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儿,芝儿,别关顾着自己玩,看好弟弟啊。”虽然有许多丫鬟护着孩子们,但珍儿显然还不是很放心,冲着那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喊道。
那本是玩得专心致志的男孩儿回头应了一声,便拍了拍手上的雪,站起身来,小跑到小娃娃身边,牵着他的手说道:“平安弟弟,你小心些,我牵着你走。”
那个女娃娃也跟在小男孩身后,牵起了小娃娃的另一只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弟弟,我也牵着你。”
不远处的陆皖晚看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便笑了,她自然认出那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是珍儿和刘安的孩子,没想到已经这般大了。
珍儿的注意力一心放在三个孩子身上,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陆皖晚,还是她身边的流云无意中看见了,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先生!您来啦!
珍儿闻言立即朝陆皖晚站的方向看来,看到她的身影,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立即站起身来,朝她走来。
“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还一个人站在这儿,要不是我丫鬟看见了,我还不知道你来了呢。”珍儿上前拉住了陆皖晚的手,语气微微带着些埋怨的说道。
“哎呦,手怎么这么冷啊,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这里可是风口,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珍儿心疼地拉着陆皖晚的手搓了搓,又将手中的暖炉转到她手中,这才拉着她往三个孩子的方向走。
“我跟你说啊,平安已经会走路了,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会走路了,他才八九个月大吧,真是聪明,我那两个讨债鬼,都是一岁多了才会走路的。”珍儿边走边说着,眼睛一直看着三个孩子,满脸的喜意。
“不过是比寻常孩子皮实了一些,哪有什么聪明不聪明的,我看珍儿姐姐你的两个孩子才是好呢,看着就讨人喜欢。”陆皖晚虽然心中欢喜,嘴上却十分谦虚地说道,顺便也夸赞了珍儿的一双儿女。
三个小豆丁也很快注意到了珍儿身边的陆皖晚,小平安的反应最大,那张小脸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挣脱了左右两个人的手,便迈着小短腿,“咿咿呀呀”地朝陆皖晚奔来。
小平安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走起来还有些踉跄,更别说跑了,刚没走出几步,就摔倒在了雪地上,他的小脸顿时垮了垮,却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哭出声来,只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委屈地看着不远处的陆皖晚,两只小胖手更是张来着,似是想要让陆皖晚抱他。
陆皖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立即跑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抱起,轻轻拍去他腿上屁股上的雪粒子,柔声哄道:“平安摔疼了没有,娘给你呼呼。”
靠在陆皖晚的怀里,平安脸上的委屈神色早已荡然无存,只一个劲地“咯咯”笑着,口中还发出不明所以的咿呀声,陆皖晚仔细听着,倒像是在喊她“娘”,但这么小的孩子,能走路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能说话。
这时候珍儿也已经走到了陆皖晚身边,看着她怀中的平安感慨道:“真不愧是你生的孩子,这也太机灵了,知道你回来了,就跟你亲近。”她的话音刚落,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也一是到了她身旁,一人一边抱着她的腿喊娘,两人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陆皖晚,很是好奇的模样。
珍儿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方才笑着与陆皖晚说道:“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大的这个今年八岁,叫刘鸿,小的五岁,叫刘芝。”这般说完,又低头看着两个孩子说道:“这是那么绾绾姑姑,快叫姑姑。”
小刘鸿却并没有听珍儿的话,很是疑惑地开口道:“姑姑不应该和娘您一样是女的吗,他明明是叔叔才对。”
珍儿顿时被自家儿子噎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叫姑姑你就叫,哪儿那么多话!”
刘鸿却显然不怎么怕珍儿,一噘嘴道:“夫子说了,不明白的事就要问,那明明就是叔叔,为什么要叫姑姑呢。”
眼见珍儿又要骂人,陆皖晚连忙出声打圆场道:“鸿儿既然要叫叔叔,那边让他叫叔叔吧,反正不过就是一个称呼,不打紧的。”
珍儿这才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瞪了刘鸿一眼,显然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叔叔好,鸿儿见过叔叔。”刘鸿很是有礼地与陆皖晚问了好,刘芝亦是有样学样,也同陆皖晚问了好,珍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叔叔,您是平安弟弟的爹爹吗?”刘鸿看着陆皖晚,忽然又问道。
陆皖晚蹲下身,看着刘鸿笑着回道:“算是吧,你看我们像不像。”
刘鸿的目光在陆皖晚和平安的脸上来回了好几下,方才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恩,挺像的,比我跟我爹像。”
陆皖晚被他的话逗乐了,起身看着珍儿说道:“珍儿姐姐,你这儿子可真好玩,看着就聪明伶俐的很。”
“他哪算什么聪明啊,就是淘的很,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我和他爹都很头疼呢。”珍儿又是摸了摸刘鸿的小脑袋,郁闷地说道,但面上明显是带着笑意的,显然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
“淘小子出巧,小时候淘气些,长大才会有出息呢。”陆皖晚又是赞了一句。
“你可别夸他了,我也不奢望这小子成多大气候,长大了以后不给我们做爹娘的添麻烦就不错了。”珍儿摇头笑着说道。
