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爷子又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原配?就是为了罗心怡吗?”
雷铭点了点头,“连夫人曾经是财阀千金,而连老爷子只是一无是处只会油嘴滑舌的男人。不知道这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追上了连夫人,还让连夫人死心塌地地爱着他,根本不知道连老爷子其实是为了她娘家的财力和势力才娶了她,锦麟地产原本也是连夫人的。
“连夫人生下两个儿子后,身体大不如前。娘家的人也早已经死的死了,连老爷子一直沾花惹草,后来越发没有忌惮。遇上了罗心怡,枕头风吹上几阵子,连老爷子最终把持不住杀了连夫人,造就了一生的悲剧。”
“何止是他的一生,这根本是一个家庭的大不幸!”
钱小沫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根本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猪狗不如的父亲!
都说虎毒不食子,连老爷子根本不配做人。
等她再看向雷铭的时候,夜幕下一片寂静,连放烟花爆竹欢迎新年的人们都已经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钱小沫却和雷铭一直站在阳台上,冷冷的白霜萦绕在他们的身边,可钱小沫心里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公馆爆炸后,为什么医生鉴定活下来的人是简念?”
“医生只是根据掌握的信息来检测判断,简念和连荣麟之前并没有在医院里留下牙科记录和血液样本,所以不能直接确认DNA。剩下的检测,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亲兄弟,并不容易鉴别出来。而医生不知道简念和连荣麟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做出这个结论。”
钱小沫终于明白了,“而奎因是知道简念身份的……”
“嗯,奎因才会一直不相信医生给出的结果,一直在试探。”
“那……连荣麟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吗?”
雷铭望向无止尽的黑夜,沉默。
“我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他?”钱小沫迫不及待地望着雷铭。
“他未必需要我们救他。”
雷铭说得意味深长,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可是他这样随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奎因知道他是连荣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钱小沫跟在他的身后也进了书房,雷铭关上阳台的门,开了空调。
“连荣麟既然做了决定,就知道他所要面临的危险。”
“决定?”钱小沫大步绕到雷铭的面前,“你们做了什么决定?你们……”钱小沫猛抽了一口气,瞠目结舌,“你们该不会是想要里应外合,一起对付奎因吧?”
雷铭坐在办公桌后,开了电脑,“时间很晚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要送你去疗养院,你还可以勉强睡上一觉。”
“雷铭……”
“晚安。”
雷铭说完这句话,对着电脑不再看向钱小沫。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雷铭要对付奎因是谁也不能阻拦的。如果注定将来雷铭要和奎因决一死战,那么现在趁奎因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雷铭和连荣麟联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似乎看起来更有胜算。
但,这也只是钱小沫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了解奎因的能耐,如果奎因识破了他们岂不是更危险吗?
她舔了舔嘴唇,看着雷铭冷冽阴沉的模样,只能欲言又止,踟蹰着,转身离开了书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雷铭抬头望过去,仅仅是冰冷的一扇门而已。
他松了鼠标,后背靠在椅背上长叹了口气,心里思量着,既然骷影盟对付锦麟地产,对付连家人,只是因为简念想要报仇而已,那么对付凯盛集团又是为了什么?奎因想要从雷铭手中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已经隔了这么久,还不见奎因行动?
他安排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会来找自己?
雷铭的大脑里被各种问题塞满,却依旧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钱小沫默默无声地走在走廊上,垂头丧气,是为了连荣麟和简念,也是为了夏沁,更是为了雷铭。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没在意眼前的路,忽然听到有人关门的声音,才蓦地抬起头,一个人都没见着。
别墅里总共只有三个人,只能是李彬。
那个孩子这么晚了,都没有睡觉?
钱小沫看了眼李彬卧室的门,虽然心里有点好奇,但她还是没敲门,走开了。李彬和她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钱小沫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又破坏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孩子都很看重隐私和个人空间,不喜欢被大人时时刻刻盯着约束,钱小沫现在去敲门,不是招人厌吗?
她转身继续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钱小沫看见自己卧室门前放着托盘,托盘上是一杯牛奶。她走上去把杯子端起来,热热的。杯子上盖着盖子,想来是为了保温,揭开盖子就能看见一股热气腾腾升起来。钱小沫有点诧异,是李彬那个孩子准备的?
她回头看过去,身后狭长的走廊上亮着暖黄色的亮光,似乎也没有那么森冷。
钱小沫抿嘴莞尔一笑,端起托盘进了卧室。
李彬一直趴在自己卧室的门上,听见钱小沫关门的声音,他才握着门把手,吊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眯着眼看出去,地上的托盘已经不见了。他撇了撇嘴关上门,忐忑不安的心还是没有平复。
不知道钱小沫的心情有没有好点?
