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笑道:“正是,下月十五师兄我便将迎娶相府二小姐。”
百里心儿一经听得衡王亲口说出此话,顿觉胸口一阵绞痛,那眼眶中泪水簌簌泪落下,几欲昏倒。衡王忙上前扶住,关心道:“小师妹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到我府里休息一下再说?”百里心儿此时已是心如死灰,哪里顾及衡王说的什么,只是流泪,却无一语。衡王无奈,只得将其抱起意欲带回衡王府安顿后再做它想。
远处隐藏在树丛之中的黑衣人见衡王离开,方站起身来,嘴角一丝阴狠,腰间令牌不是瑞王府又是哪里。
灵儿打发走王氏,正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些宝物拿了出去多多的换些银子回来,一时之间如此暴富,这丫头不由得浮想联翩。
正自神游,突然“嗖”的一声一枚飞镖从窗口射了进来,正扎在她面前的书案之上。灵儿还来不及害怕,已是一切归于平静。她忙起身来到室外查看,除了外间守着的清溪,却无一人。清溪此时正在瞌睡,见小姐跑了出来,忙道: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
灵儿又至院中看了一遍,也是无甚异常,便向清溪道:“没什么。”转身又至室内,拔起桌上的飞镖,查看那镖射进来的纸条:“衡王府门前见。”灵儿不觉诧异,“衡王找自己有事?看这情形必是极为紧急。”不及多想,转身吩咐清溪道:“去衡王府。”清溪听得小姐吩咐,便急去前院找人备马车。此时灵儿已是在相府内地位稳固,是以进出倒是无人约束。但她即将嫁入衡王府,也怕横生枝节,是以极少出门。诺儿伺候灵儿稍事梳洗一番,灵儿便急到得二门,马车已是等在那里。灵儿和清溪上得车来,便道:“衡王府。”车夫一声轻叱,马撒开四蹄飞奔而去,不大会功夫便到了衡王府近处。灵儿见衡王府外并未有人相迎,心中纳闷,遂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王府对面的隐蔽处,以防招人耳目。
灵儿坐这马车中静等,心中难免着急,正有点不耐烦之时,便听清溪道:“好像是王爷回来了。”
灵儿忙看了过去,只见一辆马车此时正停在衡王府门外,那刚下车的可不正是衡王吗。可是再看那衡王下车后,转身撩起车门抱下一个人来,虽离得不算很近,但是也可清楚看到那是个女人。
灵儿不觉怔住,大脑一片混沌。
清溪见状,轻轻握了握小姐的手,只觉透骨的凉意,连声喊道:“小姐,小姐。”
灵儿却是没有半点反应,清溪也不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
过了许久,灵儿方冷声道:“回去吧。”
马车便又向相府驶去,灵儿回至灵犀院便径直进了内室。诺儿本待上前问安,清溪站在身后只是朝其稍稍的摆手,诺儿领悟,便不言语。
灵儿和衣躺在床上,想着今日所见之事,竟是不觉流下泪来,无声的哭了半晌方罢。哭完,灵儿反而觉得轻松了,自觉当日答应衡王嫁入王府,虽有自己急切想脱离相府这是非之地的原因,其实心中又何尝不是对其存了念想的。自己受伤之后衡王不顾世俗只见,日日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以及下聘之日的荣光,这些都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的心向其慢慢靠近。可是刚刚的一幕,让自己那颗稍稍温暖的心骤然冰冷,也许对于这世界的女子实在是不算什么,然而自己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罢了,就当这是笔交易,想我姬灵儿来了这世人间冷暖也见多了,不多这一个。有这功夫,赶紧把医馆筹备起来给自己留条后路方是正经。一时相通,灵儿便起身就着室内的面盆擦把脸,出得门去。
诺儿和清溪见小姐出来,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灵儿只做不见状,道:“好久没有给你们做好吃的了,今日开心,小姐我就给你们做点稀罕的东西。”说完转身进了小厨房,诺儿和清溪忙跟了进去。
灵儿想从此以后只有自己和诺儿、清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其他的都不想了,也就这两丫头对自己死心塌地。不如今天一家人吃顿热闹的,灵机一动,大家一起动手包饺子吃吧。好歹今天自己订婚,以后出了这相府,也少点人算计陷害,着实该庆祝一番。
灵儿便取来面粉和面,又吩咐清溪和诺儿剁肉馅,拍姜,剥蒜的,三个女孩子忙的好不热闹。待一切准备就绪,灵儿便给大家做了给示范怎么包,诺儿心灵手巧,只几次便包的很好。清溪虽手笨了点,看着也勉强可以吃。几个人包着,又评论着各人的手艺,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诺儿面上开心,心中感慨道:“这样的主子自己即便为她舍了性命也无憾了!”看向灵儿的眼神哪里是奴婢对主子的,分明就是姐姐对妹妹的满心关爱。
眼看包的案上已是放不下,清溪笑道:“我们三个哪里吃得了这许多,有小姐的好手艺,以后我们都得变成大胖子。”
灵儿逗她:“你若是怕胖,我就不煮你那一份了,你看可好?”
清溪正欲辩解,只听厨房外一个男声道:“可以煮来我吃。”
灵儿笑道:“沐少主真是神仙,人说神仙难赶开锅饭,你比神仙厉害,你每次不仅赶得上饭,还能赶上好吃的。”
沐晨风朝灵儿咧嘴一乐,把手中折扇微微一摇道:“厅内候着。”也不待人请,便径直去了屋内等着用饭。他本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此时一副厚颜无赖样不仅不招人厌烦,倒更生出三分**不羁来。
灵儿不由得心神一荡,遂又摇了摇脑袋,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花痴。忙忙的将饺子煮好,又备了蒜醋碟子,也不让诺儿和清溪帮忙,自己端了进去。清溪和诺儿自是不愿意进去一同用膳,灵儿也不说甚,便任其在厨房用饭。
沐晨风见灵儿端进来一盘形状若耳朵样的吃食,满脸的好奇,便道:“这是何物?”
