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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战国!战国!

东周军要吓疯了,昨天有人禀报过一支秦军出了函谷关。原想着冬日里秦军不会有大的行动,东周君便改兵役为徭役。为自己修筑那座规模宏大的陵墓去了。

身为姬姓子孙,东周君彻底的自暴自弃。大周已然没有了祖上的荣光,各路诸侯名义上奉自己为共主。实际上说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年月说了算的是利剑与刀子。谁还拿一个牌位当回事,这个傀儡当得真心累。沉醉于美人与醇酒之中,东周君时常在想,第二天自己就这样安静死去那有多好。躺在自己那座修了五年的大墓中,可以永远离开尘世间的烦恼。

秦国到底出兵了,出兵平灭这个名义上的诸侯君主。东周君有这个心里准备,可绝对不是今天。东周国理论上可以组织起万余军队抵抗,可现在的事实是。东周城内只有区区一千余人的军队,地寡民弱东周君养不起太多的常备军。

“秦军统兵将领为何人?”东周君紧张兮兮的询问自己的司隶校尉。

“回禀君上,秦军打出的帅旗为云字大旗。副将旗为王字大旗,末将去过咸阳认得那旗下正是秦将王翦。乃是大秦铁鹰锐士首领!”司隶校尉明显有些见识,一眼便认出了王翦。

“什么?铁鹰锐士!可是秦军中号称千不余一的铁鹰锐士?”东周君惊得站起身来,踉跄中差点倒地。

“正是这个王翦。末将观那云字旗下的四御马车,乃是侯爵的仪制臣下猜想。此人可能是一位侯爵,而且是一位彻侯。”

“呵呵呵!秦人真看得起我们东周,先锋便派了一名彻侯。只是不知,统兵者到底为何人。”东周君语带落寞,这一天终于来了。

带着司隶校尉走上城墙,东周君立刻便呆住。

城下的秦军阵型严整,密密麻麻的排列有序。阵后骑兵往来穿梭,在阴郁的天空下好似一支地狱来的军团。军阵后面烟雾升腾,也不知道有多少援军正在不断到达。

“那是什么?”司隶校尉惊叫道。

只见对面的秦军似乎在装配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一辆怪模怪样的战车出现在人们视线中。

“哄!”数千人的秦军同时用武器敲击胸甲,好像山崩地裂一般。一波波声浪犹如潮水拍击着东周军的心理防线。已然有东周军军卒双股战栗,看着逐渐前压的军阵有一种扔掉兵刃逃走的冲动。

秦军每敲击一下胸甲,队伍便整齐向前移动一步。数千人的军阵好似乌云压顶一般,给人以无限的心理压力。

那两怪模怪样的战车位于军阵的最前方,十数名健壮的汉子吃力的推着。碾压石子冰雪的“咔嚓”声不断传来,在东周君们听起来这是一头洪荒巨兽,随时要择人而噬。

“弩箭上弦,快点!快点!”校尉们不得拳打脚踢的指挥士卒,这些多年不习战阵的家伙已然吓得快堆了。许多人都是被校尉拎着领子提起来,再踹上两脚才只要用力给弩箭上弦。

云玥拿着望远镜,对面城墙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转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王翦,笑着道:“我就说心理攻势有效,你看那些碎催都吓得堆了。一会儿,攻城车凿穿城门。这帮孙子还不吓死!”

王翦拿着望远镜,吓得差一点丢出去。远处城墙上的人物好似近在眼前,这什么宝物有了这玩意岂不是可以变成千里眼?

“呃……!是……是吧!”饶是王翦定力十足,也被这现代化的玩意震撼得不轻。

秦军行进至弓弩射程之外便不再前进,城墙上稀稀拉拉射出几支弩箭。无一例外都落在秦军眼前,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那辆怪模怪样的攻城车继续先行,城墙上一声令下。如雨般的箭矢射下来,扎在车顶上的沙子里,犹如刺猬一般。可对那隐蔽在车下的十几名军卒却丝毫无用。

“放滚木!”司隶校尉急得大喊,他已然看出来这辆战车的功用。那个铲型的尖头,正是对付城门城墙所设计。他相信,只要十数下东周城那破烂的城门栓便会像牙签一般断掉。接下来……他不敢想象,虎狼一般的秦军冲进来的情形。

攻城车“咯吱吱”愈加靠近,城墙上抛下大段的滚木下来。滚木砸在青铜车架上,发出“轰隆隆”巨响可这攻城车全车均是由青铜打制。那些滚木礌石砸上来,都被呈坡形的车顶滑开。

看着滚木礌石从车顶一一弹开,司隶校尉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身旁的东周君更是一脸死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颓然坐到地上。双目呆滞的看着阴郁的天空,曾经有的那么一点儿抵抗的心思已然缥缈天外。

“放火油!”司隶校尉喊叫的声音已然变了声调,火油昂贵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使用。可为了对付眼前的这个怪物,也只有姑且一试了。

书名士卒吃力的搬起了几个坛子,对着正下方的攻城车便倒了下去。几坛子火油倒下去,接着便是十几颗火把丢下来。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为失望,攻城车顶端居然铺满了厚厚一层沙土。那些火油浇上去,连个泡都没冒。火把扔在里面,连一团像样的火苗都没烧起来。所有的东周军卒都已然傻掉,一些机灵的已经趁着校尉不注意。偷偷摸摸的往城墙下面溜,准备跑路。

“倒沸水,烫死他们!”司隶校尉做最后绝望的叫嚣。声音已然是如狼啸一般的尖利,这是他最后的法子。

城墙边上的大锅里煮了两大锅沸水,为了增加杀伤力特地在里面放了许多粪便。城门上面有两个凸出的兽头张着大嘴,沸水倾覆便顺着兽头倾泻下来。

尽管的冬天,浓重的臭气还是熏得人几乎窒息。幸好云玥已然有所准备,车下的褚大勇一声吆喝,士卒们都带上了双层口罩。这种口罩在两层之间加上了炭灰,再缝得密密实实。虽然喘气有些费力,但也比闻着恶心的恶臭要强。

没反应,沸水完全被沙土稀释。然后顺着车四周的沟槽溜走,除了臭气给人带来的不适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杀伤效果!