“娘,您可别看不起我,先生都说我天赋好,将来可以考状元的,等我考上了状元,一定给你弄个诰命夫人当当。”刘鸿年纪小小,志气却是很足,仰着脑袋说道。
珍儿却是在他的小脑门上弹了一下,打击着他的积极性,“娘也不奢望当什么诰命夫人,娘只要看着你和你妹妹都好好的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刘鸿用手捂着额头,嘴巴还在不服气地嘟囔着什么。一旁的陆皖晚看着他们母子这一幕,却是也忍不住笑了,天下父母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并不在乎子女有什么多大的成就,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的,就足矣。
“咱们进屋说话吧,外面怪冷的,别冻着孩子们了,要不是这个小子吵嚷着要出来玩雪儿,这大冷天的,我才不敢让孩子们到外面呢。”珍儿又是捏了刘鸿的脸一下,不满地说话。
刘鸿面上不满,嘴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屈服与他娘的淫威之下。
“今日太阳大,冻不着孩子们的,在这孩子的天性本就爱玩,自是不能拘着他们。”陆皖晚倒是很赞同让孩子多在外面玩玩的,不然长大后养出个弱不禁风的身体,那才叫伤脑筋呢。
“玩了这一会儿也够了,让他们进去换身衣服,吃点点心,一会儿鸿儿就该上课了。”珍儿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刘鸿的,似是在叮嘱他。
刘鸿倒是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排斥读书,很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众人这才往屋子里走去。
进了屋内,丫鬟们带着刘鸿刘芝去换衣服,陆皖晚虽然不舍,也把平安交给了流云,让她抱下去换衣服。而她和珍儿则是坐在卧房的软榻上,喝着热茶说起话来。
“你今儿怎么过来了?是事情办完了吗?是不是要带平安走了?”珍儿性子比较急,刚坐下就连问了陆皖晚三个问题。
陆皖晚微微笑了笑,回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平安我暂时还不会带走,而且你把他照顾的很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珍儿嗔怪地看了陆皖晚一眼,而后又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嫌我多嘴,平安现在还小,总还是待在亲娘身边最好,你刚走那几日,他可是哭得不行,我看着都不忍,这些日子倒是好了些,可你方才也看到了,他看见你的时候多亲,你这回要一走,他恐怕又得伤心一阵。”
陆皖晚闻言,神色颇为黯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很不称职,但自从再见到孟飞扬之后,她更不敢把平安带在身边了,就平安现在这模样,孟飞扬只要一见他,就能发现端倪,她可是一点都不敢冒险。
“我也想时刻都陪在平安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等过一阵子……”陆皖晚这般说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看着珍儿,十分慎重地说道,“京城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太平,你们自己小心些,急得多备些粮食存着,没事儿也不要到处乱跑。”
珍儿也不是无知妇人,当初在教坊的时候也听说过许多事情,现在听陆皖晚这般说,立即觉察出些许端倪,紧张地抓着她的手问道:“你说这些……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现在也说不准,只是推测,反正你自己小心着点就是了……”陆皖晚也不想让珍儿太紧张,便这般说道。
珍儿却是十分相信陆皖晚的话的,她蹙眉想了一会儿,才十分担忧地开口道:“怪不得这些日子城里气氛那么紧张呢,我也多少听我夫君说起过,说是反叛军快要打来了,这几日城里都多了许多禁卫军,据说好像就是在搜查反叛军呢。”
陆皖晚怕珍儿太紧张,便安抚着说道:“这儿终归是京城,反叛军没那么容易打进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在这现在朝廷也重视起来了,应该很快就没事的。”
珍儿轻叹了口气说道:“若真没什么事儿就好了,这日子才安稳没多久呢,这要是打起仗来,苦的不还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们。”
陆皖晚亦只是附和着叹了口气,但她心里清楚,这场仗是不可避免的,按着孟飞扬的性子,他布置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是一定要抢回属于他的位子的。
陆皖晚与珍儿正说着话,流云便抱着换好衣服的平安回来了,平安本来趴在流云的肩膀上一付昏昏欲睡的模样,一看到陆皖晚立马就精神了,张开双手咿咿呀呀地要让她抱。
陆皖晚看到平安,面上一扫忧虑,亦是露出了笑颜,小心翼翼地从流云手中接过他,亲了亲他水豆腐一般的小脸,笑着问道:“平安在珍姨这边乖不乖啊,有没有给云姨和珍姨惹麻烦?”
平安似乎听得懂陆皖晚的话,拍着手咿咿呀呀地一阵叫唤。
“平安她可乖呢,就是时常想先生您。”流云在一旁说道。
陆皖晚闻言很是欣慰,又是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说道:“平安要乖,娘很快就会再来看你的。”
珍儿听了陆皖晚这话,立马着急地问道:“你这就要走啦,才来了多久啊,起码也要等吃了饭再走啊,这么着急做什么?”
陆皖晚将平安放在腿上,才看着珍儿说道:“我一会儿回教坊还有些事儿,等我得空了,我会再来看你和平安的。”
珍儿叹了口气,也不强留陆皖晚,只是有些埋怨地与她说道:“孩子这么久才见到娘,这没一会儿就又要分开了,你也真是狠心……”
陆皖晚低头看着怀中的平安,现在亦是万分不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待太久,平安在珍儿这里的事,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了。
“没事的,再等等,很快……很快就能在一起了……”陆皖晚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心中却又万分迷茫,她希望这一切的事情能够尽快过去,但现实总不如她想的那么完满。
平安似是也感觉到了母亲要走,两只小肉手紧紧地攥着陆皖晚的衣服,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就是不肯放手。
陆皖晚被她这样看着,险些流下泪来,但最后还是狠了狠心,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安抚道:“平安乖,娘只是离开一会儿,你只要乖乖的,娘一定很快就回来看你的,记得听珍姨和云姨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