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式在曹仁死后,立刻就通过飞鸽传书将消息送达刘琦。
看到了刘式传过来的消息,刘琦顿时苦笑,对着荀彧的七叔荀肃说道:“事情果然如文若所料,曹仁此人骄傲得很,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做俘虏,也很明智,知道他的价值根本无法与公达相提并论,所以,他选择了自刎而死。而他的死讯一旦传到洛阳,恐怕公达就危险了,到时候曹操肯定会杀了公达泄愤。”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听说那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一些的从孙荀攸即将面临危险,荀肃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出了一头冷汗,急促的问道。
刘琦见状连忙安慰道:“你且不要紧张,此事本王会想办法搭救,不过却需要你们的配合。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大王是为了救出舍孙,我荀氏家族必定全力配合,只不过不知我们该如何配合?”
“此事需要如此如此,只要贵方按照本王的安排去做的话,一定会有办法将公达救出。”刘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着荀肃耳语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可是如此一来,大王苦心布在洛阳的势力将会有暴露的危险,这对于大王的大业必将产生不利的影响,大王为我荀氏家族做出如此牺牲,我荀氏家族真不知该何以为报?”荀肃满脸的感激,语无伦次地说道。
其实刘琦也正是因为这个顾虑,所以才考虑用曹仁的性命换取荀攸,但是如今曹仁死了,他也只好冒一番风险了,在他看来,救出荀攸的收益绝对会大于这一次所面临的风险的。
首先,他将会得到包括荀彧、荀攸在内的整个荀氏家族的效忠,这将让他在颍川的统治更加巩固。另外,他在增强自身力量的同时也是在削弱曹操的势力,这又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他就算是遇到了最坏的结果,在洛阳的细作全部暴露出来,也有了新的补救措施,绝对不会让自己在那里彻底变成瞎子的。
当然,刘琦自然不会把这些向荀肃说出来的,这并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有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不仅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会走向反面。
所以,刘琦只是安慰道:“荀公不必如此。荀公达天下名士,腹中有奇才,我怎能看着他毁于国贼曹操之手?曹仁的死讯应该很快就能传到洛阳,事不宜迟,我们应该果断行动,在曹操得到讯息之前就将公达救出。还有,如今公达身患重病,沿途不宜奔波,荀公应当注意,务必使他少受一些颠簸。”
荀肃见刘琦如此细心,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却说荀攸自从遭到曹操贬官之后,日渐忧闷,竟而渐渐生了一场病,他倒不在乎官职大小,主要是因为自己一腔忠诚,却受到了曹操的怀疑,心中忧闷无法排遣。
正是因为心情郁结,他虽然延请名医进行诊治,病情却不仅没有得到诊治,反而越来越恶化,这两天竟然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程度。
荀攸之子荀适眼前父染沉疴,心中忧虑,忽闻同县商人康茂元求访,说是举荐一个名医。那名医名叫淳于海,据说祖上是名医淳于意的弟子,一身医术得到了这位仓公的真传,他又将祖传医术发扬光大,后来有偶遇华佗,得到起点拨,结合十余年的行医经验,终成一代名医。
荀适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听说有名医,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并且亲自接见淳于海,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又送了一斛珠宝作为礼物,请淳于海务必尽心尽力的救人。
淳于海答应了下来,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便说荀攸五气沉积于内,郁闷难以散发,需要用药物加针灸的方法进行疗治,不过在此期间,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任何打扰,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之内,除非是经过他的允许,不许有任何人随意进入,即便是荀适都不行。
除此之外,淳于海还开了一副舒壅破滞的方子,让荀适按方抓药,先是煎一服,剩下的草药只需放在房内即可,自有他本人按时煎药。
淳于海提出的条件虽然古怪,但是荀适见其所说的医理以及所用的药方都不差,便也只好答应下来,吩咐众人按照淳于海的要求去做。
淳于海在第一服药煎好之后,与荀攸说了一会家常,亲自将药给荀攸灌了下去,之后又取出银针来,对荀攸进行了一番针灸。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淳于海仅仅针灸了没多长时间,就见荀攸的一张脸突然失去了生气,身体也变得僵直起来双眼失神,看起来竟然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两个时辰之后,淳于海便便整理好药箱,缓缓踱出房门,对下人说荀攸依然休息,需要在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进入探视,自己会在第二天前来探视,然后便带着药箱走出了府门。
两个时辰之后,急于知道淳于海医疗效果的荀适连忙轻轻地走进荀攸的卧房,却震惊地发现,他的父亲已经毫无生机,身体也开始发凉。
他的父亲竟然被淳于海给治死了!
