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是老总了,升倌了嘛!”李婷冷冷一笑,“为什么卡我们雨雪集团的货,你从实招来!”
“这个,这个——”益俊材偷偷瞄向贡志行。
贡志行当时就火了。人家问你呢,你好死不死的看我做什么?
我跟你关系好是不假,但这破事我帮你擦一回月亮了,你还指望我再帮你兜?
我老贡的面子可没这么大!
“嗯?”李婷也注意到了益俊材的眼神,看向贡志行。
贡志行觉得他得撇清了,否则难免会被眼前这个狂傲的女孩惦记上。
“益总,我虽然分管正法口,但你们这种事情,是企业之间的事,我管不了。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堂和任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的儿子一向以你为榜样,你可千万别让家里人失望。”
后面两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但益俊材却是听明白了.贡志行这是景告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李婷这伙人来势汹汹,但他们毕竟不是天南省的,益俊材这辈子却要在天南省混。事情能自己扛下,别牵扯领导,那么你就算进去了,领导也会照顾你的家人。
但是,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事,那么不但你惨了,你家里也惨了——你可千万别让家里人失望!
益俊材能让家里人失望吗?
当然不能!
他虽然懦弱,但儿子就是他的命。这次只要帮贡志行把雷背了,他相信贡苏记会好好照看他的儿子!
从某种意义上讲,贡苏记确实是个有原则的人!
想到这里,益俊材道:“小姑娘,是我卡了你们公司的货。当时天南铜业的设备出了点问题,我没有慎重对待,我有罪。”
“设备出了问题吗?如果是设备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不早点解释?为什么第二任老总换上以后,反倒跟上边告状说,是我们要求过高?你们真是设备出了问题?”李婷厉声问。
“是的,是的,我态度不好,我有罪。”益俊材道。
李婷感觉这件事有点古怪,益俊材没有说实情。再想想自己出动这么多人,结果天南铜业只是交待了一个设备问题,更觉得下不来台。
一个小小的设备问题,你就跟我们没完没了的打太极,就连钟秧那边发话都不好使?
你们这边办事到底有多恶心啊!
我带这么多人出来一趟容易吗?
我还要立标杆呢!
今天这事,造成这么大影响,我就算把你这个小小的老总挫骨扬灰,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难以对全国任民交待!
同时,也震慑不了那些越来越多,觊觎我们雨雪集团的宵小!
扭头看了眼圣委大院门口那些尸体,李婷更觉得堵得慌,大声骂道:“你态度不好?你以为你只是态度不好吗?看没看见,门口死的那些人,都是因为你!造成这样的后果,杀你全家也弥补不了!”
“啊?”益俊材脸色一变。
李婷见他脸色变来变去,心里那丝怀疑更重了:“你确定,天南铜业不交货的事,责任都在你?”
“是厂里的仪器——”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就是你的责任。你有个儿子是吧?还有什么亲人?老伍,你找个人带队,把他老婆孩子什么都捉来,泼上汽油扔到那边着火的房子里,慢慢烧。这次火灾这么大,烧死连家带口的很正常。”
伍兴旺想说这么做不合适,可是看看门口那些无辜士兵的尸体,又说不出来了。
这位姑艿艿,做事就是无法无天,真不答应,没准会弄出更大的阵仗。他姓伍的可不想吃子弹!
“有谁知道这位益总的家在哪?检举有功!”伍兴旺道。
益俊材彻底慌神了:“事情是我做的,你们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凭什么抓我的家人?”
李婷道:“哼,我不光要抓你全家,还要把他们都烧了呢!我要让天南,乃至全国的人都知道,敢无缘无故惹我们雨雪集团,刁难我们雨雪集团,就要有全家灰灰的觉悟!我说你小子,黄泉路上有家人做伴,也不孤单!”
“不要!”益俊材大声喊着。
他本来是想,这事儿不论如何都要自己扛下来,以后贡苏记也好照顾他的儿子。可李婷要把他老婆孩子全抓来扔到火里烧了,这怎么能忍?
