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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海运要规划

弘毅虚惊一场,总算是化险为夷,却不忘回头找寻苏麻喇。哪里承想,苏麻喇此刻也是虚汗淋漓,跪在那里不停地微微颤抖,一看就是给吓得不轻。

“苏麻,今日玄烨所言,如若传出去半个字,屋外这些奴才,一个不留!”皇太后起身之后,也是第一个就找苏麻喇,却不料是这样一句话。

“奴婢遵旨!”苏麻喇这才跟着起身,抬起头之时,却早已是气淡神定,丝毫看不出刚才那一幅担惊受怕的痕迹。

“皇帝,既然太祖高皇帝托梦圣训,玄烨也是转述得清楚明白,这‘倭寇不除,我心难安’一句,你要如何摆布?”皇太后望着皇帝,满怀期待。

“儿臣愿听皇额娘圣训!”福临也不傻,刚才那一番祖宗之前的信誓旦旦,此刻是需要立即表现出母慈子孝的样子的。只不过,多尔衮留给他自幼而来的噩梦,可不是一个什么托梦就可以解脱的。现在在皇太后面前恭顺异常,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貌合神离罢了。

弘毅也是有自己的计较。刚才听到努~尔哈赤和小日本还有这么一个历史渊源,一时激动,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就开始拿出太祖托梦的谎言,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动因: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想从祖宗圣训的高度,让对日戒备、提防乃至打压就成为清初的一项“基本国策”。毕竟,难得皇太后亲口说出太祖皇帝和日本的过往恩怨,而且很巧的是,皇帝福临也在闲谈中涉及了海岛住民的问题,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其二,托梦这种古代皇家大戏,要往自己头上安,就必须解决一个最最棘手、弄不好就掉脑袋的问题: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不是皇帝、不是皇太后,若是,你怎么梦、梦到谁都不要紧,只要你有这个闲工夫,去好好解释,善加利用。可现在的弘毅,或者说小玄烨,虽然风光无限、人人皆知,可毕竟不是皇帝,不能抢了人家的功劳。

巧合的是,两年来,弘毅夹在皇太后和皇帝之间,也是左右为难。如果说穿越而生之后的第一年,主要是拉拢皇太后站稳脚跟,潜移默化和皇帝福临拉开了距离,那么,第二年以来,特别是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弘毅已经迅速走入了福临的政治生命,几件大事时机把握得好、点子出得好、办事结果更好!从顺治十二年七月功封贝勒开始,八月兼领火器营左总统大臣(官至从二品,正二品的掌印总统大臣是头牌,不过至今未委派),九月领下五旗宗室总理,三个月就登堂入室参与御门听政,而且和岳乐这样的清初改革派走得很近,这一切,虽然获得了福临的赏识,却也不可避免引起了皇太后的担忧。父子二人如果都是一心汉化,作为保守势力总代理的布木布泰,是绝不会听之任之的。

皇太后和皇帝不睦,自打福临亲政以来就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一事实,又正好成为弘毅托梦一说的现实依托。

如此托梦,弘毅其实是想用努~尔哈赤的话,来化解母子两人的心结,至少是能够稍加改善。毕竟,弘毅穿越以来,帝后两人之间的隔阂实在是让他很受牵制,有些放不开手脚。

好在一场好戏顺利落幕,化解二人矛盾的意图得以形式上的实现,至少帝后两人都在祖宗面前立下誓言,那后面怎么说也要脸面上过得去才好。其实,弘毅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多一些亲近,少一些忌惮。但是,若考虑到背后的政治斗争,这个愿望就会变得遥不可及了……

“东瀛小国,孤悬海外,征之所获,不足以补兵饷;听之任之,又难防明朝之倭患,的确是应该从长计议。”皇太后顺着福临的提问,光明正大的开始议政。

“是,皇额娘说得对!”听闻福临的表态,弘毅不知为何一下子想到正史之内,康熙登基之后,布木布泰没有听政,可四大辅臣所作所为,哪一件背后都会牵扯出这位太皇太后的身影!去其名,取其实,绝对是一位政治高手!

