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方才歇下,窗外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又把妙妙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再次唤醒。妙妙眸色微冷,紧紧盯着窗户,窗户最终是被劈开的,在风中摇摇欲坠地哆嗦着展开的竟是容二少的脸,带着远路奔波的风尘仆仆......
妙妙楞住了,容二少的眸子在见到她时却是带着安心的笑意,一把搂住妙妙,把妙妙的身体狠狠地嵌入身体里,紧得妙妙几乎喘不过气。妙妙错愕地挣扎了一下,尚还是不能适应这么紧密的拥抱,却在闻到男人身上的尘土和汗湿混合的味道后,心柔软了下来。
容二少略略嘶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小心国师,他下午可有与你说了什么,都别信他......”
妙妙一愣,国师?原来下午见面的那个妙妙是国师么?!
她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糊涂了呢?
妙妙迟疑着点点头,容二少这才缓缓松开怀抱,深邃的眸子紧紧地包围着妙妙,似是要让她无法逃脱。
妙妙轻道,“二少,我很谢谢你能在听到我被国师带走的消息便马上赶了回来,他午时带走了我,你晚上便赶了来,一来一回本该至少两天的......我很感动有人这么关心我的安慰。真的。”妙妙缓缓在床沿坐下,眸子幽幽地泛着绿光,“但,二少,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们可以只谈交易,所以我不会去在乎墨如似的存在,但我想知道国师如此威胁我的原因,以及他的这枚透骨钉尾部的图案为何会与你肩头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说着,取出白布包着的那枚透骨钉。
妙妙的预料中男子应该会很错愕,甚至很惊慌......无论什么,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的......
是的,容二少在生气,那深邃的桃花眼不复平日的浪荡慵懒,薄唇紧抿,好看的脸可以感觉到他牙关紧咬,是在隐忍着怒气。妙妙茫茫然地眨眨眼,不对啊,明明是她在质问他诶,他才是理屈的那个不是吗,难不成是恼羞成怒了......
容二少走近妙妙,一把挥开妙妙手里的透骨钉,全身阴冷的气场把妙妙镇得楞住了。傻傻地抬眸,才发现男女之间的身高差距使她不得不努力地抬头仰视,全身泛起阴冷的感觉,妙妙似是又回到了初见面的那时候,总是莫名地会害怕容二少。
妙妙俯视了她好半响,终于冷冷地开口,透着寒意的语气竟让妙妙的胸口泛起了痛楚。他问:“沈妙妙,你告诉本王,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墨如似的存在?”
咦咦?原来这个才是重点么??
妙妙不自在地缩了缩肩,有点莫名其妙,“诶,容二少,我们现在谈话的中心是国师和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不是墨如似这件事......而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这是容二少第一次叫她全名,也是第一次对她用“本王”二字,她却竟然有些许委屈的感觉,说着,声音也不自觉得大了起来。
妙妙却似没有听见一样,冷眸紧锁着妙妙,仍是一字一句问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空气也瞬间静了下来,只能听得见彼此存在的声音。
妙妙低下了头,用几乎呢喃的声音轻轻道:“我不懂,我不懂得我是不是在乎......从来都不懂......”
容二少发现自己的满腔怒火马上消了下去,女子那笼着忧伤与孤寂的嗓音,他毫无招架的能力,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总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让人心痛的脆弱与孤独......女子当真是只极怕寂寞的寂寞动物啊......
挫败地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搂住娇小冰冷的身体,容二少把下巴抵在妙妙的头上,将妙妙整个人都纳入怀抱里。直到妙妙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才说道,“妙妙,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这么与你说话的......我知道妙妙其实是在乎我的......”忽又想起白远桐也对怀里的小猫咪有着相同的心情,顿时又有点不是滋味,占有性地搂得更紧了些。
纯男性的气息充斥着妙妙的鼻腔,竟有些许眩晕的感觉,妙妙闷闷地哼哼了一声,开始有些许惊慌,不知该如何结束两人之间陌生的暧昧。思量了许久,最终道了一句让容二少想狠狠地拍自己一掌以警示自己对某猫别用太多无处可放的同情心,因为某猫在气氛这么良好的时候竟然嫌弃他汗味太重,要他去洗澡......
容二少脚尖点在破破烂烂的窗沿上,纵身飞去前,回头,眸色定定地看着妙妙道:“妙妙,我与国师之间的事情,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妙妙,我要你相信我,我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至于国师,切勿再多理会......”
妙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妙妙静静地立于窗前,沐浴着满室月华,许久许久。
第二日清早,琉璃的一声惊恐几乎吓醒了整个左相府。小丫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摇摇欲坠的窗户止不住的尖叫,呜呜呜呜......她家可爱善良的小姐不会半夜被采花贼给偷了吧,呜呜呜......
小丫头哭得投入,都忘了该先禀报给左相的,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小丫头猛地回头,脸上先是挂上了欢喜至极的表情,尔后一脸惊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抽噎着,问道:“小姐,贞操尚在否?”.......
其实某女一夜未睡,破晓的第一缕光线打在脸上,妙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一夜。筋骨酸痛,疲惫不堪,便去后山爬了一下,虽不至于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疲惫极了的某只还是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才有了这么一幕。
直到梳洗完毕,琉璃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带着怜惜的神色,妙妙握拳,“琉璃,采花贼打不过你家小姐的,你放心!”
