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和曹洪离开正堂后,曹仁突然对曹洪笑道:“子廉啊,你挑选精兵不会又是用在许家坞堡那招吧?若是如此,为兄可以代劳。”
他指的自然是曹洪让大家作俯卧撑那次。
曹洪哈哈大笑,说道:“这次可不行了,为大兄挑选亲卫营士兵自然得选忠诚之士,光靠蛮力也不成。”
曹仁听了沉吟道:“忠诚之士,那自然是沛国的父老乡亲最为可靠了。”
曹洪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从扬州招来的军士和民夫都是外地人,未经操练,实在不敢用作亲卫。”
曹仁点了点头说道:“我从沛国挑来的军士和民夫不是跟随我讨贼的兄弟就是许家坞堡的可靠之人,不知子廉要的亲卫是要新丁还是操练过的老兵?”
曹洪说道:“这都无所谓,最紧要的是可以信任,对大兄忠心。”
曹仁说道:“那为兄可以顺带为你办了此事。”
曹洪有些为难地说道:“子孝兄,你自身要负责操练军士民夫,现在还要帮我挑选亲卫,这...怎么过意得去。”
曹仁哈哈笑了两声,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曹操所居的宅子,走在坞堡里一处麦田旁边,这四周都是务农的坞堡居民和少部分民夫,没有军士,于是曹仁扯着曹洪衣袖来到麦田边上一处槐树下,低声说道:“子廉啊,你可知晓,原来采购军粮的事情都是子许兄负责,现在却由新来的任伯达代劳了,而军备管制也由妙才兄换成了那个叫枣祗的家伙,连钱粮统计也由李乾做了,这让我感到很不安啊。”
“这...............”人多了果然就事非多,曹操本来起兵的时候只有曹洪,曹仁,曹纯,夏侯渊,夏侯惇,乐进,卫兹几人,个个带兵之余还管制着军粮,军资,文书等等要务,现在一下多了任峻,枣祗,李乾三人,诸人能够管的东西自然就少了。
在曹洪的角度看来,这不是坏事,各司其职嘛,这样管理才更见成效,可是对于曹仁来说,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他为曹操起兵也贡献了很多人力物力,平常自己管一份,感觉还好,东西也算是自己的,现在有人插了一手进来,那给出东西就好像送人了,也不知道那人如何去用,自然就会不安了。
就好像现代,一个人投资公司做了股东,难免要过问公司的事情,关心一下自己的钱用到了哪里,可是董事长却换了一个人来运作,股东自然就会忐忑不安,曹仁和曹洪说这话,是认为曹洪会和他一样不安,甚至比他更加不安,因为曹洪是倾家荡产地投入,要说人物,曹洪现在是投入最多的,而且曹仁认识的曹洪,是一个吝啬爱财的人。
但是曹仁万万没想到,如今的曹洪已经不是昔日的曹洪,他不但没有丝毫不安,还觉得这样很不错,但是曹仁如此跟自己说,他总不能说老子不在乎之类的话,毕竟那会伤了曹仁的心,好歹在曹氏集团里,他俩还是很亲的族兄弟,更何况,随着时日的推移,曹操的势力日益变大,手下日见增多,日后内部结构必然会越来越复杂,多一个守望相助的人,有什么不好呢?
曹洪觉得自己奸诈了,特别是在曹鼎的一席话之后,昔年勇往直前的雇佣兵现在有了那么点步步为营的味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用时间来证明。
曹仁见曹洪结巴,还以为曹洪有所顾虑,不敢讨论这事,又道:“子廉啊!昔年你在吴郡,我在沛国,也做过不少买卖,多少剪径强人,路旁小贼都被我们联手赶得鸡飞狗跳,这交情,那是十几岁的时候就有的,何况我们血脉相连,今日你举荐我老弟子和做虎豹骑统领,我就知道你还是好兄弟,没什么话不能说的,对吧?”
曹洪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一直把子孝兄视为好兄弟。”曹仁听了顿时笑了起来,却听曹洪接着说道:“但是不安归不安,还是别在大兄面前表露,大兄是做大事的,日后成就会越来越大,说不定数年之后回头再看这些投入的财资,我们会觉得那都是个屁,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和诸位同僚和睦相处,然后加把劲,多立功,我们终究是大兄最值得依靠的人,要有真本事,大兄第一个还是想着我们,你看今天,不就只叫了你,我,子和三人么?”
曹仁听了之后大为惊讶,自己这个族弟现在果然沉稳了很多,还改掉了贪财的毛病,看来自己的历练比起族弟还是不够啊!同时心里也舒坦了很多,他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出钱出力,还被别人分了权,心中不高兴,好不容易等曹洪回来了,自然要提醒这个同病相怜的族弟,要守望相助,可是却没想投入比自己多得多的族弟都如此豁达,而且把事情看得通透,心中也舒服起来。
更让他高兴的是,曹洪开口就说我们,显然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这点才是最重要的,日后大家守望相助,也不怕新来的那群外姓争功夺权。
于是曹仁拍了拍曹洪的肩膀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好了,为兄去选兵了,完事之后我让公刘带兵给子廉。”
曹洪道谢之后,就和曹仁分别,往自己的居所走去,同时心中暗暗叹道:曹操大业八字没有一撇,曹仁就开始担忧有人和他争宠了,恐怕其他将领难免也会有这个心思,唉!人多是非多,这话一点都没错。
一边走一边想,路过一处作坊,看见卫兹正指挥着民夫把一桶一桶的酱瓜运出来,放到板车之上,想必是要分发给军士和民夫的,卫兹看到曹洪随即上来打招呼,好好寒暄一阵子,态度热情无比,只听他说道:
“日前在下已经接到了犬子的家书,知道子廉的夫人和下人都在襄邑,我已经让犬子在襄邑外六十里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兴建坞堡,五个月之内一定可以入住,还有若是子廉想兴建庄园的话,我卫家必然出人出钱。”
曹洪连连道谢,说道:“当务之急,还是为我军行止为先,子许兄高义,洪感激不尽。”
卫兹笑道:“救命之恩岂能不报,总之我卫家就是子廉的好朋友,只要子廉说话,我卫家上下必然戮力相助。”
曹洪笑着说不敢当,然后卫兹又和他扯皮两句,才去做事,离开作坊之后,曹洪突然感觉到,在曹操的众手下里,不知不觉之间,似乎他已经结成了一个小团体。
曹仁曹纯的兄弟至亲,卫兹的知恩图报,典韦和刘晔的引荐之德,甚至连自己当年带着北上的廖化也成了曹操的亲卫,这五人和自己的交情显然比曹操麾下其他将领深厚,从来没有在一个势力下服务的曹洪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势力麾下的集团核心,而且还是不知不觉之中。
暗叹自己的后知后觉之余,他也在暗暗警醒,历史上的曹操多疑又聪明,现在是起步时期,实力太弱,自然不会留意这些事情,等到势力增强之后,他必然会防范过于强劲的内部势力崛起,到时出手打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日后还是收敛些吧!”曹洪暗暗对自己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