“那皇帝具体可有何良策?”皇太后有些不满,福临这种消极恭顺的态度,其实就是撂挑子的变异。

“儿臣谨遵皇太后圣训,绝无二话!”福临耍了一下孩子脾气。毕竟,玄烨托梦,人家太祖高皇帝只说要咱娘两个化干戈为玉帛,可没说要我这个皇帝真变成一个“儿皇帝”,什么事情都听老娘的,那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你……”布木布泰一时气恼,刚要开口斥责皇帝“唯唯诺诺,不思进取”之类的,却突然想起刚刚所谓“母慈子孝”的誓言,只好面露愠色、忍气吞声。

“皇阿玛,儿臣有一法子,不知可否禀报?”弘毅眼看着费了半天劲才圆谎完毕的托梦效应,居然持续不了几分钟的样子,急忙出来圆场。

“也对,刚才玄烨就说,听闻太祖圣训之后,几日冥思苦想,有了一个可行之法,要向皇额娘说呢!”福临如获至宝,急忙顺水推舟。

“好吧,玄烨天降祥瑞,今年以来屡出奇策,帮衬了你皇阿玛不少。不过照这样下去,皇帝也就少了许多担待了,也好做个太平天子了……”皇太后虽然应允,却还是不依不饶,夹枪带棒。

“皇玛玛,孙儿哪里有什么奇策?每一件每一样都是皇阿玛带着玄烨深思熟虑,详细谋划的,孙儿可不敢贪功,折损了天子威仪,孙儿担待不起呢!皇玛玛,皇阿玛可是您的儿子,您不心疼儿子的话,玄烨怎么能得到我皇阿玛的疼爱呢?是不是嘛,皇玛玛……”弘毅可真是被打败了的感觉,左右维护,有种幼儿园阿姨的架势。

“皇额娘训示的是,儿臣一定好好听听玄烨的策论,而后详加甄别,拿出个办法!”福临受了刺激,终于振作起来,正色回道。

“好,这才是爱新觉罗家的好皇帝!额娘信你!来,玄烨说一说你的法子吧!”皇太后终于暂时也放下了心中计较,稍微给了一点和颜悦色。

“玄烨的法子,就是拒倭寇于国门之外!”弘毅准备一步一步迈向自己的目标。

“国门之外?哈哈,玄烨啊,那倭人之国远漂海外,本来就在国门之外呀!”皇太后笑了,虽然不是嘲笑,却也笑得真心实意。

“皇玛玛,国之疆域,自然首推土地,可这苍茫大海,岂是无主之所?”弘毅面对一个00多年前的中年妇女,还真是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可以普及一下海洋国土的概念!

“海洋之大,你就是说是你家的,你又能管得了?管得住?民以食为天,土地上才能刨出吃食,海上哪能从事耕稼?玄烨你还真是个孩子!”皇太后说出了一条看似颠扑不破的真理,就等着面前的小玄烨甘拜下风。

“是啊,玄烨,《中庸》有言,子曰: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天子者,也是富有四海之内,可未曾说要富有四海呀!你还是要多看看圣贤书!”福临也来凑热闹,而且还偏偏引用了《中庸》里面的这一段话!舜帝大孝,也是说给皇太后听的。

“对呀,皇帝说的没错!孝道为大,即使天子也应如此。”皇太后也不是文盲,自然之道这些景点的汉家学问,立即表示出了十分的欣赏与欣慰,随声附和一番,这才继续说道:

“玄烨,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茫茫大海,我就没听说过谁还能将其划作自家门下!再者说了,你就是划,那还上也没有山河沟堑,你怎么告诉人家,这你你自己家的大海?哈哈……”

弘毅有些着急了,没想到这时候他们娘两个到时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般!

