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被人摇下,晓苏看着里面的男人,一件烟灰色长款羊毛大衣,里面是白衬衫,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带着一副羊皮手套,大概是见到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英俊的眉头微微一皱,打开了车门,长腿迈出来,"瞧瞧你的样子,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
晓苏都怀疑自己是出现了某一种幻觉,以至于一时间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聂峻玮...
竟然是聂峻玮...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是一直都跟踪自己,还是凑巧?
她想,她会更相信前者,可是就算他是真的跟踪了自己,她却一点都不生气,也许是这个时候真的太过悲痛绝望,所以就算是见到了聂峻玮,她竟然不排斥、不抗拒,反而是有更大的委屈涌上来。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像是自己在外面被人狠狠地欺负了,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可是突然看到了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大威猛、不可一世,举手投足间,就可以轻易帮自己摆平所有的一切——
原来,他给自己的感觉从最初的惊慌、害怕、抗拒、排斥,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的眼泪极快地涌上来,几乎是自虐一般的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整个人都在发抖,那原本紧紧拽着包包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中的包顿时"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却是浑然不觉,身子却是往前微微一倾身,颤抖的双手伸出去,这才紧紧地拽住了聂峻玮的外套。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曾经那样痛恨的男人,可是现在竟然在她最无助彷徨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原本就是黑暗阴冷的,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就好像是一道强烈的光?
让她会有这样恍惚的感觉,好像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到了这里却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聂峻玮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心中是狠狠地一揪,神色却是凝固了一般,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颊,看着那些弯弯扭扭的泪痕流淌过她的脸庞,他这才缓缓地伸手,微凉的指尖温柔地帮她拭去那些眼泪。
"上车。"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聂峻玮最后终于还是沉沉出声,他伸手揽了揽她的腰肢,将她往车门口推了一把。
晓苏这才反应过来,哭过的眼睛红彤彤像是一只兔子,她哭得太久,说话的时候有些憋气,一抽一抽的,"...带我、带我去找鸿勋..."
聂峻玮眸色一沉,什么都没有说,索性直接就将她推着上了车,这才重新弯腰将她的包给捡了起来,随后自己也上了车子,他伸手敲了敲前头司机的椅背,吩咐,"去昨天的公寓。"
司机应了一声,马上打转了方向盘。
晓苏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我说我要去找鸿勋——"
聂峻玮看着她一脸苍白的样子,神色是憔悴不堪的,他当然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她现在说是要去找鸿勋为了什么事情,他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冷下去,到了最后有些发直,一字一顿,"现在开始,听我的话。"
晓苏也看着他,捏着他手腕的力道更是加大,坚定地语气,"我说我要去找鸿勋!"
"宋晓苏,你不是傻子,你那么聪明的人,你难道还不明白?"聂峻玮有些恼火地看着她,可是一看到她那通红的眼眸,狼狈的神色,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于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焦躁不安,这才沉沉地开口,语气却已经有些妥协,"听我一次好不好?现在你不适宜待在C市,我送你去国外,你在国外待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等我处理好了,我会去找你。"
"你在说什么?"被他突然调转的话锋说的一愣,晓苏心里面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摇头,"我为什么要去国外?我为什么不能待在C市?我现在要去见鸿勋,他在哪里——"
"你去见他,你想对他说什么?"聂峻玮眯起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晓苏也看着他,"我想说什么不需要跟你报备,可是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见他。"
"陈宇宁对你说过什么,你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是要执意去见他?"
对于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晓苏有些意外,可是却又仿佛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刚才她就知道,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凑巧?无非就是跟踪——
算了吧,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得住聂峻玮的?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轻易掌控一切的人,他估计早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实真.相,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过只字片语,他一定是在暗处看着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刚才她竟然还失控在他的面前哭...
晓苏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原本还会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一个宣泄口,却不想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太多累积的情绪到了这一刻,让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瞪大眼睛,几乎是竭斯底里,"聂峻玮,你分明就什么都知道,你却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暗处看着我像是神经病一样垂死挣扎,让你很有成就感吗?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就算是要看我笑话,那你就看到底吧!"
听着她的指控,聂峻玮皱起眉头,抿了下嘴唇,眸间清冷无澜,"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也是和我一样,刚刚得知了所有的事情么?那么之前你让我离开去法国又怎么解释?"
晓苏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错了,她大错特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们为什么都要欺骗自己?难道她的脸上就刻着傻瓜两个字么?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狠狠地掉下眼泪来,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聂峻玮,我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你要是不出现那有多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出现,你为什么要搅乱我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若即若离,既然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明明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些秘密继续隐藏下去...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声音越来越小,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抬起满脸泪痕的脸,忽然崩溃的开始打他,拳头重重的打在他身上,"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明明就有那个本事可以阻止陈宇宁对我说那些事情的,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掉进去?隐瞒了我三年了,为什么不一辈子都瞒着...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着我这么痛苦的样子...你们都好残忍,你们都好残忍..."
聂峻玮沉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拳头,紧紧的握住,试图给她一些温暖,忍不住低低的叹息,"别这样..."
其实她说得对,他的确是有能力可以阻止陈宇宁把真.相说出来,至少晓苏离开那栋公寓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尾随。
他承认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鸿勋回来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之前对于自己消失了五年的那个解释。那个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天生的职业敏锐感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去怀疑他的那些解释。
一座荒岛生活五年,说回来就回来,这些都是他的疑点,但是最最关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次,当自己和晓苏的事情被他发现之后,他对自己大打出手的那一次,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身手和当年的鸿勋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出手的招式虽然是很克制,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练过拳击或者散打之类,但是聂峻玮是什么人?他是曾经被秘密特训过的人,和那些特种兵都有的一拼,所以在聂鸿勋出手的力道上面,他就已经感觉到,他明显是被人训练过的。
但是最让他诧异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腿。
在医院的那次,他也是故意弄晕了他让下属将他关起来的,因为之前在交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的右腿很不对劲,那不算是一条正常的腿...
当时有太多的怀疑,加上晓苏突然遭遇流,产的是事情,他转念一想就将他关了起来,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不简单,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逃走。却不想正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连珞奕都看出来了,他的右腿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他当时没有完全的证据去证明什么,于是只能选择缓兵之计,可是显然他比自己要心急很多,也正因为是他的心急,所以才会有机会让自己找到一些证据。
他不想承认那些,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弟弟变了很多,又或者,也许他从来都不曾真正地了解过聂鸿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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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苏可以在妖孽面前这样宣泄自己的痛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怎么看呢?嘿嘿,风暴要来了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