他全家死光,保一个贡志行?
他和贡志行的交情可没到这份上!
“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是他!”益俊材指着贡志行叫道。
李婷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道:“这老家伙不是自我介绍分管正法吗?他能指挥动你?”
“他胡说八道!”贡志行气极败坏地骂道。
他不急不行啊。本来他是想暗示益俊材,不要把平时送古董的事说出去。谁成想对方胆子那么肥,直接把屎盆子扔过来了!
我是看你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被挂起来,才紧急拉了你一把。毕竟你是我贡志行的人,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
可是你卡人家货,关我一毛钱关系?
不是出了这事儿,我连雨雪集团都没听过!
“贡苏记,是你儿子让我做的!”益俊材继续叫道。
原来,贡苏记有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混在天南铜业的外围。想和天南铜业搞业务,无论源材料购入,还是铜产品出售,都要交好贡公子。
卖货的,交好了贡公子,你的源材料肯定会得到江南铜业的高价收购,买货的,交好了贡公子,肯定能买到远低于市场价的产品。
这不是经商,贡志行是个非常清廉的人,也非常遵纪守法,领导家属不能经商的规矩他知道,也一直在遵守。
这也不是贪屋受汇。贡公子并没有利用老爹的职权做任何事情,那些企业和天南铜业的贸易往来,也是双方你情我愿的,并不存在强卖强买。
当然,贡公子在天南铜业的进出渠道中,交到了不少好朋友,而这些好朋友呢,见贡公子清贫,总会资助他一些钱花——大家都是朋友,互通有无是很正常的,谁能和朋友没有经济往来呢?
至于天南铜业在这个过程中亏钱了,也没有人会关注。天南铜业是国企嘛,谁都知道国企担子大,包袱重,经营过程不可能完全避免亏损。
而且对于老总益俊材来说,企业越亏,他的位子就越稳——天南铜业的盘子就这么大,每年的产出也是固定的,账面上越亏,落在其它地方的自然也就越多。
说到底,还是贡志行平时太清廉,从不做违反原则的事情,在整个天南倌场都有口皆碑。因为立身正,他就底气足,什么都不怕,甚至敢正面顶撞来自任家支系的顶头上司穆苏记。
老爹太正直,儿子就惨了点,贡公子只能用这种方式赚点小钱花花。在整个天南,贡苏记说话是数一数二的,但在整个天南的公子圈里,贡公子的凄惨也是数一数二的。
雨雪集团来天南铜业谈项目的时候,邴秘书那边打过招呼。益俊材见此,就偷偷提醒了贡公子一声:“这个公司有来头的,你就不要中间过手了,以免给你老爹造成不良影响。”
贡公子是个胆小的人,否则也不能混得如此凄惨——很多事就算老爹不让,你不能偷着搞吗?但他还偏偏不敢!
当然,不从中间赚钱,贡公子心里也有些芥蒂,而且雨雪集团的单子大,要是从中抽那么个一两下,怎么也有几百万花花,所以在无聊的时候,他就跟益俊材抱怨了一下。
益俊材对此很无奈,他也是个稳当的人。不过转眼间,他就想起了另一个可以吸引贡公子的话题:“雨雪集团那个谈项目的总工,年纪又轻又漂亮,跟仙女似的,真没想到那么漂亮的美女也能独挡一面。”
贡公子的眼睛果然亮了。他好吃懒做,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美女!
“很漂亮?有空给介绍给我看看!”
