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后,紧接着就是紧张严格的军训了。
四月住的女生公寓条件很不错,是四个人间的朝南大房间,有独立阳台和独立卫生间。她宿舍的女孩子有两个上海本地姑娘,叽叽呱呱用上海方言交谈甚欢,她半句听不懂,也不插言,安安静静收拾自己的行李衣物。
另外一个女孩子个子矮小,圆滚滚的,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来自湘西农村,一口饶舌的普通话,在两个上海姑娘那里遭到冷遇后,热情地转向四月:“你也是第一次来上海吧?来,这是我带的辣子牛肉,特产,尝一尝吧!”
她捧了一堆红彤彤的东西往四月书桌上一丢。
四月看她床铺上贴的名字――李君宝:“谢谢,李君宝。”
“哎呀,你叫我小宝就成了,我朋友同学都这么叫!你叫吴四月?好怪的名字,我叫你小四吧?”
“叫我四月就成。”
小宝认为自己交上了新朋友,高兴得手舞足蹈,不顾两个上海女孩的鄙夷,跑前跑后跟着四月:“咦,你要出去吗?我陪你,我陪你!”
“我要去学校邮局,你也去?”
“邮局啊,我去,我去,我还不知道学校邮局在哪里呢!”
小宝兴高采烈地跟在四月身边,她比四月矮了一头,跟四月说话的时候,需要仰着脸:“你去寄信吗?现在谁还写信,大家都上网聊天,要么发短信……”
“嗯,我那个朋友在部队,不能上网,也不能随便用电话。”
“啊,是个兵哥哥?肯定是你的……”小宝笑嘻嘻地。
“是个女孩子。”
“呀,女孩子当兵?!我才不信呢!”小宝耸耸鼻子。
学校邮局在校门口,四月把信拿出来,小宝抢了去:“张微微……哦,果然是个女孩子……你第一天报到就急着给她写信啊?”
四月信丢进信箱:“信是早就写好的,我主要是告诉一下她我的新地址。”
“我猜你俩肯定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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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很辛苦,每天都有在毒日头底下站不住晕倒的女孩,四月那个班女生有十七个,几天下来,就四月和小宝没有请过病假――四月是生性倔强,小宝是自小干农活练就的好身体,小宝看得四月脸色雪白还咬牙坚持的样子心生敬佩,越发跟她亲近。
两个上海女孩的爸妈已经送过几次滋补的煲汤了,她们一个叫白露,一个叫丁丁,最初的生疏和排斥之后,这两个高傲的都市女孩也跟四月和小宝熟络了,经常给她们分汤喝,并热心教导两个外来妹如何穿衣打扮,待人接物,以尽快融入上海精致完美女性之列。
对此,小宝感了两天兴趣,兴致勃勃跟着白露丁丁,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拾掇,没几天就烦了,又退回到疏懒的状态去;四月待人彬彬有礼,却都保持着适当距离,人也不怎么打扮,以清爽干净为本色,婉约而清纯。
白露丁丁评价:“小宝是没救了,四月骨子里却很像我们上海女人。”
“上海女人怎么样?”小宝不服。
“气质好,五官精致,身材纤细,待人冷静,举止从容。”白露笑嘻嘻地,故意把最后两个词说得很重。
小宝嗤之以鼻:“哼,冷静,从容?我可没见你和丁丁啥时候冷静,从容过!你俩整天叽叽呱呱说鸟语,一派市井小女子气,还跟我们谈气质?!”
白露和丁丁笑,宽容而了解地:“我们恭维四月,把小宝惹急了!”
“说一个外地人像上海人,是恭维么?!你们不知道上海人在全国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啊!哼,我是在为四月说公道话好不好?”小宝叉腰。
“嫉妒,**裸的嫉妒!”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嘻嘻。”
三个人叽叽喳喳一通后,忽然都觉出四月的安静:“喂,四月干嘛呢?安静得跟个小耗子似的?”
她们探头看,见四月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手里静静地展开了一封信,一会儿轻笑,一会儿皱眉,正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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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信写得很潦草,她告诉四月,这是她晚上上床后,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写的:“部队纪律很变态,熄灯号后,大家都得整齐划一地睡倒,不能说话,不能走动,不能点蜡烛,不能打手电筒,不能传递东西……NND,为啥不干脆说不能呼吸,把大家憋死算了!”
“人家形容魔鬼式操练,在新兵训练上,应更正为发神经的魔鬼在操练――我看那些教练员都是些发了神经的魔鬼,左转,右转,左转,右转,稍息,立正,稍息,立正……一刻不停,更让人抓狂的是,他们要我们一跑就是十圈!我×!”
“我们这个连,基本大家都昏过去一遍了,我打算,明天再要我跑十圈,我也昏倒!”
“我已经晒成印度人了,一笑一口白牙,大家全是一个样,我们穿一样的衣服,长得也几乎一样,常常会认错人;一顿饭我可以吃五个包子,三碗稀饭,这还不是最牛的,最牛的那个女孩子,一顿饭吃了七个包子,要不是指导员拦着,她就要拿第八个了……”
“四月,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
“祝好梦如诗!”
“爱你的微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