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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没有阳光也要灿烂(十一)

刘奇才满脸严肃的靠在本来属于刘依然的那个宽大的皮椅子上,他看着一脸沉寂的冯喆,觉得这个青年的外表和去年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刘奇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和许多人都看走眼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猫画虎难画骨,这个腼腆小生一样的青年,其实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他这会就露出了獠牙,要向自己,向陈县长发起进攻了。

可是,他的凭仗是什么?

这岂不是以卵击石?

“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要早知道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那当初就赞同李显贵的提议,就让冯喆在文化局市场办那里干下去,将他在眼皮子底下看的牢牢的,他怎么能有机会在半间房闹腾的如此欢畅?

可是后来怎么又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呢?

一个原因是裘樟清向方旭提出的,要让冯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面对裘樟清临走前最后的要求,方旭没有理由不答应,就卖了裘樟清这个面子,再者,就是刘奇才自己觉得裘樟清都完蛋了,这个冯喆能怎么兴风作浪,反正他还在梅山,在梅山捏死他,还不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冯喆当时是文化市场办公室的主任,要么让冯喆继续在市场办呆着,要么让他挪地方,可要呆着,求自己办事的那两个人怎么能顺理成章的安插到市场办正副职的位置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中间还是要费些周折的,所以最后就很痛快的让冯喆到了半间房,到了水利站。

这会看来,李显贵这家伙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头脑的,可自己为什么总是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就说那次,李显贵竟然冲到裘樟清的办公室里去大吼大叫,这不是找死?

幸亏自己赶紧找到了陈县长,陈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方旭带着几个常委到了裘樟清那里,阻止了失态的进一步恶化。

要不是自己,李显贵那会就完蛋了,一个小局长对着县长咆哮,他也真有胆!

什么玩意!

真是一头猪!

这只是其一,反正李显贵这鸟人总是办一些没脑子的事情,再有一条,那个姜笑梅,在和自己之前,究竟是不是和李显贵有一腿?毕竟李显贵是近水楼台,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为什么不吃?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并且,就是和自己好了之后,李显贵和姜笑梅是不是还保持着关系呢?

刘奇才觉得很有可能,所以心里对李显贵总是有一种排斥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去年夏天那会,李显贵这家伙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蹿捣着郝爱民将冯喆带到了检察院,本来自己还以为李显贵是出于见到冯喆在半间房不甘寂寞要“修理”一下他,让冯喆彻底完蛋的,可是最后才知道完全不是这样,李显贵这蠢货竟然是受人之托要给冯喆“好看”给某人出气的!

真是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结果怎么样?事情闹大了,竟然惊动了市里的翟副书记,更可笑的是,许焕章也因此从水利厅调到了省wei组织bu,风马牛不相干的人都从中受益了!

虽然许焕章只提了半级,可谁不知道到了副厅那个级别,能升半级究竟有多难。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县长到底怎么考虑的?怎么会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也许陈县长就是心软,怎么说李显贵也鞍前马后的跟了多少年了,搞走狗烹、良弓藏那套不好?”

刘奇才思想有些跑神,要不,是因为自己被姜笑梅的丈夫侯德龙追杀那次,造成的影响不好,陈县长与有意从此重用李显贵?

不可能吧?

还是可能?

陈县长的心思,自己从来可是猜不透的,一如他那会仿佛是破釜沉舟一样的要在选举中赶走裘樟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仅仅是裘樟清那小娘们步步紧逼的陈县长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情况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啊。

陈县长真的是用政治前途在赌博啊……

刘奇才百思不得其解,并且一年来一直不解。

刘奇才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冯喆,自己不吭声,这个冯喆也真的能沉住气,他也不吭声,这都五六分钟了,这毛孩子就这样和自己一直沉默着,自己是习惯了以这样沉默的态度让下属揣测自己的意图,造成一种威压,从而形成一种“上位难测”的威严感觉的,那他这个小屁孩是想干什么?

和自己摆谱?

他又不是自己的下属,他还不配。

刘奇才又想起了下来时陈飞青对自己的谈话:“‘刘bu长,你这次去半间房镇,要做到三个确保,即通过大量细致的思想工作,确保选举工作在程序上万无一失,确保被选举人满票当选,确保实现县wei人事安排的意图。”

“再有,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做到‘两个体现’,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实施‘两个教育’:即体现半间房镇党委和镇政府一班人的坚强团结、正直无私,体现半间房镇各级dang组织的战斗力、号召力和凝聚力;再要通过这次人代会,对半间房镇人大代表进行一次民主法制的教育,进行一次参政议政意识的教育。”

陈县长说话的意味像是“陈书记”一样,自己看迟早是会“陈书记”,不过,方旭这个老家伙,到底为什么对陈县长那么“言听计从”呢?

