看着墙上风景画的高大身驱移开视线,辛尼曼吐了口气。结果,他感受到说出来的话回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感,“怨恨不会消失……”他低喃着。

对联邦的怨恨,对不愿改变的全世界的怨恨。对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的怨恨──当妻儿在恐怖与绝望的深渊承受痛苦时,没能在现场的怨恨。想要压溃涌出的情感,却又做不到,“的确,怨恨没那么简单消去。”辛尼曼说着,他无意识地看着无力的手掌。

“可是……有时候,我还是会累。不是感到空虚。单纯只是感到疲倦。对放弃了一切,只是蜷曲黑暗之中的自己……”

所以,自己不小心伸出了手虽然知道就算到手了自己也应付不了、但还是被那无可取代的光芒所吸引。玛莉姐、米妮瓦、巴纳吉,在眼皮里看着这些名字的光芒残渣,辛尼曼无法彻底自嘲的脸颊扭曲着。“身为人的话,那是当然的。”夏历的背影说着。

“如果,夏亚.阿兹那布尔现在还活着的话……那他或许己经不是是人类了吧?”

丢出的一句话插在胸口,让冰冷的空气散布开来,辛尼曼不自觉地抬起头。

漂着非人气息的红色背影,看起来就像是浮在装饰着风景画的墙串前面。已经不是人类──这不是譬喻。这男人是“什么东西”?身在眼前却不在此处,让人不觉得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背影的主人,到底是从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诞生的?几乎被恐怖所驾驭般地自问着,却得到不一定是这个世界,这样的自答,辛尼曼感觉到全身起鸡皮疙瘩。不可能,这没有可能。他想笑,可是僵化的脸颊动弹不得,紧握快要发抖的拳头那一瞬间,就好像吸收了拳头的震动般,桌上的咖啡杯开始抖动作响。

听到答答答的陶器共振声,让夏历讶异地转头。之后,剧列的冲击音从地板砰的一声传来,所有咖啡杯一起飞在空中。弹起来的桌子挡住夏历的身影,连沙发都飘在空中。辛尼曼来不及采取护身姿势就摔到了地上。

这不是做好觉悟,就能够撑过去的冲击﹒点火的巨响震耳欲聋,对成为惯性的俘虏的身体施加负担,拓也摔在轮机室的地板上。同样摔在地板上的米寇特发出惨叫,从她手上掉下来的哈啰在狭窄的室内四处反弹。现在不是可以扶起米寇特的时候,拓也想办法转动贴在地板上的头,往亮着无数动作灯的控制板看去。

舰首推进器的控制板填满整面墙,动作监视荧幕上闪烁着喷射中的信号。设置在舰首附近的舰首推进器,是在舰艇转向或是减速时使用的喷射装置。原本是由舰桥操舵进行自动控制的,不过也可以像这样从整备用轮机室手动控制。

超越安全范围的全速喷射持续十秒后,改变喷嘴的角度再喷射一次。以超过1g的加速度抬起舰首的“拟.阿卡马”,接下来被改变喷射角度的舰首推进器推出去,由于不均等的惯性而陷入旋转状态。舰内变得有如回转的洗衣槽,ecoas是否能乘着混乱得到反击的机会——之后的事情无法预料,拓也想把手伸向贴在地板上的米寇特,但是被突然响起的警报给吓呆了。

是撞击警报的声音。全航宙船共通的尖锐音效压过振动音回响着,“不妙……!”拓也不自觉地说出口。“怎么了!?”米寇特问着,但是没有时间回答,拓也爬向控制板,将脸靠近动作监视荧幕的操作面板。确认舰首推进器照设定开始改变喷嘴的角度后,将荧幕切换到外围影像。在银色的星光纵向流动的画面中,浮在虚空的墨绿色船体映在荧幕上,看到它太过接近上让拓也张大了嘴巴。

“是吉翁的船,要撞上了!”