琉璃蹙眉,眨眨水眸:“可是......”
妙妙一个冷艳的眼神瞥过,琉璃终于投降,扑到妙妙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担心,妙妙却没心没肺地笑了,更让琉璃气了好一阵子。琉璃捧着洗手盆走开时,妙妙望着那抹亮丽的身影想着,果然这种自然美好,不设心防,单纯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不自觉地又开始想起国师的那句:涅槃三生亦无缘,云裳树下烟灰灭......竟有抹不去的熟悉感,每每想起,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妙妙思索着,疑团重重,她需要师父给他一个解释,是的,师父必定是知道的,从她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世界至今,似乎总在向着一条预定的轨道前进着。她需要抽个空回去见老头子一面。额......不对,不该叫他老头子了,再不修边幅再懒懒散散,他也是国师的胞兄,三十而立的年纪......
到了客厅,竟发现白远桐也在,想到容二少才是帝王星,而这个善良如水的妙妙的前途未知,不免有些许感伤。微笑着问好,以一种朋友间的语气,而白远桐的眸子的热切却是让退了休的左相大人惊得汗毛倒竖。啊咧,这小嫂子和小叔子之间怎么好生怪异啊......
白远桐的表情突然一下子又变得极为惊慌,道:“不语,你来了正好,我正要与洛枫好好商量商量呢,容二少于前日被派前往幽州领军守城,却又在昨日潜回了京城,想来是军中小人告发的。但这种罪名往浅了自可一笔带过,往深了说可定为抗旨不遵,这可该如何是好......”
他太守府是容王这边的人,息息相关,他又是容二的心腹,自然对容二的事情格外上心。
容二少向来狡诈诡谲,料事如神,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么......妙妙脑袋一团乱,毕竟容二少是为她回来因她受罪的。
“妙妙......妙妙......”白远桐连连叫唤了两声,妙妙还是没回过神,眸中的百转千折看得白远桐一阵忧心。
妙妙眸色定定,直觉告诉她,国师应该有办法救容二少的。
转身,不顾沈洛枫和白远桐的呼唤,匆匆向门外跑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担心,估且当是因为是她欠容二少的吧。
太守府妙妙也是来过几次的,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国师目前暂住的小院子,上头书着祈福殿几个大字,让妙妙困惑的是,殿内一个人也没有,倒是跟鬼片里的经典场景一样,一幕幕的白帐从大殿上方倾斜而下,不时有微风拂过,白帐卷起波浪翻滚,光线明明暗暗,愣是让人心底发寒,惊愕于这诡异的气息。
妙妙撇撇嘴,有必要搞得这么妖气重重么,奇怪的恶癖好,还祈福殿哩......
专注于寻找殿内隐藏于白帐后的内门,却忽视了越来越向她靠拢的白帐。视线微顿,白帐已经将她团团包围,不留一丝缝隙,并且急剧收拢,妙妙勾勾嘴角,泛起冷笑,这样就想困住她么......霎时,眸子张大,瞳仁紧缩,不对,帐子上还有迷香......
妙妙划破帐子,软软倒下前的最后一秒,只见到一双阴鸷的黑眸冷冷地锁住她,带着嗜血的笑意。竟然是容大少!!!
妙妙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全身的力气倒是回来了。她似乎被藏于一个黑箱内,手脚被绳子紧紧束缚。妙妙毫不费劲的弄断绳子,正要掀开箱子,不远处传来了两个扎实沉稳的脚步声。看来功力不高,击败他们轻而易举,但妙妙却又躺回原处,她需要弄清来龙去脉,需要探清容大少的阴谋。
两个汉子抬起了妙妙所在的箱子,稳稳当当地走着,妙妙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有风!有植物的清香!妙妙大惊,她猜错了么,不是要抬她去见容大少,是要弃她于荒野么!不对......
两个汉子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汉子用令人恶心声音笑道:“那人说这里面有好货诶,就这么把她扔扔掉岂不是太可惜,要不,我们......嘿嘿嘿嘿......”
说着声音消失了,另一个汉子似乎是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可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怎么向那人交代啊......对了,我们可以先用这个啊!”
接着是一阵翻腾的声音,带着两个汉子的淫笑......妙妙胸口一紧,大事不妙,连忙使劲全身的力气去踢箱子,乃何箱子太小,且箱板是极厚的那种,箱口也被封死了。妙妙大惊,太过轻敌了,想用腐毒来融化木箱,却发现药包已经不见了!容大少是要置她与死地!可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呢......对了,祈福殿是不能有血腥的。定是他趁国师不在,布置了这些......想来,是有个对她心性和一举一动极为熟悉的人背叛了她!否则,怎会才出相府便有人算计到了她会去祈福殿......会是谁呢......
但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了,箱外的两个汉子正在箱上打洞!妙妙冷笑,等着逃脱的机会,好在她的力气已经回来了。一缕细细的光线透了进来,妙妙伸爪,向洞口攻去,一些细细碎碎的粉末从洞口飘了进来......妙妙眸子怒火顿现,居然给她下药!她会让他们知道后果的!
可饶是妙妙,破箱而出的那一刻还是惊住了,两个汉子是绝对绝对重量级的那种,个头足有她两个大......怪不得两人脚步声沉得可以,且抬她时那么轻松稳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