悲愤不已的荀适立刻命人遍寻淳于海的踪迹,同时向曹操上书,说是父亲被庸医所误,已然身死,希望曹操能够帮助追查庸医的下落。
曹操听说荀攸病死,心中颇有疑虑,便命郗虑前去吊唁,一方面是对荀攸之死表示哀悼之意,另一方面就是让郗虑看一看,荀攸是不是真的死了,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郗虑本来对曹操这种事情很不满,但他知道,他已经被曹操逼着废杀皇后,毒死太子,现在已经上了曹操的贼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昧下良心,依附曹操。
郗虑遵照曹操的命令,来到荀攸的府上,对荀攸之死进行吊唁,并且亲自看到了荀攸的尸身,他在“情绪失控”之下抚尸痛哭,却发现荀攸的身体果然是凉的,脸色灰败,很明显是已经死了。
已经谈的了准确消息的郗虑又在荀攸的“灵前”哭诉了一番两人过去的交情,又对荀攸的家人安慰了一番,这才离开荀府,回到相府复命、
曹操在确认了荀攸死去的消息之后,满腔的猜忌顿时消散一空,上表皇帝,追赠荀攸为尚书令,追加谥号为敬候。然后下令厚葬荀攸,自己亲率百官出席他的葬礼。
当天晚上,就在荀适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忽然听闻商人康茂元来访,荀适闻言不由大怒,冷哼着说道:“如若不是他推荐了庸医淳于海,父亲还不会亡故,近日他来得正好,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便下令将康茂元拿住,关进柴房之中,等到父亲葬礼过后再与处置。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更深人静之时,荀适突然来到了柴房,推开房门,对康茂元说道:“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康茂元点头说道:“一切准备就绪,只不过可惜了你这偌大的基业。”
“嘿嘿,现在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不过我可郑重的告诉你,我把父亲交给你们,你们可一定要仔细些,我父之死虽是假的,但是病重却不是装的,更何况他被针刺,虽然不能动,甚至连呼吸都极其微弱,但是五官功能不失,对发生过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你们一定要做好安抚和照料我父真的因此出现了什么意外,我荀适绝对不会就此干休的。就算他是楚王,我也不会原谅他。”
荀适的神色忽然变得肃穆,郑重的交代道。
康茂元也是正色说道:“这一点还请公子放心,我家主公早已做好了安排,车马之中绝对是我大楚医技最精湛的医士在一旁照料,车马都是荀七爷找的,既舒适又安全,而我们撤退的途径也绝对只求稳不求快,保证荀大人像在家中一样舒服的抵达襄阳。只不过公子你也要早作安排,颍川失守的消息绝对再隐瞒,隐瞒不了几天,一旦曹操反应过来,恐怕公子性命难保。”
“这一点请放心吧,我是结庐守孝,曹操就算再有疑心,也绝对想不到我会乘机逃走,更何况还有贵方的接应,如果是这样我都逃不出去的话,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荀适的脸上充满了自信,淡淡的说道。
“这样最好,希望公子一定要谨慎从事,朝中之人谁也不可轻信,除了我们的人,谁也不要轻信,否则的话,一旦公子出了什么事情,想必荀大人的病情定然会加重,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淳于意来了,也都无力回天了。”康茂元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一番规劝之意,而且是最有效的劝告。
荀适自然听明白了对方的话,连忙收起轻视之心,拱手说道:“先生请放心,在下一定会谨慎对待,哪怕是为了家父的病情,也绝对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荀适走出房门,刚刚回到灵堂没多久,便听得院中有人大呼:“不好,走水了。”
听到喊声,荀适的脸上不见慌乱,却反而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