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走后,赵普被留下,陪了周皇帝散步,一直走入了后苑,周皇帝才问道:“卿觉得,陆天风会回来吗?”
“臣觉得,八成会的。”赵普回答道。
“为什么?他应该有了在河西自立的本钱。”周皇帝说道。
“对陆天风而言,应该不想与大周为敌,河西若是离开了大周,就会陷入了困顿境况,河西需要大周开放了商路,那样河西才能什么也不缺的,重现了丝绸之路的富裕,陆天风进取河西之后,就非常在意的想要兴商,曾经让人买了大批的瓷器和茶叶去了河西,他进取北庭三州,也多是为了开辟商路而兴兵,北庭三州,绝对是地广人稀。”赵普回答道。
“他不想与大周为敌,可是他却是在经营了河西与北庭,如果他真的有归附大周之心,就不应该一再的扩张势力。”周皇帝淡然道。
“臣不敢乱言。”赵普起礼恭敬道。
周皇帝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朕也知道,陆天风可能是担忧了功高震主,而如今,他确实是让朕惮忌了,如果朕给了他兴旺河西和北庭的机会,朕会不会作茧自缚。”
“陛下,臣觉得,丝绸之路若是能够再现,对大周的利益会更大,大周能够获得了很大的商税进项,另外河西与北庭是养马之地,大周若是能够自河西获得了战马,就能够对燕国和吐蕃的战事,获得了主动。”赵普说道。
周皇帝微显苦笑,轻语道:“陆天风,却是让朕被动了,万马来朝,举国轰动,朕若是难为他,只怕就成了刘邦之流。”
“陛下言重了,臣觉得,不必对陆天风过于的嘉许,给他加恩了兵部尚书就可以了,当年张议潮也是吏部尚书的地位,观察使的职权掌管了河西军政。”赵普建议道。
“以陆天风之功,当得国公之封。”周皇帝平和道。
“陛下,陆天风是战功卓著,但他毕竟年轻,若是封了国公,只怕会引起了老臣的不服。”赵普忙回驳道。
“你说,赵匡胤在江南的建功,朕该怎么赐赏?”周皇帝忽的转了人物问道。
赵普一怔,回答道:“陛下,江南战事只是初见功勋,还用不上赐赏的。”
“朕若是不赐赏,只怕军心会生了怨艾,赐赏了,能够激励军心。”周皇帝道。
赵普听了默然,过了一会儿,听周皇帝道:“朕赐封匡胤为郡王,卿认为可以吗?”
赵普立刻吃惊的看了周皇帝,周国建立以来,一直是没有封过异姓王,最高就是国公,其实国公与郡王都是从一品的爵位,但郡王毕竟是王爵,在人的心理上就比国公尊贵。
“陛下,郡王与国公都是从一品,若是武国公改封为郡王,没有什么不同的。”赵普回应道。
“在地位上是没有什么不同,但事实上,郡王是一种实权的象征,而国公是一种荣华象征。”周皇帝平和道。
“陛下,臣觉得不妥。”赵普不赞同道。
“就算是不妥,朕也得赐封,朕听说晋国之主,在荆州留守进取了部分巴蜀疆域之后,立刻给予了郡王的赐封,相比之下,朕若是对江南战事没有什么表示,只怕会寒了军心。”周皇帝说道。
赵普听了皱眉,他当然明白皇帝的用意,皇帝是想用封郡王,使得江南军心不会过于倾向了赵匡胤,用皇恩浩荡收买军心,但封郡王之举,他认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封异姓王,会有了很大后患。
“陛下,封异姓王,臣认为不宜。”赵普反对道。
“此事朕已决,赵匡胤,曹彬,潘美,张永德,都由国公赐为郡王。”周皇帝平和道。
赵普一怔,想了一下,道:“陛下,潘美也赐为郡王,会不会影响了北方的军心。”
“你是指杨业?”周皇帝道。
“是的,定国公在北方与燕国苦战,若是北方将士知道了陛下没有嘉许定国公,只怕军心会受了影响。”赵普说道。
“此次赐封郡王,是为开疆拓土的功勋,杨业暂不赐予,朕送万匹战马去了北方,足以激励了军心。”周皇帝说道。
赵普只能点头,听周皇帝又道:“北方防御事实上是张永德为最高统帅,赐封了张永德,也就有了朕重视北方军功的用意,另外杨业出身麟州,与折氏亲近,朕若是赐封了杨业,就得赐封了折氏的戎边功劳,朕不想赐封折氏为王。”
“臣明白了。”赵普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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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走后,周皇帝转去了文德殿,到了文德殿前,却是见到了太子和曹王,两个皇子恭敬拜见了周皇帝,周皇帝点头后,让他们进了文德殿。
周皇帝在殿内龙案后坐了,看着两个儿子,温和问道:“你们兄弟,想问朕什么?”
“父皇,儿臣们是听说了陆天风的事情,觉得陆天风做为,不应该了姑息纵容。”太子起礼说道。
“你说不该了姑息纵容,那你认为,该如何回应了陆天风的所为?”周皇帝温和问道。
“儿臣认为,北庭那里,不该再由了陆天风把持,应该由朝廷接管。”太子回答道。
周皇帝听了摇头,道:“你想的简单了,若是朝廷去接管,朝廷能够出了三万军力去驻扎北庭吗?”
太子一怔,道:“父皇,据说进取北庭的,是会州的三万军力,难道不能了驻扎北庭?”
“去了北庭的军力,朝廷是号令不得的,如果朝廷使人接管北庭,陆天风就会调走北庭军力回了河西。”周皇帝温和道。
太子怔然点头,曹王忽道:“父皇,儿臣觉得,六弟不应该支持了陆天风进取北庭,不应该让会州军力去了河西。”
周皇帝看了曹王,平和道:“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朕之前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会州的军力,那是只有陆天风才能够号令的军力,纪王不支持,陆天风一样会调走了会州军力,会州军力的大半,是夏国的党项降卒。”
曹王脸色一变,迟疑一下,道:“可是,之前进取河湟,会州军力,不是听令出击了吗?”
“那朕问你,如果你在江南的军中,你觉得江南的军力,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赵匡胤的?”周皇帝平和问道。
曹王一怔,道:“父皇,赵叔叔是江南主帅,军力当然得听赵叔叔的。”
“哦,如果朕让你做了江南军力的主帅,赵匡胤为副帅,你觉得江南的军力会听了谁的军令?”周皇帝问道。
“应该会听儿臣的号令。”曹王回答道。
“好,那朕在问你,如果赵匡胤突然反叛了大周,你觉得,江南军力是会听你的,还是会听赵匡胤的?”周皇帝平和问道。
曹王脸色一变,道:“父皇,赵叔叔怎么可能会反叛大周。”
周皇帝脸一沉,挑眉道:“朕是在问你,赵匡胤若反,你能不能够号令了江南军力。”
曹王脸色难看了,迟疑一下,道:“父皇,儿臣没有统帅过江南将士,只怕是不如赵叔叔。”
周皇帝冷道:“朕曾经嘱咐过你,不要干涉江南的军事,好生的在军中观望磨砺,但你偏偏干涉江南的军事,还自以为有功的押了降臣回来,可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押了降臣回来,开封府又有谁会认可那是你的功劳,相反,江南的军心却是会认为,你抢了赵匡胤的功勋,你为了虚荣之心,却是让了江南军心鄙视,你说你值得吗?”
曹王的神情惊变,忙移步跪下,惶恐道:“儿臣糊涂,儿臣知错了。”
“起来。”周皇帝平和道,曹王一拜后起身恭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