李彬叹了口气,扭扭捏捏着,还是洗漱睡觉去了。
……
……
几个小时后,东边破晓,又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钱小沫睡眼朦胧地端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昨晚的她几乎没怎么睡,也没有心思睡。但好在李彬热的牛奶有安神的功效,钱小沫看了眼闹钟,最后她还是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她站在洗脸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泛黄的肌肤,双眼布满了血丝,厚重的眼袋,蓬乱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没有精神。而今天,是除夕夜啊!钱小沫一头扎进了洗脸池的水里,清冷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在教堂墓园她说过,不管将来如何,生活都是由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在世界末日还没有来临之前,如果每一天都浪费在恐惧和担忧之上,那么所有的时间都浪费了。与其如此,倒不如好好享受,活得开心,活得普通。
钱小沫猛地从水里抬起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瞬间又有了生活的动力。
她刻意换了件喜庆的酒红色大衣,化了淡妆,一抹日常淡雅的口红衬托出了她的好气色。
刚打开门,钱小沫就闻见一阵芬芳。
她低眉看去,门口放着一束用线捆扎在一起的野花。钱小沫诧异地蹲下身子将花束捧在怀里,望了眼走廊没有人,花束里也没有留下卡片。是雷铭吗?钱小沫有点小小的期待,不过按照现在两个人的关系,雷铭不会送她花才对。
钱小沫深吸了一口气,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花瓣上还站着未退去的白霜。
应该是一大早有人去别墅外面摘回来的。
钱小沫回头看了眼自己留在卧室里的托盘,会不会是李彬那个孩子?
钱小沫莞尔一笑,笑得明媚又清澈,像是映照在透亮溪水里的那抹阳光。
李彬从卧室里探头探脑出来,正好看见钱小沫脸上的笑意。
他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关上了门。
钱小沫捧着花下楼,从储物柜里找出了花瓶,蓄上水,修剪花枝,然后抱着花瓶放在客厅茶几的正中间,倒也典雅朴素挺好看的。她刚刚收拾好,雷铭和李彬前后脚从楼上走了下来。李彬佯装自己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其实是因为睡得太晚起得太早。
“早啊,我马上去做早餐。”钱小沫欢喜着进了厨房。
雷铭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一如既往的财经新闻。
李彬刚要坐下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响了。
别说今天是除夕,一大早怎么会有人?搁在平日里,也根本没人来别墅走动啊?
钱小沫刚系上围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向雷铭,“是你的亲戚来串门吗?”
“不会。”雷铭回答得很果断。
不会是杜建萍,她还在军队治疗。也不会是雷晴,她在美国还没回来。更不会是雷铭的舅舅舅妈,他们自从去了澳洲,了无音讯。
李彬喊了一句“我去开门”,已经小跑到了玄关。
还没等他踩在小木板凳上看看猫眼,李彬就注意到门边的地上有一封信,应该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李彬拿起信封,还是看了眼猫眼,外面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彬彬,是谁?”
钱小沫已经走了过来,李彬却只是交给她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雷铭的名字,钱小沫只得把信封放在了雷铭的面前。
雷铭当着钱小沫和李彬一脸好奇的脸拆开了信封,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张卡片。
今晚商会年会的邀请卡。
卡片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雷铭的名字,时间是今晚,地点是望江楼。
“奇怪了,王秘书的电话里,不是说我们没有收到邀请吗?”
雷铭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信封不会是王秘书送来的,他会事前和自己联系。
难道,是商会的人临时改变主意,是商会的人送来的?
不会。商会的人做事不会如此偷偷摸摸。
难不成,会是……
别墅外,远离月间别墅的山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车窗紧闭,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从月间别墅的方向跑来,喘着气停在了保时捷的后排。这时车窗才微微下降,露出了一丝缝隙。男人赶紧回道:“东家,已经办妥。”
车子里的人没有啃声,只是默默地升起窗户。
男人赶紧上车,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保时捷转眼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别墅里,雷铭将贺卡揣进了西装的内兜里,站起来对钱小沫说道:“我现在送你去疗养院,还有李彬,你也去。”
“你要去赴宴吗?这不是很蹊跷吗?哪有人送邀请卡是这样送的。”
“不去,怎么知道是谁?”
雷铭面不改色,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要看看,奎因为自己准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