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静说完了一通,咽了一口唾沫,又想开始喋喋不休,却被孙翊一个冷酷无情到了可以杀人的眼神给吓得硬是没敢再度开口,心中虽然仍是有一千一万个不服,但是看到他那铁青的脸,和脖颈间暴起的根根青筋,他还真是怕盛怒之下的孙翊把自己给一刀宰了。
孙翊的眼神一一在众人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了徐黛的脸上。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却忽然转身面向了那些正在和敌人交战的‘求亲军’的方向,正气凛然的大吼道:“你们,还有后面的那些父老乡亲们,都不会死。哪怕是来军有上千人,我也有完全的计策保证诸位的安全。我保证!”
身后的那一群乱哄哄的村中百姓听到了孙翊这句大义凛然的言辞,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瞪着几分怀疑,几分震惊,又有几分求助的眼睛看着他。
一开始众人不相信他就是孙翊。等后来孙翊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得失,反倒不愿意再度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此时虽然他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除了那些不通世物的平民百姓对他抱有幻想以外,都不认为他有多么大的能量。
但是无论此刻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的这份气势,已经深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也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被他的情绪所带动。
“我自己去!”
慷慨陈词,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好似背伏了千斤重担,压迫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以至于让大家都很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句话说完,场面正如同孙翊设想的一模一样,大家都有些大眼瞪小眼,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一个疯子一般。
其实这哪里是孙翊自己疯了,这完全是他的权宜之计,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朱然已经说了,自己的“求亲军”无法阻挡对面的进攻。依孙翊对他那种不服输的xìng子的了解,朱然能说出这么一段“服软”的话来,那么前方的战士定然是艰苦万难,“求亲军”那几十个士兵拼命死称的结果。
可以说,前方的战事,“求亲军”说好听点是相持不下,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全线溃败!这点孙翊从朱然的面部表情中能够清楚的分析出来。
既然不可战,那为何还战?宁死不退的确是军人铁的纪律,但是在孙翊这里不同。一来他跟那些攻击自己的匪患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二来“求亲军”这几十个弟兄是第一批跟着他的人,而且一路上彼此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绝对的信任和服从,孙翊不想就这样让自己的这么一支铁杆部队凭空消失;
第三点则是如果他真的一点斡旋处理的余地都没有的话,那么孙翊也就抱定了殊死相搏,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决心。但是此刻不一样,他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还不知道事态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情况。
更何况,他已经前前后后的分析过,能够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外地其他军阀手下的jīng兵强将!
所以他必须要出面!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始终,才能够妥善的处理这件事,甚至未来江东的局势走向。
孙翊“我自己去”这句话,无疑在朱然、徐盛、徐黛,甚至卜静心中好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看着孙翊那毅然决然的样子,以朱然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已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更改这个决定。但是他孙翊可是吴侯孙策的亲弟弟,更是如今江东的巡察使,是政治上排位在孙策之后的不二人选!怎么可能让他去单独冒险。
便赶紧劝阻道:“万万不可,且不说此时你身负重……”朱然本来想说他是身负重任,但是他忽然发觉了什么,赶紧闭口。本来.经过他们“求亲军”的商量,就想要隐藏他那个特殊的身份,此时面对着来犯之敌,就更不可能暴露这一层身份。否则若是走漏了消息,让敌方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么后果就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他急忙改口道:“你身负重责,要引领着我们一行人安然的抵达吴县,如何可以以身犯险?要知道,敌方形势不明,此一去,恐怕是有来无回啊。”
徐盛也赶紧郑重道:“义封兄所言及是!朱兄弟,这一路上,你的一言一行都让我们佩服万分,本来听从你的计议本无过错。但是此计万万不可,实非明智之举。不如这样,依在下看,不可能就这样抛弃这些百姓不管不顾,我们索xìng就不如向他们借些镰刀大斧,去跟他们打拼上一阵!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就赚!”