让人联想到高跟鞋的独特形状,是共和**的姆赛改级巡洋舰没有错。虽然知道它在附近,但没想到居然就在几乎接舷的近距离。“停不下来吗!?”米寇特大叫,拓也忘我地看向控制板的瞬间。舰首推进器开始第二度喷射,拓也被抛向天花板。

背部被强烈撞击之后,被反作用力撞飞弹向地板。‘危险!危险!’大叫的哈啰从后脑掠过,被弹飞到空中的米寇特往控制板的方向流去。拓也弯身抓住她肩膀的衣服,用全身的力量拉回米寇特,接着用双手抱住她的头,准备迎接下一次冲击,闭紧双眼。

地板、天花板与墙壁在无计可施地漂在空中的两人周围,令人眼花乱地旋转着。说不定接下来船就会从头撞上吉翁舰,连这个轮机室一起被抛入宇宙。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放手,绝对不能放。这么告诉自己,拓也用全身抱住手臂中的体温。米寇特的手绕到拓也背后,将缩起的头压在他的胸口。传递而来的热度与体内的热度英鸣的刹那,强到与刚才无法比较的振动与巨响压迫了五感,几乎让骨头散掉的冲击穿透轮机室。

“拟.阿卡马”的右舷侧,与位在旁边的姆赛改级巡洋舰“德洛密”撞上了。突然抬起舰首,并大幅纵向回转接近“德洛密”的“拟.阿卡马”被改变喷射角的舰首推进器推出,在船体斜倾的状态下接触了“德洛密”。

对用小艇移动兵员之后,就与“拟.阿卡马”保持接舷距离的“德洛密”来说,事态可说是青天霹雳舰长连“令回避运动都来不及,逼近眼前的向暟船将就掩盖了舰桥的窗户,冲突的巨响与震动撼动了“德洛密”的船体。“拟.阿卡马”右舷侧的结构体撞上“德洛密”的上甲板,压溃它的主炮之后停止了动作。

对双方来说算幸运的是,由于两边都配合着“l1汇合点”的相对速度,所以相对来说是静止的。结果没有让双方一起粉碎,远远看来就只是海上船只擦撞时的景象,不过在里面的人们感受到的冲击可不是开玩笑的。被足足一倍以上质量的突击登陆舰撞击,“德洛密”如同字面意义地受到被撞飞的冲击。

三座主炮之一被碾溃,爆出诱爆与知路的火花,承受了狠撞的能量让船体大幅倾斜,往“l1汇合点”的方向流去。支撑船体的龙骨发生龟裂,“德洛密”陷入漂流状态。而在它上方,运动能量被抵销的“拟.阿卡马”外衣看起来是静止的,然而舰内陷人的混乱不亚于“德洛密”。

没有固定住的一切物体全部弹飞。从舰首直达舰尾的冲击让所有设备轧轧作响。重力区的圆筒机构一时之间停止,原本以离心力牵住的物品在空中舞动。而无重力区域的隔墙与通路发出可怕的声音,没有碎掉的萤光板在舰内全域闪动着。被冲击警报的声音唤同意识,又被随后而来的冲击卷人的季利根,来不及理解状况就弹在通路之间。上前往医务室的安杰洛背部也撞在天花板上,人在舰桥的布拉特等人从椅子上摔下来。ms甲板也不例外.四百多个人被抛在空中的空间,化为充满惨叫与怒吼的混乱烧杯。

由于脚底的勾子与甲板凹槽接合着,所以没有连ms都飞出去,不过对于鞋底只有磁力的人类就不一样了。受命坐在地板上的俘虏无一例外被抛到空中,四肢拍动着寻找支撑物,监视的共和**也无计可施地在广大的甲板内浮游着。就算下令不要动,但是在这状况下没有人有办法静止。在这监视者与俘虏的关系崩溃,每个人都只能拚命确保自己安全的状况下,最早开始行动的是ecoas的队员们。

自从哈桑从医务室回来之后,他交过来的钳子传到每一个队员手上,而且正切断了最后一个人的束缚。与其他人一起被抛往空中的瞬间,康洛伊看着乱舞的无数人影,蹬了附近的人背部游在空中。踢着许多漂在空中的乘组员肩膀或背部,利用反作用力让身体前进,并朝向拿着冲锋枪的亚雷克突进。比起只是动摇的共和**,葛兰雪队的兵还有警戒周围的理性,却不是精通无重力状态下体术的康洛伊对手。

他绕到亚雷克的背后,利用粗壮的手臂扣着亚雷克的颈部。由于颈动脉的血液被阻断,让亚雷克的身体一下子就瘫痪了。康洛伊从他腰间夺取了钢丝枪,朝着发现异状的共和国兵射击。

射出的钢丝卷住士兵的身体与他正想举起的自动步枪,并夺去双手的自由。让昏迷的亚雷克与自己的身体贴在一起,康洛伊靠着两人份的质量,拉扯钢丝将那名士兵的身体拉过来。被牵引的士兵滑过空中,接近眼前的同时,手肘以反击的要诀打向他的后颈。监视的士兵有九十人左右,而ecoas的队员有二十九人。在离达成分配量只剩一人的康洛伊脚边,加瑞帝等其他队员也踢着隔墙以及乘组员的背部,各自袭向猎物。

“得到武器的人,掩护舰长他们前往舰桥!轮机长往轮机室去!”

