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这处山脉,耳边隆隆作响,庞大的水流倾泻而下,无数水珠犹如凝固在空中。这里植被茂密,树盖遮天蔽日,从高处而下的山泉激荡在崖底,形成一片雾雾霭霭的水蒸气,青山淡水土黄崖,形成一幅超然的仙境景象。
大家都震撼住,众人边走边玩味周围的景色,完全惊异于大自然如此造化。
赵癞冲我说了一句话,因为瀑布水流声实在太大,以至于我完全没听清。他又大声说了一遍:“稻子,这里说不定真的住着神仙哩。”
走近了才看清楚,这座山崖好似让天斧从上至下劈过,山崖中间有一条深路,一直通到山谷尽头。可以肯定,这里有人到过的痕迹,山崖上那些破损的栈道就是证明。甘九告诉我们,这里灵气充沛,风水诡谲,双仙观极有可能就藏在这个地方,那些栈道应该是古代采药人搭建起来方便攀崖登山所用。
说来也怪,顺着这条悬崖中间夹着的山路走进去,外面瀑布声立时隔绝在耳膜之外。这条路远看细细成一条线,其实走进去那是相当的宽广,并排跑两辆重型卡车没有问题。而且我们还发现地面有人工石铺路的痕迹,众人兴致勃勃,觉得辛苦这么多天,经历这么多事实在不算什么,目的地就在眼前。
看着这些人工痕迹,我忽然心生疑惑,说道:“九哥,这座双仙观到底是很早以前便修建在这里,没有迁移过?”
甘九摸摸下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手上的资料基本上都是以讹传讹。双仙观确实在古籍资料中有过记载,可都是寥寥数语似是而非。我就知道,这里的环境确实适合炼丹,是丹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我们的目的不是追究双仙观的历史,而是找到它。”
“对,大家不要耽误,我在这座山里呆得够够的。”冬哥舔舔干裂的嘴唇,这些天真难为他了,没毒吸没女人玩,身上都长蘑菇了。
我们马不停蹄沿着山路往里走,大半天的工夫,终于行至尽头,一出山隘,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山谷之中,四面皆是挺拔高耸的山崖,把这里围成了一个筒子,形成完全封闭的空间。中间是生满杂草灌木的空地,周围一圈都是高崖,这地方就好像一处天然而成的深井,抬头看天,天色湛蓝,也就脸盆大小。
大刚眼尖,叫我们去看山崖上。
只见在西面崖壁,有一条人工栈道,破破烂烂,沿着山崖蜿蜒而上,一直通到十几米的高处,那里鬼枝纵横杂草丛生,好像有个黑漆漆的深洞。
甘九招呼我们赶过去,踩着植草丛来到崖壁前。看着这条栈道,我心中暗暗叫苦。栈道错略排列依附在峭壁上,年代久远,早已破损不堪,有的上面就挂着一条微微晃晃的木板,别说我们五个大男人,就算是个孩子估计一脚都能踩塌。
踩着这玩意,一直攀高到六七层楼那么高的地方,那真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甘九背着陈道长的尸体,让我们翻出登山绳交给他,他走在队伍第一个。每到一处节点,他都会在峭壁上钉三角扣。冬哥看着甘九扶着崖壁,踩着栈道慢慢爬高,他低声对我们说:“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忙着弄死他,我有种预感,可能会在那座道观里发现很珍奇的东西。”
我们扶着钉好的绳子,小心翼翼踩着栈道往上走。这些栈道也不知谁修的,出乎意料的结实,看似窄窄短短的木板,承受力却极大。几个人背着厚厚的行囊,踩过之后,照样纹丝未动。很快来到栈道尽处。
我们爬到这里的时候,天色渐渐转黑,这里算是高崖上的一处开阔地,居然有面积很大的平台,上面规规整整,像是有人清扫过。平台后面便是那黑森森的山洞。
我们把背包全都扔在地上,一个个身体瘫软,坐在背包上看天边的夕阳,昏黄的光线下山脉巍峨,悬崖下的山谷里升起缥缈白雾,宛若桃花源之地。
如此绚烂的景色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天很快黑下来,甘九让我们把背包背好,取出随身手电,开始进洞。
走进山洞,洞壁全是人工铲凿的痕迹。这里的修建不知当年花费了多少人力,绝对是硬生生凿出来。走了没多远,山壁上开始出现满满的怪字。字体是按照古书的写法,从上至少从右至左进行书写,每个字的字形犹如流水,弯弯曲曲,根本就看不懂什么意思。
我们站在洞壁前,用手电来回照着。
“这是古行书。”甘九说。
“写的什么?”冬哥问。
甘九用手电照着,慢慢念:“始将金鼎化三仙,水中滋润火上炎,火尽丹成天将晓,白雪满地水涓涓……后面还有,就不适合你们听了。”
“啥意思呢?”大刚问。
甘九说:“丹药里有红升白降两大类,这是其中白降丹的炼法流程歌,讲的是如何炼丹。我们没有找错,这里应该就是双仙观。”
他招呼我们继续往里走。走了没多远,忽然眼前一片开阔,数道手电照射过去,所有人都震惊了。
