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烛光在眼前越来越清晰,烛光映着不大的一间小屋,四四方方一张桌案,桌案上热腾腾的一碗汤,一盘炒鸡蛋,几张大饼。
桌案旁一个大汉狼吞虎咽的吃着大饼卷鸡蛋,正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朱重八。
屋子正中生着火炉,火炉上坐着一个铜盆,盆里装着水,水中温着一壶酒,酒香弥漫了满屋。
火炉旁坐着马秀英,她手上捏着针线,就着炉火的光亮,纳一只鞋底。
这是又招了朱标的魂了!
已经有了两次经验,这一次太子习惯的多了,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两人。
“这个刘基呀,说话可真是不客气,我好好的去请他来做官,他却好,一见我面,竟说我丑,你说我这长相是丑吗?啊?丑吗?宋濂、叶仪他们都说我是天生异相,必成大事之人才能生出来的那种异相啊。”朱重八嘴里含着饼,鼓着腮帮子,对马秀英说道。
“扑哧!”
“呵呵!”
马秀英和太子两个听这话都乐出了声。
朱重八丑吗?何止是丑啊!
他的脸特别长,尤其是下巴很长,往前兜起,赵本山说的鞋拔子脸,就那模样的。颧骨高高隆起,鼻子很大,典型的蒜头鼻,鼻孔还往上翻着,两个大黑洞。不知道是小时候得过天花,还是青chūn期痤疮严重,脸上皮肤坑坑洼洼,布满大大小小的坑,唯一生的好些的是他的眉毛和眼睛,眉毛又黑又粗,两眼炯炯有神,只可惜眉眼都向上吊竖着的,看着超凶狠。
就这长相,要不是他生的人高马大,太子很怀疑他跟蒙哥是一族的。
“我觉得这个刘基倒是好的。”马秀英笑着起身,拿起炉子上的酒壶,走到桌边,为朱重八面前的杯子里满上一杯酒,道:“高祖身边的张子房,太宗身边的魏征,无不是这般耿直中正的人,夫君要成就大事,便少不了这样的人辅佐。”
“这我晓得,他是个人才,自会好生笼络他的。”朱重八说道。目光看向太子,“要说生的漂亮,那得数咱儿子,改天让刘基看看咱儿子,问问他要他爹长得真丑,怎么就生出这般漂亮标致的儿子来,保准让他哑口无言。”
“哪有当爹的这般夸耀自己儿子的。”马秀英笑道:“再说男孩子生的漂亮,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马秀英摸了摸太子的头,“标儿过了年就五岁了,也该给他找个先生读书识字了。”
“夫人说的是,我朱重八大字不识几个,可不能叫儿子随了我这般,这事我回头就去张罗,定要找几个饱学之士,好好教咱儿子。”朱元璋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沾了点杯子里的酒,对太子道:“来,儿子张嘴。”
太子听话的张开嘴巴。
朱重八把沾了酒水的筷子头塞进他嘴里,立时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喉咙,呛得太子一阵咳嗽。这酒好冲!
“瞧你,多大点孩子,就给他酒喝。”马秀英嗔怪的抓起椅子上的鞋底,拍了朱重八一鞋底。
“哈哈,没事没事。”朱重八哈哈大笑着,夹了一筷子鸡蛋,塞在太子嘴里,摸了摸他的头,道:“等先生找来了,儿子要好好学,给爹争气,等将来爹打下了天下,你还要帮爹守着。”
说到这里,朱重八似是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夫君该不是想着那陈友谅了?”马秀英问道。
“夫人最知我心呐!”朱重八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个月初,陈友谅那贼斯,自封为汉王,占据江州,准备要黄袍加身了。”
“夫君可是眼热了?”马秀英轻笑着道。
“那朱升给我献计,让我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此乃长远之计,称王不急在这一时。”朱重八说道,“眼热也得忍着。”
“正当如此啊。”马秀英道,“只是听说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
“这件事才最是让我忧心,今年山/东、河南、河东、关中等地闹了旱灾,旱灾之后又是大面积的蝗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今年冬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呐!”朱重八忧心忡忡的说道。
马秀英也皱起了眉头,“今年chūn就没下几场雨,到现在都腊月里了,一场雪还没落,看这样子,旱情明年也不一定能缓解。”
“兵乱未歇,天灾又起,民心动荡不安。哎!”朱重八叹着气,说道:“我今天回来时候,就看见路上的村民都集结着,说是旱灾乃旱魃作祟,到处的挖坟掘墓,烧尸体,杀旱魃,旱情若还不能缓解,他们杀的只怕就不是旱魃了……”
旱魃!
太子心中一动,是的,在这个时代,还是僵尸的时代,而僵尸太子确知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在这个时代见到传说中的大僵尸——旱魃?
朱重八和马秀英又说了会儿话,朱重八站起来,道:“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马秀英对于朱重八深夜离开,似乎并不意外,起身拿了外袍给朱重八穿上,“别总往新得着的二茬那里跑,李家妹子那里偶尔也去去,她现在又有孕在身了。”
“晓得了。”朱重八穿好袍子,向门口走去。
马秀英跟着送到门口。
“外边冷,别出来。”朱重八摆着手不让马秀英送,自顾的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马秀英的那‘铁杵磨成针’,并不如倪震说的那么有效,朱重八睡二茬的嗜好还是没有改,而他跟马秀英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真是相敬如宾,更似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母亲,我也回去睡了。”朱重八走了,太子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这时代的僵尸,也连忙跟马秀英告辞。
“晚上冷,多穿一点。”马秀英拿了一件大红sè的斗篷给太子穿上。
隔壁就是朱标的房间,马秀英却让他多穿一点?好像心思被她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先不管这么多了,先看看旱魃到底是什么样子再说。太子拢紧了大红的斗篷,走进夜s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