随着粗犷的咆哮声,抛出的冲锋枪飞在空中。顺着接下枪的动力流动身体,脚在地板上着地的奥特,大叫一声“跟我来!”并前往气闸。数人一起袭击监视员,并抢下武器的蕾亚姆等人跟在后头。利用舰首推进器点火所造成的船体动摇,好让ecoas进行反击。哈桑告知的舰艇夺还计划,接下来才是成败关键。开始零星响起的枪声让他内心发寒的同时,奥特穿过气闸离开了ms甲板。当他想就这样抓住墙上的移动握把时,喊道“慢着!”的声音一让他僵住了。

站在走道那头的共和国兵,慌慌张张地举起自动步枪。因为看到他年轻的脸孔,让奥特的枪击一瞬间犹豫了。可以不用杀他吧?感觉到对手也是人的身体没有根据地叫着,就在没有扣下扳机那致命的一瞬间,开枪的闪光与巨响在走道上响起。

奥特反射性地闭起,又马上睁开的眼睛,所看到的是眉间被射穿,流出血液的共和国兵。将从奥特肩上突出的步枪枪管放下,蕾亚姆叫着“快点!”并且先一步蹬了地板。看到撞上墙壁回转的共和国兵尸体,以及发出硝烟的蕾亚姆枪口,奥特带着惭愧的心情,抓住移动握把。

“后面交给我!你们快去!”被大叫的加瑞帝驱赶,他以最大速度让移动握把移动。承担着部下生命的舰长,居然这么地没有觉悟。看着先行一步的蕾亚姆背影,奥特简短地说:“抱歉。”蕾亚姆的脸稍微转动,像是在生气般回答:“这样就好。”

“你这样子就好。”

她好像说了什么重要的话,但是蕾亚姆将短暂交会的目光转回正面,不给自己回问的时间。用掌心确认握住的冲锋枪触感,奥特的眼神也回到前进的通路上。枪击的声音还在持续着,为了不要再有牺牲,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舰桥。牺牲这个词指的是什么依然不明,只有这思维控制着未整理的头脑。

船体的动摇停下来后不久,远处传来的像是枪响的破裂音,现在已经与空调音一起成了震动鼓膜的背景音效。在没有通讯面板的拘留室也无法确认状况,巴纳吉把脸贴在门板的监视窗上头。透过铁窗环顾走道的状况时,从视线外连续传来两三次闷哼的声音,之后,熟悉的光头在铁窗的另一端出现。

还来不及退后,锁定解除的声音就响起,贴着防止自残用垫子的门猛然打开。仰望那被逆光照着的高大身躯,“幸好您没事,巴纳吉少爷。”被这么说着的贾尔抓住手臂,巴纳吉被一口气拉出了拘留室。

“我来开路,请快点前去‘独角兽.’。”

贾尔拉起揍昏的监视兵,丢进拘留室中,用两手重新拿起手枪。“有话之后再说,快点。”没有时间询问这样说着的贾尔,巴纳吉憋着气跑过走道。在“独角兽”的驾驶舱叫出座标资料后,就好像没有利用价值地被丢到位于重力区的拘留室。骚乱似乎是在无重力区发生的,通往电梯的通路没有其他人影。

“请先将舰内的敌机无力化。要是ms在内部乱来就麻烦了。”

搭上的电梯开始动作后,贾尔终于开口。发生什么事,又开始了什么事──这些一定不需多问。压着跳动的心脏,“人质呢?”巴纳吉只问这个。“ecoas应该在营救中。”贾尔回答的声音,被渐渐开始变得鲜明的枪声消去,随后告知抵达无重力区的电子音响起。