山洞的深处,居然出现一座灰扑扑的古代道观。这座道观就像是才出土的文物,看上去灰蒙蒙的,建筑露出的是一种岁月沉淀的深灰色,风格奇古。道观大门上横着一个古匾,从上至下写着三个隶书大字:双仙观。
我们都看傻了,我眼睛都不眨,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双仙观居然藏在悬崖峭壁的山洞里。
甘九擦擦汗,眼神狂热,缓缓走过去。这座道观尘封已久,保存尚还良好,像是一张有年头的老照片。大门紧紧关闭,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里面道士似乎都在闭关修行,道观并没有荒废。
甘九把月牙大门推开,从横梁上振振落灰,空旷的声音在观内隐隐回响。这种环境让我有点提心吊胆,心里毛毛的。
看到他进去,我们四个也没闲着,赶紧跟过去。大门里是一道院落,空空的院子正中放着一尊三足青铜鼎。这尊鼎足有一米七八的高矮,和成年男子身高差不多,鼎身又厚又大,真是霸气十足。
一看到这尊鼎,我整个人都傻了,几乎窒息。因为这种鼎,我曾经见过!
就在若干日子前,我曾经进过圣姑所造的精舍空间,在私密的藤屋里,我见过她用这种鼎炼丹!
此时甘九围着青铜鼎转了两圈,啧啧赞叹:“这样的好东西现在是见不着喽。”
我们问这是什么。
甘九道:“这东西叫八卦鼎,是炼丹专用之器,以八卦卦爻样式在鼎身开洞,每一卦爻合计共有三十六个孔眼。这些孔眼能加强通风之力,保持温度的均衡。这种鼎一般不能用,只有炼制特别之物的时候才会用。”
“什么是特别之物?”大刚问。
甘九歪嘴一笑:“会有机会让你们见识到的。”
顺着院落进去,便是第一重大殿。殿里光线很差,十分晦暗,地面、案几、神龛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大殿正中供奉一尊神像,正是太上老君。老君风尘飘飘,白须髯髯,不过很长时间没人打理,蒙尘太多,几乎看不到原色。
神龛上规规矩矩摆放着几本书,收拾得很规整。甘九让我们不要妄动,他拿起书翻了翻。这些古籍页面发黄,由细线串起,我们用手电给他照亮,隐约能看到书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写得飞起的毛笔字,其实甘九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就算拿给我们看也看不懂。
甘九翻过之后,把陈道长的尸身放在神龛上。他没有背包,只有个一直拴在裤腰带上的随身腰包。他把腰包打开,把古籍一扫而空,全都塞进去。
我们谁也没说话,冬哥舔舔嘴唇,眼色有些不善。这甘九真当我们是棒槌了,居然一句话没交代,把东西都拿走,好歹我们也有个知情权吧。
神龛上还有个陶罐,甘九拿起来吹吹上面的浮灰,罐口封着层层的黄色符咒,他直接把符咒撕开,用手电往里照。
照了片刻,他把罐子微微侧倾,从里面滚出一粒粒圆溜溜白色的药丸。甘九把罐子放正,拿起一粒药小心翼翼在手里捏着,仔细端详,一言不发,反反复复看了半天。看着看着,他脸部肌肉忽然抽搐,嘿嘿乐出声来。
我们这一路行来,甘九是个不苟言笑气质很阴的人,从来没见他像现在这样失态。他越笑声音越大,声音尖锐阴森,在黑暗的道观里不住回响,听得我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大刚惊骇地说:“我靠,他不会中邪了吧?”
甘九忽然停下笑声,看我,手指一勾:“罗稻,你过来。”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慢慢走过去。他捏着药粒说:“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心头泛起凉意。我靠,这小子不会是为了试验药性,让我服用吧?!
想到这,我遍体生寒,牙齿都在打架。这玩意可不能乱吃,封存多少年了,早他妈臭了,谁知有没有毒。
甘九笑:“我告诉你这是什么。”下一秒他做出的举动,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出手如电,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挥手捅来。刀速又疾又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寒光一闪,一刀穿胸!从我的前胸直直插进去,刀尖从后背捅出来。
我双腿一软“噗通”跪到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喉咙发甜,猛然张开嘴,朝地上喷出一大股鲜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