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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确有此事

就在天草四郎一行人到达长安的十天之后,杜睿一家也返回了长安,这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义府在承天门前闹了那么大一通,早就在长安传扬开了,再加上天草四郎等人的推波助澜,如今整个长安都已经知道了,杜睿在倭州所做下的事情。

对此人们的褒贬不一,有些人对杜睿是深信不疑,这些年无论是变法,还是对外征战,杜睿对大唐的功勋卓著,早就在人们的心中树立了一个能臣的形象,这些人相信杜睿如此做法绝对是有自己的考虑。

相反有些人则因为各种原因,或是因变法,导致家族势力削弱,或是因政见不一,对杜睿心怀怨恨的,则对杜睿大肆抨击,直指其为乱臣贼子。

杜睿一到长安,就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等回到家的时候,见宝钗,黛玉两人忧心忡忡,心中更是不免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知道,那个逃走的天草四郎绝对是到了长安,而且已经围绕着他,开始编织起了大网,如今看起来,似乎天草四郎已经成功了。

宝钗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家人都安顿好之后,杜睿便将宝钗喊到了书房,两人刚一坐下,杜睿便忍不住问道。

宝钗似乎忧心忡忡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好一会儿才道:夫君那刘仁轨~~~~~~

宝钗的话还没说完,杜睿就已经知道了,果然如此,那个天草四郎显然是以他赦免刘仁轨谋反大罪为诱因,对他发动了攻击。

确实如此,刘仁轨谋反,我将其劝服,并且代圣上赦免了他的罪责杜睿说得十分坦然,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事情也确实如此,当时的情况,杜睿又能如何,刘仁轨虽然已经决定要谋反,但是倭州都护府的将士们却未必愿意如此。

如果当时杜睿不当机立断,将此事处置了的话,一旦迁延时ri,从国内调来大军围剿的话,刘仁轨说不定就要横下一条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到那时,大军征缴,来来回回靡费甚多,死的又都是汉家儿郎,只会便宜了倭人,倭州从此不会安定,说不定,一旦中原势弱,倭州就不复为汉家王朝所有了。

杜睿当着宝钗的面,将自己的考虑和盘托出,宝钗听过之后,也觉得杜睿说得在理,可是这种事情,是在理就行了吗

显然不是

夫君所担心的未必是错,可是在一些人想来却并非如此啊夫君难道就没有想过,夫君在倭州自行其主,做下这么大的一件事,如今传扬到了圣上的耳中,圣上该如何做想,会不会将夫君当成了那等恃宠擅权之臣

杜睿听了,不禁一笑,宝钗的担心,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那样处置,趁着刘仁轨尚在犹豫之时,将此时迅速平定下来,至于李承乾会做何感想,在那个时候,确实没功夫去考虑了,杜睿想的只是倭州的安定。

如今看来,他似乎是太自信了,自信于李承乾对他的信任,看着宝钗担心的模样,杜睿已经想到了,这时节李承乾恐怕已经在猜忌他了。

太宗皇帝在位之时,是如此,现而今还是如此

杜睿不想去埋怨谁,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在这个年代确实不大合适,可是这种脾气又岂是说改变就能改的了的。

宝钗你觉得我便是没有那份心,没有倭州这件事,圣上当真就会对我放心吗杜睿说着,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宝钗诧异道:圣上龙潜之时,便与夫君相善,岂会对夫君有所猜忌

杜睿笑着摇了摇头,道:当今圣上虽年少之时便与我交情匪浅,然此一时,彼一时,皇帝终究是皇帝,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帝国的长治久安,而不是杜承明会怎的想,为圣君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当年先帝因何不将那些世家大族尽数诛灭,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如今也是一样,或许圣上在处置我之前,心中会有所歉疚,可为了安抚民意,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该处置我的时候,圣上也绝对不会心软的

宝钗听杜睿如此说,一双眼睛登时睁得老大,惊道:夫君,难道圣上~~~~~~~

杜睿一看宝钗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差了,忙道:那倒不会,圣上要安抚民意,自然也要想到另外一些人的想法,你放心好了,大不了就再回杜陵,这么多年,四处奔波,劳心劳力的,我也有些倦怠了,如今大唐四海承平,民殷国富,我便是回杜陵闲居,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能臣辈出,名将在列,便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出不了大乱子,只是可惜了