门打开,贾尔左右挥动着与视线一体化的枪口,并先一步漂出通路。“走吧!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追着他低声说着的背影,巴纳吉握住墙上的移动握把。枪声随着前进变大,飘散的硝烟味刺激着鼻子。放开抵达终点的移动握把,正想踢离墙壁漂向通到ms甲板的气闸的巴纳吉,被贾尔推倒撞在地板上。同时飞来的子弹从头上掠过,着弹的火花在墙上闪动。

扣下还击的扳机,马上翻身的贾尔退到十字路的背后。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打在墙上,飞散的粉尘落在他的光头上。“贾尔先生!”大叫着,巴纳吉抬起趴下的头,刺眼的的枪火让他眯起眼睛。“请快走!”大叫的贾尔从墙壁后方伸出手枪,张开打到就算幸运的牵制弹幕。

“‘盒子’,令尊的意志,不能让夏历那样的男人给利用!”

拚命的眼神交错着,身体在思考之前行动了。巴纳吉踹离地板,向弯过十字路口后的气闸飞去。子弹擦过化为箭矢在通道上流动的身体,当!地一声,钢铁的碰撞音从气闸门上弹出。咬紧牙关穿过门口,用几乎撞上的流势抓住维修窄道的扶手,ms甲板的空间出现在一口气变宽的视线中。

在联邦与吉翁的ms混合并排的空间中,相对的隔墙上的维修窄道闪着枪火,应战的枪声响彻,让挑高的空间化为战场。残留在半空中的乘组员挥舞着手脚,先碰到维修窄道的人射出钢丝枪,ecoas的队员为了援护拉回来的乘组员而张开弹幕。而共和国与葛兰雪队的吉翁那一方,在妨碍乘组员救出的同时,也想办法要搭上自己的ms,数人接近“高性能萨克”又被击退,就这么一进一退地重复着。

葛兰雪队的“吉拉.祖鲁”也有人逐渐接近,驾驶舱周围散着牵制的子弹,不用想也知道,在狭窄的舰内让ms乱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巴纳吉从扶手的后方环顾甲板,看着站在靠近舰首侧隔墙的“独角兽”。距离约三十公尺多,自己没有自信可以在枪弹交错之下平安穿越。只能沿着维修窄道前去搭乘吗?在他心里这么想的同时,眼前的扶手喷出着弹的火花,接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从下方涌出。护着立刻趴下的巴纳吉,用冲锋枪扫射的康洛伊从旁边冲了过来。

“我援护你!快去,巴纳吉!”

没等回应就从扶手探出身子,交换弹荚的冲锋枪发出咆哮。划过空中的枪弹群吸进对面的维修窄道上,让往这里狙击的火线一时停止。不是能不能办到的问题,我必须要办到。巴纳吉吸了一口气留在肺部,从维修窄道冲了出来。

坚硬的触感咻地从头上划过。在起动之前破坏所有ms的驾驶舱,并准备对抗外面敌军的侵入。将除此之外的思考全部赶出脑海,巴纳吉伸长的身体冲向“独角兽”。白色的机体逐渐变大,开着的驾驶舱门充满视野,就在他伸长的手碰到舱门盖,承受惯性的身体贴在装甲上的那一刻,极大的电力通过的振动音响起,传来的热波袭在巴纳吉的背上。

‘到此为止了,巴纳吉小弟。’

烧灼着皮肤的热波,混着冷漠的声音。爬在驾驶舱门上,巴纳吉看向背后。透过震动着空气的光剑光刃,他看到“新安州”看着自己的单眼。

‘你最好不要乱来。既然知道了“盒子”的所在地,我们还有将你连“独角兽”一起烧毁的选项。’

从袖口的盖子产生的光剑,配合红色巨人身体的震动微微抖动。光是这样就让热波鸣动,被辐射热烧灼的空气化为风在甲板中吹袭着。什么时候……巴纳吉没有余裕去多想这些。可以溶断钢达琉姆合金的粒子束,就像是被封成剑形的熔矿炉一样。被四五公尺距离外闪闪发光的灼热源烤着脸颊,巴纳吉回瞪着“新安州”的单眼。吸着烧灼肺部的热波,紧握住拳头,他背对光剑俯有着舱门盖下的驾驶舱。

也许下一瞬间就会连骨头都不剩地消失,但是没关系。只有这个人我绝对不想屈服。被不明来由的固执驱使,巴纳吉想移动到驾驶舱去。‘你想做什么?’夏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更加接近的光剑热波吹动着头发。

‘否定了我们,你又想怎么使用“拉普拉斯之盒”呢?是要相信人的善意,交给联邦吗?’