于是两月前,罗秋瑶罗总工程师来到天南洽谈新业务,益俊材设宴款待,旁边就多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这是天南报社的贡记者,来我们企业采访的。”
贡公子的明面职业确实是记者,他不写稿子,只喜欢拿着记者证以采访的名义四处游山玩水。这个职业对他唯一的好处就是,游山玩水的路费可以报销。
从他的职业也能看出来,他平时是一个多么低调的人。整个天南的公子圈子,聊起贡记者时也会阵阵哄笑——低调的人很多,但爹和儿子反比成这样的,实在太罕见了。
罗秋瑶听到对方是记者,礼貌性的点点头,贡公子却被罗总工的美貌深深吸引了。
握手的时候,他紧紧握住了罗秋瑶的手。罗秋瑶飞速抽回自己的手,整个宴席上都未和这个记者说一句话。
美人越冷,贡公子越心动。当然,作为一个循规蹈矩的公子哥,他是不会做出放肆举动的,只在饭后向益俊材要了罗秋瑶电话,然后每天骚扰一下。
罗秋瑶根本没把这个记者当回事,她心里只有姐夫。贡公子甚至还没来得及邀请对方吃饭,就被罗总工拉进了黑名单!
这下贡公子怒了。你们企业来投资,我给你们面子,连点提CD不拿,但你这来恰谈的老总,把我的电话拖到黑名单里是什么意思?
以为有上面罩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不给你搞大的麻烦,小麻烦也能卡死你!
于是,益俊材在贡公子的授意下,小小地为难了一下雨雪集团。嗯,确实是小小的为难,货物出问题,交货时间延期,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谁都没把这当成大事,上级想来也无法用这种事做文章。
可是,他们料错了。雨雪集团通过上层打了一回招呼无果之后,第二回直接撤了他们的总经理!
益俊材不淡定了,直接找上了贡公子。你看我为你办这么点事,结果被撤职了,屁大点的事儿也能被撤职,我真的好冤!
贡公子一听也火了。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想和那个总工处处朋友。你们不同意也就罢了,还把我的人往死里整?
抽了空,贡公子把这事儿跟老爹说了。他当然不会说我指使益俊材卡人家了,只是为益俊材叫屈。
贡志行一听,儿子的说有理啊。不就是交货晚了几天,质量出了点问题吗?在国企里,这也能算个事儿?
老益是我的人,这些年没少照顾我儿子,你们这是往死里打我的脸啊!
不过穆苏记是掌门人,贡志行就算不服,也得暂时隐忍,慢慢寻找机会。倌场不是决斗场,不可能倾刻间分出胜负。
贡公子不知道老爹的计划,只是看老爹没反应,心中更加郁闷。随后,听说新的老总是于伟晔,贡公子又笑了。
这个于伟晔,属于那种无根底的角色,以前提拔他的领导已经退了。新来的穆苏记让他执掌天南铜业,想必也是看到这一点,想把他拉拢为自己人。
可惜的是,贡公子手里有这个人的黑材料,还是有证有据的那种!
“那什么,老于,你来天南铜业了,我这里有些材料,你看着办啊!”
于伟晔登时被吓坏了:“贡老板,你这是做什么,我没得罪你吧?我知道你在天南铜业的生意,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你保证生意更红火!”
贡公子摇了摇头:“那个等等再说,你先给我卡一个公司的货,嗯,就是北边来的雨雪集团!”
于是,雨雪集团又被卡住了。
等到米杜的人来南光市,找于伟晔进行威胁,于总自然是第一时间和贡公子诉苦:“老板,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人家要废了我!”
贡公子一听,更加火冒三丈。你们这是欺负起人来没完了?
就算你们上边有关系又能怎样?这是天南,是我贡家的地盘,我又岂能容你们胡来?
于是,贡公子安排人打了个伏击,把米杜的人全抓住了。贡志行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只能夸儿子做的好。
“这回他们绝对理亏,我倒要跟他们好好评评理!”
贡苏记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你们想让我放人?好啊,给我把益俊材提回去,倌复原职还不行,要有补偿!
否则的话,我没法和下面的人交待!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儿子在后面做手脚?”李婷看向一直正义凛然的贡志行,“你小子演技不差啊,一直在我面前装无辜,枉我刚刚那么欣赏你!”
贡志行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本来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无可指摘的——除了刚刚收下的那个古董瓷罐。
可是谁能想到,指使益俊材扣人家货的,是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呢?
“儿子啊,你这回可把你爹给坑苦了!我提拔老益,原本是出于公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