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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南极小城

南极东方考察站那儿应该住有30名左右的工作人员,主要从事地球物理、高层大气物理、气象学、环境学和冰川学方面的研究,而剩下的人全部都是来考察站避难的普通老百姓。

南极的科学考察站按理来说都只配备有履带式的雪上汽车,没有雪橇可以使用。

这是因为,南极大陆可以说是全世界唯一没有狗的地区。

“国际南极条约组织”出于保护南极环境考虑,1991年在西班牙马德里发布南极禁狗令:“狗不宜再引进南极大陆和冰架,南极区域所有的狗都要在1994年4月前离开。”

遵照禁令,当时各国南极考察队员都依依不舍地送走犬只,与向带来欢乐和情感慰藉的爱犬们说再见,送它们离开南极。

所有的狗只于1994年初就全部撤离南极地区。

此后驻扎在南极的各国考察研究队伍就没有任何的犬只陪伴。

不过,那些雪上汽车到现在肯定已经是没有燃料,不能再使用了的。

2013年5月5日,南半球当时运载避难人员的交通工具分别是俄罗斯的“库兹涅佐夫”号航空母舰、巴西的“圣保罗”号航空母舰,还有当时正好在太平洋待命的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航空母舰。

三艘属于不同国家的大型航空母舰头一次齐聚一堂,包括它们的战斗群,满载着三千二百多名老百姓和应急物资抵达南极,避难的人被分配到了各个国家的南极科学考察站,或者临时搭建的房屋内。

我们在前苏联东方科学考察站l形的米黄色房屋前停了下来,考察站前前后后都点上了蜡烛,迎风的几处还有尖锥形的透明塑料纸灯罩卫护,就像中国古时候的灯笼。

暖黄的烛光紧贴着雪地,广阔无垠的雪地在房屋上的烛光下泛起一种飘渺的光晕,支撑起了一个玲珑剔透的冰上童话。

东方考察站的主人是个专门研究南极冰芯的俄罗斯科学家,奇怪的是这座考察站里就他一个人,他戴着长毛皮帽,名叫米哈依尔,库洛夫斯基是他的姓。

正半眯着眼睛看着我们,显示出追根究底的神情,他的性格也如他的神情所要表达的意思一样。

伏尼契教授用他那半吊子的俄语,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跟这位中年男人解释清楚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但,这个俄国佬居然还不太相信我们。

我这时候想,如果我们的那位俄罗斯小厨师在这里就好了,可以充当我们的翻译。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当米哈依尔的目光扫到人群当中的葛里菲兹之后,马上对我们这群人换了个态度,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的招待了我们。

可能是葛里菲兹这个年轻的科学新星在行内很是知名,被这位长期驻扎在南极的俄罗斯科学家认了出来。

从米哈依尔不断比划出的古怪肢体语言中,我看明白了他现在正在表达的意思,米哈依尔是要我们现在就跟着他出去。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当米哈依尔看到我们的诺亚方舟后,完全没有露出什么惊叹、诧异的神色,反而表现的很自然,就像是早几年前就见过诺亚方舟一样,还在前面招呼我们跟着他重新回到诺亚方舟内。

之后,他见到了伏尼契教授跟他说的3d地图,指着影像上的一座冰山,让我们看。

原来米哈依尔正指着另外一个冰上建筑,看样子比前苏联的东方考察站体积大上了好多倍。

三分钟后,我们的诺亚方舟下腾起阵阵雪雾,朝米哈依尔所指的建筑飞去,水晶房间外就像生出了一团又一团不断远去的飞云。

这座建筑物比我想象的还要巨大,还要不合常理。

这是一座金属风格的钢铁之城,全城主要由三部分组成,这三部分居然就是那运输避难人员到达南极的三艘航空母舰,所有军舰的甲板都被焊接在了一起。

虽然,甲板上的rbu-12000十联装火箭深弹发射器、sps-52c/d三座标对空雷达、mr-360“十字剑”火控雷达现在被当成了衣架,挂满了换洗的衣物。

但这座由三国航空母舰并排着所连接成的钢铁城市,依然看起来是剑拔弩张、气势恢宏。

“库兹涅佐夫”号航空母舰全长306.3米,舰宽73米,吃水10米;“圣保罗”号航空母舰舰长265米,宽31.7米,吃水8米;“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号航空母舰全长195.5米,宽24.3米,吃水9.4米,满载排水量16900吨。

这座高耸着的钢铁城市,它的宽度有100多米,最长处是“库兹涅佐夫”号的舰尾,三艘航空母舰的舰身因为长年累月没有移动,已经与南极大陆的冰原还有背后所靠的那座冰山合为一体,再也不能分开。