这中间必然有隐晦的事情,可是自己真的猜不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子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状态,要不是刘奇才和冯喆都在呼吸,两人的眼珠都在转动,旁人进来就会以为这一老一少已经在时光的长河中变成了木乃伊。

终于刘奇才咳嗽了一声,望着冯喆说:“说说吧。”

说说吧?

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刘奇才叫自己来的,他不先对自己说,却让自己对他说说吧,这真是可笑之极。

冯喆并不是第一次和刘奇才有接触,但是也并不是有很深入的接触,他并不清楚刘奇才这个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不过,此时,冯喆将刘奇才视作一个对手,因此,他需要冷静面对,沉着应战,步步为营。

冯喆仍旧的看着刘奇才,以前乍一看觉得他很有威严的,一年没见,倒是觉得刘奇才的头太重、脸太圆、头发太稀、眉毛也很有特点,是三角状的,眼睛倒是大,可是整体看起来像是造物主很不负责的将这些器官给揉在一起的,而且他的嘴唇有些厚,肚子也比之前更加凸出,似乎像李雪琴怀孕六七个月那会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和姜笑梅在一起做那事,是用上位式,还是用下位式,仰或是站立式?不过,似乎无论用哪种体位,姜笑梅都不能和他进行很深刻的交接吧?

除非,刘奇才这胖老头那根东西很“伟大”,能够“腰缠三柞、手握丈八”,起码要有二十五公分长短往上,不然,会让女性同志深刻体会到“浅尝辄止”和“隔靴搔痒”的含义……

哦,真是不好意思,冯喆有了一种惭愧感,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腹诽姜笑梅,敌视刘奇才牵扯姜笑梅干嘛?这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姜笑梅并没有得罪过自己,再说,姜笑梅和刘奇才有一腿,难道她就是心甘情愿的?就算不是心甘情愿的,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刘奇才当然也不知道冯喆思想也在跑神,他问了一句后,得不到回应,脸上越发的严峻了起来:“小冯同志,你是一名政府成员,应当责无旁贷的拥护组织意图,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回事?”

“领导,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胡扯!”刘奇才眼睛眯了一下,说:“今天的人代会上,有几个村的代表提出了你的名字,推选你做副镇长。”

冯喆听了睁大两眼,说道:“领导,我作为一个公务员,当然要维护组织意图,可是代表竟然将我推了出去?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啊。”

“你不知道?”刘奇才用手指敲了一下椅子扶手:“现在,你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坚决的贯彻县里指示,去做做代表的工作,毕竟,个人的前途和政治生命容不得开玩笑。”

刘奇才沉吟了一下说:“小冯,你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远,不要因小失大,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主见,毕竟你是在梅山,鞭长莫及这个道理,你也是懂得的。”

冯喆知道了,这个刘奇才这会依然的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青年,今天选举中闹出的这件事,自己完全是受了他人的蛊惑在冲锋陷阵当枪手当炮灰的。

那谁能让自己当枪手炮灰?

只有远在京城的裘樟清了。

刘奇才认为自己是受了裘樟清的遥控指挥,联合了某些人在今天的选举中搞破坏的。

这也不能怪这个刘奇才想偏了,按照正常的思维推理,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自己从去年春节和裘樟清分开后,就没有再见过一次,只有今年春节的时候给她发了短信问候新禧的。

可是要自己去给镇上的代表做工作?

笑话!

冯喆很平静的说:“领导,我是受县里镇里监督指导工作的,可是今天这个工作,这个给代表做工作的事情我怎么去做?”

“如果领导们认为这事情的关键在于我做工作的成败和力度大小的话,那么工作做好了还不说,万一这个工作我做不好,代表还是要选我,不就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

刘奇才盯着冯喆的脸,似乎想从冯喆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冯喆说的是“领导们”而不是“领导”。

刘奇才说道:“错误不在大小,关键在于态度。态度端正了,改正的机会和效果就会好些。”

冯喆皱了眉,他觉得刘奇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实在是让自己心生厌烦,那刘奇才之所以这样并不是说他素质就这么低下,而是他到底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仍旧是觉得选举事件裘樟清是自己幕后的策划者。

“领导,我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我的态度怎么就不端正了,至于改正,我需要改正什么?要达到什么效果?”

经过冯喆的反问,刘奇才终于开始正眼打量这个眼前“乳臭未干”的娃娃了,他微笑了一下说:“也不能这样理解,小冯同志,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嘛,你看这次选举,你并不是镇上和县里拟定的候选人嘛,再有另外两位候选人,秦志晖和周中锋同志,他们就很有政治觉悟,知道自己有差距,有距离,就急流勇退,这样,不就能节省代表们的宝贵时间?这不就是让会议顺利进行的一个保障?县里对这样的同志,是会记在心里,并且心里有数,今后会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培养和提拔的。”

冯喆一听就说:“领导,你这意思是我在这次选举中做过手脚?”

刘奇才这会是县委常委,宣传bu长,可是冯喆自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称他是“领导”,而没有按照正常的惯例叫他为“刘bu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