灵儿直接解释道:“面食,饺子,猪肉白菜馅的,赶紧尝尝。”说着示范的夹起一个饺子,放这醋碟里蘸了一下,再放进嘴里。
沐晨风也学着灵儿样子吃了一个,只觉满嘴的鲜香,面食吃了很多,从来没有这么个吃法,不由得赞道:“不错!“转而又道:“可惜衡王今日是没口福了。”
灵儿不觉嗤道:“也许人家有更美的事情呢,还在乎这么点吃的。”
沐晨风手中筷子微微一颤,复又笑道:“今日怎么也是你和衡王婚聘之日,本少主自当送上份贺礼才是。”说完从怀内取出个小小的锦缎制成的包袱递至灵儿面前。
灵儿不觉大喜过望,赞道:“这才三天功夫就做好了,沐少主不愧是江湖第一公子,果然效率大大的。”打开那小包,只见自己所需要的手术器械一个不少,做工虽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水平,但也是极好的了,不禁开心的件件拿起来把玩一通。
沐晨风见灵儿高兴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欢喜,只是见她玩弄这些奇怪的东西心中不解,便问道:“这些东西是做何用?”
灵儿道:“治病救人啊。”
沐晨风放下筷子,指了指灵儿手中的剪刀道:“剪刀如何救人?”
灵儿索性把所有物件一一拿起解释道:“这种弯月针用来缝合伤口比普通的直线针对人的肌肤损伤要小的多,譬如上次衡王受伤,如果有这样的针将伤口缝合就会好的更快。这个是持针器,用来握比较小的缝合针,这个是止血钳......。”
沐晨风见灵儿说的有条有理,自己混迹江湖、官场多年,打打杀杀,死伤难免,何曾见过大夫用这些东西来医治伤病。心中五分相信,五分怀疑。
灵儿解释完毕,见其神色,不由得笑道:“知你是不相信,哪天给你见识一番方可。”话罢,又一脸促狭道:“我就是把你的耳朵割下来也可以完好的给你缝上去,你信不?”
沐晨风听灵儿这么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惹得灵儿哈哈大笑,他自己察觉过来也不由得呵呵一笑。
两人一阵说笑之后,便又继续用膳,沐晨风一副心事重重样,竟不似刚才轻松愉快。
一时两人用完膳,清溪过来撤去碗盘收拾干净。
灵儿见沐晨风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奇道:“沐公子饭也吃了,还不走,若是被那好事之人发现,没得我又要遭殃。”灵儿说的是实情,经历之前的那些事情,她不能不小心。
沐晨风这才仿若下定决心道:“明日请二小姐到我寻音楼做客,不知二小姐可否答应?”
灵儿见其一扫之前的潇洒不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好好的,邀请我去干什么?”
沐晨风坚持道:“明日去了你便知道,午时我差人来接你。”说完起身离去。
灵儿原地愣怔一会,便不再去想,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只觉身心俱疲。
清溪打来水,和诺儿一起伺候小姐洗漱了,灵儿倒头便睡,一夜无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衡王府内,百里心儿经一夜休息,已是恢复过来。她本自幼习武,身体自比那一般女子好出许多,昨日也是一时急火攻心,方迷失了心智。
宁贻衡近日下了早朝,便直往自己所住过云院旁的潇雨院来看望这个小师妹。
衡王进得房内,百里心儿已梳洗好了端坐窗前。衡王站在其身后,静默良久方才唤道:“心儿,可好些了?”
百里心儿转过脸来,看到衡王着一身淡蓝色罩纱湖光潋滟长衫,腰间一指宽的蓝色滚边腰带,站在门口的阳光里,端的看得人心旌摇晃,又见满脸的关怀之情,心中暖道:“已是好了,多谢师兄关心。”
衡王这才走至其身旁道:“心儿何必和师兄我如此客气,我蒙师父他老人家多年教诲,一直未报得些许恩情,心中想起便觉不安。”
百里心儿轻道:“师兄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衡王见百里心儿已是恢复,不觉欣喜道:“一切都好,只是偶尔思念师父和小师妹你。”
百里心儿眼中一亮,三年前被父亲带离京城,她便一直盼着回来。这次听说衡王即将奉旨成婚,她就趁父亲喝醉偷偷的从西域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她想再试一次。即便三年前她的表白被衡王拒绝,但是她一直认为那是父亲不准师兄娶自己,是父亲不愿意让自己嫁入皇室才导致。
可是在衡王看来,百里心儿不过是任性罢了,是以从来只是把这个小师妹当妹妹来看,妹妹的话也不过是玩笑话,从未当真,更不会动儿女私情的心思。
百里心儿听衡王说思念自己,心中不由得希望更甚,心道:“即便他娶了别人,我再嫁给他又如何。”便起身道:“心儿呆在房内闷的很,不如师兄陪我去花园走走?”
衡王见百里心儿相邀,本想拒绝,但见其目光中的期盼,轻声道:“心儿说好便好,师兄自当奉陪。”
午时三分,相府二门内有人持贴拜见道:“衡王府为二小姐打造了几套头面,现接二小姐至淑颜阁挑选款式。”这借口虽然勉强,但既是衡王府有请,自是无人敢说。
灵儿心知是沐晨风耍的把戏,也不揭穿,便梳洗了一番随前来接自己的人一同出去。出得相府大门,早有马车等在了那里,灵儿携清溪上了马车。那车夫先将车赶至淑颜阁,灵儿主仆再由后门出去乘马车直奔寻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