“皇玛玛,皇阿玛,玄烨有一问:海上不出粮食,就毫无用处了吗?”弘毅决定再试一试。

“也不能说一无用处,近海,可以兴船运,元朝江南粮食,大部经海运北上京畿。”少年天子福临果真是刻苦学习过的,对元史也有一些涉及。

“正是!如若没有海运,仅凭隋代遗留下来的、日益淤堵的邗沟[1][hángou]、通济渠和江南运河,元代怎能每年北运粮食远过三百万石[]?明代漕运不整,我大清评定东南指日可待,假使南方安定,岁运粮食入京必然首选河运,然现在自通惠河南下,经北运河、南运河、鲁运河、中运河、里运河,极至江南运河,河道日益萎缩,运力日益下降。而整治漕运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既然蒙元能做到取海运、河运并重,我大清又有何不可?又有何不能?”弘毅抓住一点,但凡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其极强的自尊心极易受到伤害,用现在早已臣服的蒙古人来作比较,就更容易得到两位上位者的默认。

果然,福临不说话了。

张献忠于顺治三年战死后,以其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人为主的大西军残部自次年进占云南、贵州二省。顺治九年,南明永历政权接受孙可望和李定国的建议联合抗清建议,定都安龙所。不久,以大西军余部为主体的南明军对清军展开了全面反击。李定国率军8万东出湖南,取得靖州大捷,收复湖南大部;随后南下广西,取得桂林大捷,击毙清定南王孔有德,收复广西全省;然后又北上湖南取得衡阳大捷,击毙清敬谨亲王尼堪,天下震动。同时,刘文秀亦出击四川,取得叙州大捷、停溪大捷,克复川南、川东。孙可望也亲自率军在湖南取得辰州大捷。东南沿海的张煌言、郑成功等的抗清军队也乘机发动攻势,接连取得磁灶大捷、钱山大捷、小盈岭大捷、江东桥大捷、崇武大捷、海澄大捷的一连串胜利,并接受了永历封号。一时间,永历政权名义控制的区域恢复到了云南、贵州、广西三省全部,湖南、四川两省大部,广东、江西、福建、湖北四省一部,出现了南明时期第二次抗清斗争的高潮。

之后,刘文秀于四川用兵失利,在保宁战役中被吴三桂侥幸取胜。而孙可望妒嫉李定国桂林、衡州大捷之大功,逼走李定国,自己统兵却在宝庆战役中失利。东南沿海的郑成功也在漳州战役中失利。所以明军在四川、湖南、福建三个战场上没能扩大战果,陷入了与清军相持的局面。之后李定国与郑成功联络,于顺治十年和十一年率军两次进军广东,约定与郑会师广州,一举收复广东,但郑军那时候已经被弘毅的计策收复,加上瘟疫流行,导致肇庆战役和新会战役没能成功。尽管如此,中国粮仓江南地界却一直是动荡不安的局面,也就还没有大规模向北输送粮食。因而,海运漕运岁粮的问题,福临的确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经由玄烨这一问,福临无所是从,只好陷入沉思。

而作为蒙古人的皇太后,听闻老祖宗的元朝就开始了海运,有些自豪骄傲,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就这个问题去反驳弘毅。

抓住时机,弘毅继续游说:

“一旦海运兴起,海上太平与否就成为关键。倭国小岛,四面环海,全凭海船进出。如若现在不加以防范,将来恐怕就会成为心腹大患。亡明之海患,不可不察呀!”

[1]邗沟是联系长江和淮河的古运河,是中国最早见于明确记载的运河。又名渠水、韩江、中渎水、山阳渎、淮扬运河、里运河。邗沟南起扬州以南的长江,北至淮安以北的淮河。

[]元代海上岁运之数,至元、大德年间为百余万石,后来增至三百余万石。元代岁运的最高额为天历二年(19)的三百五十余万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