可惜

杜睿确实很惋惜,在他的计划当中,等到天竺和中南半岛被平定之后,便要在大唐兴起一场大航海运动了,后世的铁甲舰在这个年代想要造出来的话,或许还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蒸汽驱动的木质帆船,却已经有了眉目。

大海航运动,为的就是连接澳洲,美洲,为大唐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顺便将那些海外的无主之地,收入囊中。

在之后便要挥军西向,只要能解决了大食和拜占庭,当年太宗皇帝气吞域内,横扫八荒的宏远,便可以实现了,不过如今看来,杜睿似乎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倒不是杜睿悲观,而是他回到长安,李承乾定然已经知道,如果李承乾的心中没有怀疑的话,此刻定然会派人来他的府上,召他入宫见驾,可到现在都不见人来,李承乾显然是打算等到明ri,早朝之上,再料理此事了。

宝钗你也无需多想,此事既然已经这样了,想的再多也是无用,明ri一早,你便命人收拾应用之物,我们全家返回杜陵

回杜陵

宝钗看着杜睿面带颓丧之sè,好半晌才道:夫君这次回去,难道你当真准备~~~~~~~就此归隐

杜睿苦笑一声道:宝钗这些年,我确实也亏欠了你们,这次回去,我便不打算再出山了,既然圣上心中已经开始对我有了猜忌之心,即便是再回来又能如何,当年贞观一朝的故事,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宝钗知道这一次杜睿绝对不是在说笑,他是当真下定了决心,贞观一朝,杜睿被太宗皇帝两次罢黜,离开了长安,如今新皇登基,坐上皇位的更是杜睿年少之时的挚友,杜睿原本以为能得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好大展拳脚,为华夏一脉做些大事,谁知道现在转了一个圈,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杜睿要是还能心如止水的话,那才叫奇怪了。

宝钗想明白了之后,笑道:如此一来也好,夫君为了他李家父子的江山社稷,奔波二十载,到头来却依然如此,咱们也不再为她们卖命了,既然圣上不放心夫君,我们全家便归隐山林,也就是了何必在长安惹人厌烦

杜睿听着宝钗居然说起了气话,也是呵呵一笑,道:好了快去准备吧记住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涑儿她那等急脾气,说不定今夜就会打到宫里去,没得失了体面

宝钗闻言,连忙应下,心中又是一阵哀叹,都到了这个时候,杜睿居然还在为了皇室着想,恐怕~~~~~~~

次ri清晨,杜睿换好了一身官服,如今他还在休假期间,倒也没什么正职在身,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关于他的事情,他总不好躲在家中不出来,该来的终究会来,杜睿不想逃避,坦然面对,也就是了。

承天门前,一众文武见杜睿到了,顿时神sè各异,很显然,他们都知道杜睿昨ri便到了长安,只是没想到,如今事情闹得那般乱,杜睿居然还能如此坦然。

褚遂良满腹心事的走了过来,皱着眉道:承明你~~~~~~你果真做下了

在见到杜睿之前,褚遂良是坚决不相信李义府那些鬼话的,可是如今看到了杜睿,他的心中也有些怀疑了。

杜睿笑着点了点头,道:褚大人那李义府所言,半句不差,下官确实代圣上赦免了刘仁轨的谋反大罪

褚遂良闻言,顿时一阵跌足,气道:你~~~~你~~~~你真是太莽撞了,这等大事,你都不奏于圣上知晓,便擅自做主,你~~~~唉此事这该如何是好啊

杜睿一笑,道:褚大人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现在便是顿足捶胸的后悔,也是无用该如何,便如何吧

褚遂良见杜睿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气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犯下的可是木屋君主的犯上之罪,你这罪责,就是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承明老夫知道你不是个没分寸的,为何此事却做的如此荒唐

杜睿见褚遂良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便将昨ri自己的一些考虑又说了一遍,长叹一声道:褚大人那个时节,我又能如何若不能劝其回心转意,到时候刀兵骤起,损害的终归是大唐的国力我又岂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

褚遂良闻言,也不禁觉得杜睿说得有理,可是这件事如今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可不是杜睿一个解释就能揭过去的,而且这几ri褚遂良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李承乾对杜睿已经有了些猜忌,就好像当年的太宗皇帝一样。

此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老夫只是担心,万一你再次去朝的话,朝堂之上,便要失一栋梁了承明待会儿圣上定然会问起,到时候,你只需真心悔过就是,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杜睿闻言,连声应下,心中却在想:即便是能留在长安又能如何,信任已经没有了,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还不如就此离去的好。