我们一行人从“圣保罗”号船舷一侧的梯子攀上了飞行甲板,这是人类的完美杰作,三艘航空母舰所组成的城市体形远远超过了最宏伟的南极平顶冰山。

发光细菌使舰身下的冰层散射出令人兴奋的明亮红色,南极冰层上流浪的皇帝企鹅因为这新景观而迷失了熟路。

新出现的奇特人造建筑物彻底改造了这附近的原始地貌,使几亿年来大自然在这一块冰土之上的工作变得毫无意义。

离我们不远处飞行甲板右舷的岛状上层建筑里,有火光透过窗户闪动,门上的字是葡萄牙文,不认识,但可以猜测这是在南极居住的人使用的公共场所。

米哈依尔推门而入,里面点着很多南极居民自制的平头蜡烛,这是用油脂做成的蜡烛,由于里面有甘油,燃烧时火焰带烟,气味难闻。

但房间里面明显比外面温暖很多,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说不清这是什么场所,反正是什么都有。牌桌、简单的餐食、厕所,每个窗都严严实实两层玻璃,各种摆设陈旧而舒适。

见我们进去,里面的几个巴西人两眼发光,定定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数,在这建筑里的至少也有十来个人。

我的同伴去问房间中唯一的一位英国女士,谁知她笑着说:“在‘圣保罗’号上的大概有800多人,对面库兹涅佐夫号上的人更多,总共有2000多人,剩下的1000多人都分配在了各个国家的南极考察站。”

交谈中,我们知道今天我们这一哨人马吵吵嚷嚷蜂拥而入,在这里可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据这位英国女士说,刚才有两位正在打牌的巴西老人,已经急急地摸回甲板下的机库去通知自己的太太了,要她们赶快来凑热闹。

我身边伙伴也很快的和这些热情的巴西人打成一片,有的打牌,有的在走国际象棋,有的甚至玩起了台球,房间里的老人们都兴致勃勃地围在一旁看着,很想插话又觉得不应该干扰。

我离开牌桌去上厕所,一位年轻的巴西小伙子跟了进来,大概他觉得这里总没有什么不可干扰的正事了,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他大声地用葡萄牙语和我聊天,我用英语搭话他听不懂,一上来就撞到了死角。

但他不相信有人竟然会完全不懂葡萄牙语,正像我不相信这儿的人完全不懂英语,彼此寻找着最简单的字句努力了很久,最后他只能打起了手语。

看起来他对与我无法交流感到很遗憾,但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

用手指着航空母舰边上的诺亚方舟,用食指做了个钩子的形状,我知道这是个问号。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表达清楚,我只得用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而后也指了指诺亚方舟,没想到这个巴西小伙子看起来好像明白了我所要表达的意思,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中国与巴西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了交往,建在里约热内卢蒂茹卡国家公园的中国亭是对于1812年来此传艺的中国茶农永久的纪念。

一百多年过去了,两国的后代却依然只能用手语交流,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从厕所出来,我看到葛里菲兹正与一位巴西老人对弈国际象棋。

我知道,所谓的国际象棋几乎就是融艺术、科学、知识和灵感为一炉的一种游戏。

分析对局时,是一种逻辑的实验使用,而在攻王的战斗中和战略问题的运筹的时候,就需要有一种创造性的灵感。

不过,国际象棋不是像纵横字谜那样单纯是一种文字智力的测试。

这种象棋的竞争使双方投入一场不流血的战斗,是双方思想和意志的一场激烈尖锐的战斗,以及体力上的坚韧不拔的较量。

在以上这几点,我认为像葛里菲兹这种科研领域中的天才,在这些方面不用多说。

那一定是,无懈可击的。

只见,棋桌上正方形的棋盘中,由横纵各八格、颜色一深一浅,交错排列的六十四个小方格组成。

棋子共三十二个,分为黑白两组,各十六个,由葛里菲兹与巴西老人各执一组。

王对王,后对后;白后站白格,黑后站黑格。

吃子、双车、双象杀单王、小兵升变……

两人在棋盘上撕杀了尽两个小时,连旁边围观的人都站出汗来了。

结果……

结果,居然是葛里菲兹三局,全败!

“怎么回事?葛里菲兹?真没面子。”我低声地问他。

“这位……这位老人不是一般人,我已经尽力了。”

“年轻人,没什么的,我天天没事就研究这个,胜你三场也是很正常的事,”这位巴西老人坦然地说,“倒是你走棋,步步设局,让我只有是险中求胜啊。”

“哪有,哪有,我以前每天也和我父亲走过,他可是国际象棋的大师,都没像您这样……”

“以后请多指教,我是‘圣保罗’号航空母舰的舰长,迭戈·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你们可以叫我迭戈舰长。我代表驻舰人员欢迎你们的到来,今天也很高兴碰到了你这个高手。”这位巴西老人没等葛里菲兹说完,就站起身来用一种平静地、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

注:迭戈·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 diego rodrigueezsilvelasquez de是介词,silva是父姓,y是连词符,velasquez是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