徐盛这话可把卜静给吓了一跳,急忙跳出来否决道:“非也非也,大丈夫不逞匹夫之勇!前去送死更是鼠辈所为。依在下看,朱能兄弟的计策就很好,他掩护,我们就可以好好的撤退啊。”
“呸!”徐盛忽然间勃然大怒,怒气冲脸以至于面sè枣红,大喝道:“鼠辈鼠辈,我看你就是个最纯粹的鼠辈!贪生怕死的小人,以后休再与我有所往来!”作势挥起硕大的拳头,就要像卜静打去。
却没有想到被自己的妹妹徐黛拉住了衣衫。
不知怎么,此刻的徐黛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眼神会时不时的瞟向孙翊,露出几许娇羞,几许欣赏,几许赞许,甚至几许爱慕的神情来。
就在徐盛盛怒未消,一脸不解的看向徐黛时,她却说出了一句如同刚才孙翊那句“我自己去”有着相同震撼、震惊的话来。
“我认为,还是让他去吧。”
“什么?小妹你也疯了么?那可无异于送死啊。你怎么了?”徐盛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这几个人之中,孙翊最听她的话,也就只有她才能够完全地说服孙翊。但是没有想到,她不仅不劝阻,竟然莫名其妙的反而劝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见徐黛不仅拉住了要来打自己的徐盛,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卜静如同入了洞房花足夜那般的兴奋,欣喜若狂道:“正是正是,还是余姑娘你懂事理,明是非。咱们还是赶快收拾行囊走吧……”
徐黛拉住了徐盛,却奈何不了朱然。他和徐盛一样,一旦怒火上头,管你什么书生文士,照打不误。上去就是“砰”的一脚正中卜静胸口。以朱然从军多年的脚力,岂是卜静这个文弱书生能够抵抗的了?
他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哎呦”一声惨叫便向后飞退了一丈多的距离,像个死猪一样的趴在地上,齿牙咧嘴的惨叫着。
徐黛看都懒得看卜静一眼,更对刚才朱然暴踢卜静的那一幕视若无睹,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人一样。她饶有兴趣的抬头看了一眼孙翊,发现他也正在面露好奇的注视着自己,不禁脸sè一红,好像被人家发现了她小女儿家的心思一般,面部有些发烫。
不过她还是镇静了下心神,因为她知道,以孙翊此时的境况想要说服朱然、徐盛两人并非不可能,毕竟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口舌之能。但是必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jīng力,如此的贻误战机,对他的计划定然会有所影响。
徐黛虽然不能完全猜透孙翊的心思,但是也终究能够明白其中的七八分意思。想要说服男人,女人出面显然就更加省事容易许多。
她淡然从容道:“他去拖住敌人,不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走,而是要给我们腾出时间,通报附近的官府,以便保卫这个百年村落的安宁!”
“啊?”朱然和徐盛大吃一惊,原来他孙翊竟然是这个意思,听徐黛讲完,两人才反应过来。就连卜静都强忍着胸口的巨大疼痛抬起头“啊?”了一声。
“恩……”徐盛猛然又开口问道:“不必不必,朱兄弟你不必去,某贱命一条,死也就死了,还是我去吧。”
本来在那一瞬间朱然也有过那么一个想法,但是顷刻间他就推翻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要想对付这些很有来头的敌人,就必须出动大量的军队。而如今的徐盛、徐黛显然没有那个能力。而孙翊又是初次外出,对军队的方位,状况都不甚了解。所以说他身负的任务,同样不小!
徐黛却反问徐盛道:“哥哥可是觉得才学,口才更胜过他么?要知道这不是去送命,而是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必须要有口若悬河的能力,才能把他们拖住更多的时间,才能为营救百姓们赢得更大的机会啊……”
这话说完,徐黛有些胆怯的看了孙翊一眼,却见他那一抹赞许的微笑,不禁又是娇羞无限。
“可……可就他一个人去,咱们怎么能够心安?”徐盛虽然已经懂了其中的道理,仍是是有些怆然神伤。
“谁说他一个去?”
就在几人都惊诧不已,一头雾水的看着徐黛时,她却挺起了她那傲人的胸膛。因为今天她穿着的是女装,所以并未裹胸,也就显得更为雄伟挺拔。不过几人根本就没有把眼光停留在她的胸脯上,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的思维界限。
“我和他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