被问到保留至今的问题,心脏强烈地跳动让身体动弹不得。转动僵硬的颈部,巴纳吉再次看向背后,透过光剑热量所造成的空气曲射,红色巨人的单眼看起来就好像在晃动着。

‘人心是脆弱的。这舰艇的乘组员,只要回到各自的场所就会忘了“盒子”的事。要是联邦得到“盒子”的话,只是让至今的扭曲世界继续外去。这不是违反希望改变的你父亲意志吗?’

指出的光剑一动也不动,在“新安州”的背后,紫色的ms,安杰洛的“罗森.祖鲁”粗大的身驱蠢蠢欲动。也许是被开始行动的“新安州”压倒,让康洛伊他们的抵抗变弱了。看到各自闪着单眼,葛兰雪队的“吉拉.祖鲁”也从悬架上踏出一步的巴纳吉,将动弹不得的身体贴在“独角兽”的装甲上。

插图275)

‘能够使用“盒子”,达成宛如弃民的宇宙居民宿愿的,只有我们而已。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你的父亲也想将“盒子”托付给我们。你又能做什么?你要怎么使用“盒子”的力量?’

在扭动的热空气中摇晃的“新安州”单眼,像是在嘲讽般地扭曲着。巴纳吉看到它身后闪现的枪火,幻视到卷入战斗中那些认识的人身影。

被开始动的“吉拉.祖鲁”压制,却还没有放弃拯救留在空中那些乘组员的康洛伊。贾尔跑过枪弹交错的走道,奥特与蕾亚姆他们在舰桥附近展开枪战。还有拓也与米寇特,当然还有“她”──认识到他们在各自的场所战斗、奔走的身影,他们在对什么抵抗?巴纳吉想着。不是为了联邦,这艘船早就在联邦的军令范围外了。

夺回母舰,取回主导权,要活下去只能这么做──可是,不只是这样。人是会变的,也可以改变。可以在变化之中取得协调与进化,一点一点地前进。这艘船上的人们,每一个都碰触了这可能性,站在世界一隅的分界线上,用各自的做法面对变化的可能性。对否定那可能性,并且给与绝望的事物,他们感到愤怒。受到人类本能驱使去抵抗不合理的事物,大家都在与同样的敌人战斗着。

这是关键。从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存在于心中的话语。巴纳吉再次拥抱着这句话语,抬头看向“新安州”的单眼。也许会被背叛,也许是自己的误会。但是,人类心中那名为可能性的神,是只能靠相信,不断地相信而生的。被绝望所囚禁,将放弃当成领悟般地诉说的那一刻起,人类就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地面对着世界。父亲就是知道这一点吧。所以他想解开“拉普拉斯之盒”的封印,对名为安定的僵局投下一丝波澜。在革新的热潮冷却,宇宙世纪彻底沉入放弃的念头之前。他相信,这世界还有改善的余地。

所谓的向宇宙展示人类的温柔与力量——一定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小事。不去相信的话,什么都不会开始。相信“她”、相信这艘舰差点得手的可能性,还有相信那想把“盒子”托付给真正的新人类,实行这壮大而愚蠢的计划,那男人的善意——

“……为了,大家。”

不自觉地开口,巴纳吉透过“新安州”直视着戴面具的脸孔。

“我会为了大家而使用。不分联邦与吉翁,也不分宇宙及地球。为了大家,使用‘拉普拉斯之盒’──”

靠近的光剑让热波之壁压上来,使得接下来的话语蒸散。‘你说的“大家”是指什么?’发出的疑问穿透内心,巴纳吉感到这个问题比热波还要强烈地烧灼着皮肤。

‘单一的人类,是无法成为一切意志的代言者的,除非成为容器。’

透过单眼俯视的面具眼神,压迫着贴在“独角兽”机体上的身体。巴纳吉拚着一口气也不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可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要成为容器,就是放空自己。唯有被宇宙的深渊所吞噬,穿越疯狂迈向下一个境界之人,才能达到这个境地。’

从红色装甲渗出来的声音,钻入毛孔之中。感觉他说的“容器”简直就是在指“神”,让巴纳吉咽下口水。

‘你的确有才能可是还太年轻。如果你真的想成为容器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光剑放下,劝诱的目光在“新安州”的单眼闪动。热波远去,让巴纳吉感觉到冷冽的空气包围他的身体。