承天门被缓缓开启,杜睿站在褚遂良的身后走了进去,他如今没有正职,只能算得上是勋贵,自然要站在文臣一列,只不过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上朝了。

皇宫之内,李承乾此刻也在纠结着,他已经知道杜睿来了,如今恐怕已经到了麟德殿,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说。

圣上该上朝了侯义小声提醒道。

李承乾微微皱眉,道:知道了

圣驾到了麟德殿,李承乾一眼就看见了褚遂良身后的杜睿,见杜睿此刻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们二人就在杜睿的府上纵谈世事,两人推心置腹,全无半点儿禁忌,李承乾也曾发过誓,一旦他登基称帝的话,要和杜睿做一对天下少有的君臣,要给予杜睿最大的信任,可是现在呢猜忌已经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想要消除的话,岂是那么容易的。

杜睿也感觉到了李承乾的目光,顺着看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李承乾的心里充满了悔意,甚至都不敢和杜睿对视一眼。

圣驾临朝,百官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睿跟着众臣一起跪倒,口称万岁。

李承乾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抬手,虚扶了一下,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众臣方一起身,李承乾便看向了杜睿,深吸了一口气道:宋国公杜睿

杜睿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出班而立,躬身道:臣杜睿在恭听圣训

杜睿如此不卑不亢,往当中一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让李承乾都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那李义府当真是胡言乱语,诋毁杜睿的

杜爱卿今ri人言,倭州都护府的刘仁轨意图谋反,而你却知情不报,私纵刘仁轨,朕本带不信,不过如今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朕总归要给世人一个交代,朕知你一向做事有分寸,今ri便当这满朝文武的面,朕许你自辩

李承乾虽然这样说,可是杜睿心中却是一阵苦笑,如果当真信任他的话,又何必在大朝之时,让他自什么辩,说起来,还不是心里本身就对他有所猜疑了。

杜睿倒也没觉得如何,既然心都已经冷了,说得再多又如何,只见杜睿躬身一礼,道:圣上所言,确有此事

这件事杜睿担下了,满朝文武顿时一片惊愕,褚遂良更是头疼的闭上了眼睛,他原本是要让杜睿当庭请罪的,谁想到杜睿居然就这么坦然的应下了。

李承乾也是面sè微变,他的心中虽然对杜睿已经有了猜忌,可是就在方才,他也希望李义府所说的并没有发生,可是万万没想到杜睿居然连分辨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哦你说那全都是真的杜承明难到你不知道谋反大逆乃是株连九族的罪名,你身为朝廷命官,当知法度,你居然隐瞒不报,纵容叛逆你知罪吗

杜睿此刻的心里已经无悲无喜,原以为生逢明主,他能在这永徽一朝大战拳脚,将大唐在贞观之治的基础上,推向更高峰,现在看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人力不敌天数,皇帝终究是个皇帝,皇帝要考虑的是整个帝国,似他这般行事,自然难以被帝王容忍。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纵然分辨又能如何:臣杜睿知罪,然刘仁轨人才难得,如今已经幡然悔悟,还请圣上念在其往ri的功劳,多加宽宥,此事臣一力承担

李承乾闻言,心中更是恼怒,如果杜睿能言辞恳切的请罪,他或许还能饶过杜睿,可是如今杜睿居然就这般言语,在他看来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李承乾如何不怒。

好既然你认罪了,大理寺正卿何在

大理寺正卿杜养盛乃是杜睿的弟子,见状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褚遂良见李承乾动了真怒,虽然生气杜睿不识时务,却也不能眼看着李承乾当真处置了杜睿,忙道:圣上臣有一言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说

褚遂良忙道:圣上先帝驾崩之时,向臣与杜大人托孤,曾有圣谕,杜睿此人不可谏,不可罪,杜睿行事虽然狂悖忘形,犯有欺君之罪,然先帝圣谕在,圣上不可违背了先帝之意。

李承乾闻言,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看着杜睿,心中不禁又是一软,他又何尝当真想要处置了杜睿,只是杜睿这个臣子如此强势,他实在是不放心了。

沉吟了一阵,道:好朕不罪你,杜承明你~~~~~~~

杜睿没等李承乾说完,便道:圣上臣自吐蕃归来,身体多有不适,恳请圣上准臣还乡

杜睿说着,将一道奏本双手托着,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