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明正和几个厂家送石英砂的人躲在门房里抽烟聊天，看到金玲找来了料场，便走了出来。
“李艳艳她人走了？”王吉明问道。
“嗯，走了。”金玲回答道。
“这么好打发？”
“表哥，李艳艳今天说话好奇怪！”
“她说什么了？”
“表哥，你的样品要是取好了，我们回去再说。”
“我取好了，走吧。”王吉明冲金玲挥了挥手。
几个厂家的人一看王主任要走，纷纷张口说道：“王主任，麻烦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只要你们的产品质量过关。”王吉明打着哈哈和金玲离开了料场。
......
听金玲把李艳艳说的话学了一遍，王吉明也觉得奇怪，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李艳艳到质检科上班了。
既然李艳艳提到了质检科，王吉明就得问一问了。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机，拨了质检科的电话。
电话通了，王吉明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喂，质检科。”
这个声音好熟悉，王吉明迟疑着问道：“我化验室，你质检科谁呀？”
“咯咯咯咯，王主任，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你老人家够健忘的！”
“李艳艳！你怎么在质检科？”王吉明大吃一惊，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质检科？是不是太惊喜了？”李艳艳嘲讽道。
“不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吉明有些心慌，李艳艳不会是要把他的事往上捅吧？
“王主任，我今天刚报到质检科上班，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我刚才还特意去到化验室找你，想跟你请教一下工作上的事，让你教教我，结果你不在，我就回来了。今天有些晚了，我明天再去向你请教，你可不能藏着掖着！”李艳艳的言词十分恳切。
王吉明想对着话筒骂娘，可他说出的话却是：“你是通过谁的关系进厂的，我姐夫知不知道？”
“哟，王主任，我现在办公室，明天见面再说吧，再见！”李艳艳不等王吉明回话就放了电话。她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在办公室当着同事的面告诉王吉明，说她进厂子就是走的朱厂长的后门。
王吉明拿着话筒，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把电话放下了。
“这个李艳艳真不是省油的灯，太厉害了！这能量够大的，不知是走了谁的关系，不光进了厂子，还直接进了厂部的质检科，太不可思议了？！这个臭女人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不行，我晚上得去一趟我姐家，问问我姐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到此，王吉明出来锁了办公室的门，跑到化验室给金玲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
朱喜回到家里，看到小舅子王吉明在客厅坐着。
“姐夫，回来了！”王吉明站起身招呼道。
“吉明来了，你姐呢？”朱喜看到自己的妻子不在家里，就问道。
“我这不是好长时间没上家来了吗？我姐就去门口的西关饭店要两个下酒菜，说是让我陪你喝两盅。”王吉明回答道。
“行，这天太冷，喝两口酒暖暖身体，挺好的。”朱喜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姐夫，我今天去质检科，发现科里新来了一个女的，叫李艳艳，她是啥时候调到咱们厂的？”王吉明装着很随意地问道。
“哦，你是说冯书记的那个亲戚吧？”朱喜想了一下问道：“我听全有说你和那个李艳艳也很熟，她还给咱们厂送过石英砂，是吧？”
“是的，就是她。其实我跟她并不太熟，就是业务上有些来往。她的石英砂质量有些问题，现在已经不送了。”王吉明赶紧说道。
“你这化验室主任可得给我把好原料的质量关，要和生产科、技术科、生产车间搞好关系，协助他们把入炉的原料指标控制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朱喜坐到沙发上，看着王吉明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姐夫，我拎得清，知道其中的厉害，产品质量是企业的命根子，自然不敢马虎。”王吉明回答道。
“今天技术科的科长老薛跟我说，这段时间成品玻璃普遍出现透亮度的问题，你可得引起注意了！一定要把铁含量给我控制好，不要总在那个临界点上起伏，这样弄不好就会出现严重的质量问题！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火了！”朱喜脸上有些不悦地说道。
王吉明利用职务之便干的那些事他是猜得到的。他在玻璃厂干了一辈子，从原料入场到产品出库哪一个环节他不是了如指掌？想糊弄他是不可能的。
现在产品质量已经到了临界点，而产品的成本并没有下降，他怎么会猜不到王吉明肯定是得了石英砂厂家的好处。
王吉明的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姐夫，你放心，我明天亲自做分析，严格按照厂里规定的各项指标行事！”
“这就对了！你也是咱玻璃厂的老人了，做事情得有点原则，千万别干糊涂事！”朱喜话中有话地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惹事的，姐夫。”王吉明连连点头，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
朱喜看到小舅子紧张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又开始实行自己那一套红萝卜加棒槌的用人方法。
“吉明，我这里还有一瓶老白汾，一会儿我们两个把它分了，喝他个痛快！”朱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站起身来兴冲冲地去找他收藏的老白汾了。
朱喜终于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知道今天的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得确实有些不遮眉眼了，引起了那些中层的不满，这才去姐夫面前嚼舌头的。
王红霞胳膊上挎着一个蒙着布的篮子进院了，王吉明赶紧跑出屋门接过篮子。
“吉明，你姐夫回来了吗？”王红霞问道。
“回来了，正在里屋找酒呢！”王吉明答道。
“你问的事你姐夫咋说的？”王红霞悄悄地问道。
“他说是市wei冯书记的亲戚，太奇怪了！”王吉明答道。
“不可能的，这个李艳艳要是有冯书记的关系，还用靠着你吗？这里面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这个李艳艳可真不简单，你可得小心着点！你也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一天到晚撩猫逗狗的，早晚你得弄出点事来，到时候还得你姐夫给你擦屁股！”王红霞轻声说着，但是表情却有些生气。
“嘘，别说了，我姐夫出来了！”王吉明赶紧阻止道。
朱喜见妻子王红霞和妻弟在门口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装着没看见地招呼道：“红霞，买了几个菜，赶紧摆上，省得一会儿凉了。”
“哎，我蒙了几层棉布，走得快，不凉。”王红霞笑吟吟地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