‘你现在所相信的希望、可能性,总有一天会背叛的。被绝望缠身的新人类,只会自灭或是闭塞。我己经看过好多例子了。

现在还来得及,跟我来吧。你应该也懂。你已无法回到你所说的“大家”之中了。’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那是收在心底的恐惧,心底的话被说中的痛楚。被冰冷的空气夺去体温,巴纳吉抬头看着“新安州”。这也是事实──这个人第一次诉说了自己。也许是在我这个别人之中,投影了他自己吧。

只有以绝望为血肉之人,才能体认人世间常理,得到革新世界的力量。现在这一瞬间的高昂只是一时的,毫无防备地相信可能性所得到的只有自灭或闭塞……被绝望逼死,或是什么都作不到,将自己封印在内心之中?这些话语膨胀着,找不到论调否定这些话的巴纳片身体颤抖着。只是抬头看着红色的巨人目光,感到被那光芒吸走的错觉之时,第三者的声音响彻脑海。

──巴纳吉。继续说着“就算这样”吧。

化为鲜烈的风吹拂的“声音”贯穿脑髓,穿透脚底的地板.它化为物理的热量烧灼ms甲板的地板,灼热的铁板颜色在“新安州”的脚边扩散。赤热的光芒在下一瞬间从内侧弹飞,热风与爆炸声的奔流屹立在甲板的一隅。

‘感应炮……!?’

在受到冲击的“新安州”里面,夏历有如呻吟般叫着。有如火山喷出来的火柱直达天花板,巴纳吉看到灼热的奔流中跳出圆筒状的小型物体,用自己的推力滑在空中。躲开“新安州”横扫的光剑,闪着喷射光控制动作,全长不到三公尺的物体滑入红色巨人的怀中。装备在筒尖的炮口对准“新安州”的驾驶舱,让红色机体挥起光剑的动作停住了。

通过飘着爆炸烟的地板破洞,同样形状的物体——感应炮陆续地从地板下冒出来。用精神感应装置远隔操作的自动炮台群,从留在牢中的乘组员间穿过,自由自在地穿越甲板的空间,一瞬间就包围了两架“吉拉.祖鲁”。在被封住行动的“吉拉.祖鲁”背后,看似动摇的“罗森.祖鲁”慌乱地左右移动单眼。没有等感应炮躲开那像是赶苍蝇般挥舞的勾爪,瞄准它的驾驶舱,巴纳吉踢离了“独角兽”的装甲前往驾驶舱。

通过舱门,坐在线性座椅上的身体,感受到振动甲板地面的机械驱动音。要来了,预感到的巴纳吉,透过舱门口看向舰尾侧的隔墙。隔墙前的地板滑开,连往地板下舰内工厂的升降梯浮上来。在附近的“罗森.祖鲁”往后退的时候,被升降梯载着的巨人现身,它压倒性的质量动摇了ms甲板的空气。

让装备在两肩的四枚巨大荚舱,毫无缝隙地盖在中间的巨人抖动着,跪下的粗壮腿部慢慢地站起。同时四片荚舱有如花朵般打开,末端粗壮的四肢,与胸口刻着新吉翁徽章的厚重机体显露出来。隐藏住的鸡冠状头部也暴露在照明灯光下,巴纳吉用全身去呼唤“声音”的主人。

“玛莉妲小姐……!”

单眼像是在回应似闪烁着,“刹帝利”的巨体从上升完毕的升降梯踏出一步。

自从在“帛琉”被回收以来,就保管在舰内工厂,有四片翅膀的巨人,虽然机体各处留有战斗的伤痕,不过它的动作没有负伤的迟钝。光是出现就让ms甲板变窄的威压感也没有改变,只有一般机体大小的“吉拉.祖鲁”就不用提,连有同等质量的“罗森.祖鲁”都宛如被压制般地摇晃,对前进的“刹帝利”做出让路的举动。

浮在空中的感应炮敏捷地移动,将炮口再次对准想动的ms们。用巨体划破飘摇的烟雾,走到甲板中央的“刹帝利”,在那里突然停下脚步。在所有人注目之下,深绿色的机体流出“她”的声音,让巴纳吉感觉到吞下去的气堵在喉咙里。

‘敬告新吉翁,以及吉翁共和国的所有将士,我是米妮瓦.拉欧.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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