司隶校尉的脸都白了,他对这个怪物可谓无能为力。弩射不穿,又水火不进。就算是物理化学双重攻击的粪汤,似乎也不起作用。

当城门响起第一声“轰隆”时,那声音绝对比春日惊雷更加惊醒动魄。两三丈高的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城门洞中不断回荡。那根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门栓,发出一声哀鸣似乎已然不能承受之重。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大的声响,好似捶打在东周城每个人的心里。城墙上千余人,没一个人发出声响。世界仿佛一瞬间静止,只有那巨大的轰隆声与凄厉的风声徘徊。

“轰!”秦军配合着敲击胸甲,数千人发出的巨大声浪仿佛以瞬间冲垮了东周军士卒的心理防线。

不知是谁最先放下武器,只是那“当啷”声响在每个人的心里。抛弃武器的“当啷”声响成一片,开始还有校尉的怒骂声。甚至有挥剑杀人的惨叫声,可毫无作用。东周军已然被吓破了胆,几名校尉根本无法阻止逃散的人流。

在一连杀了几个人之后,那些仍想抵抗的校尉不是放弃随波逐流。便是被死者的亲族围攻致死,场面说不出的混乱。城墙上,到处是蜂拥冲向马道的军卒。这个时候,还是脱下号衣回到家中比较安全。秦军问起来,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东周军便是了。

东周军本就只有千吧人,司隶校尉准备着在城墙上拼死一战。却不料出现如此情形,千余人的队伍一哄而散。仿佛只是一瞬间,原先还稀稀拉拉站着士卒的城墙变得空空荡荡,连个打旗的都没留下。

唯一留下的两个家伙,正是司隶校尉与东周君。两个人相对无言,好像两个傻子似的坐着。两眼望向遍布乌云的天空,他们都知道东周国完了。历时七十八年的东周国,今天算是走到了尽头。

两个人似乎都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北风的呼号,听着城门的哀鸣。他们还活着,可是心已然死透。空留在这世间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那几根门栓终于擎受不住巨大的冲击,断纹一点点的扩张开来。黑黑的木头露出里面微黄的木茬儿,断层之间似乎还有一圈圈年轮。

城门洞里已然空无一人,地上遍地是兵刃旗帜。还有脱下来的号衣,灰尘一缕缕落在上面。终于那几根门栓再也坚持不住,沉沦的东周国终于灭亡。

数千秦军欢呼着,从破碎的城门冲进去。从未打过这样的仗,那个好吃懒做的侯爷似乎也不赖。仗打了,人却没有死一个。除了冲的太猛,自相践踏摔伤了几个家伙之外,整场战斗几乎是毫无伤亡。

云玥乘着马车,滚滚驶进东周城。当车轮碾过地上东周旗帜的时候,云玥自己都不知道,他不但穿越了历史而且创造了历史。

历时八百余年的大周,唯一支脉已然灭绝。天下进入到了诸侯纷争的时代,春秋正式结束天下进入了战国。

马车刚刚驶近城门,便有两个人坠落在城门前。差一点便惊了拉车的驭马,穷奇大力拉着缰绳,这才让有些暴躁的马安静几分。

东周君成全了大周姬姓王族最后的自尊,他没有选择苟活于世。而是选择了男人一般的死去,身旁跟随着忠心的司隶校尉。他对得起生前的高官厚禄,或许他是大周最后的一个忠臣。

两个人死的很惨,断裂的骨头碴子刺出了身体。甚至刺破了臃肿的衣服,两个人的嘴里冒着血沫子。将城门前的一块雪地染红,白的纯洁,红的刺眼。这一刻寒风乍起雪白血红!

云玥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厚葬!”然后便钻进了暖车之中,只是再没有去拿桌子上的铜皮酒壶。

是自己逼死了他们,云玥懒得看着尸体掉几滴鳄鱼般的眼泪。述说一些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语,告慰逝去的生灵。

“云侯,你应该拜别一下东周君。毕竟,他也是大秦名义上的君王。若是日后此事被人提及,恐怕对兄弟你的清誉不利啊!”渔老看着云玥,犹豫着说出了心中想法。他现在是云家供奉,自然要为主家的利益谋划。某种意义上来说,名誉也是一种利益。

“我逼死了他们,现在又告慰他们。这不是既做**又立牌坊,虚伪不虚伪!”云玥有些莫名的烦躁,这种心悸的感觉从早晨就开始。似乎有一些事情正在发生,可是什么事他却不知道。

“那云侯如此做,不是一心做**忘记立牌坊?”

“尼玛……!”云玥一下子便骂出声来。这老王八蛋,每句话都说道梗上让云玥恨得磨牙。

在云玥一片磨牙声中,他还是走出了温暖的马车。走到两具尸体边上,完美演绎了一番做**立牌坊的过程,这才算罢休。

入城的秦军好像狼进了羊群,东周城家家关门户户落栓。门缝儿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惊恐的向外张望,不知道这个秦国的大将军要做什么。

关于秦军恐怖的传说很多,他们手里拎着人头,腋下夹着生俘,追杀逃散的敌国士卒。听听这些传言,东周百姓便战栗不已。

“传令!入城军卒,不得肆意杀人。东周国王宫,由敖沧海接管。其他人不得入内,违令者斩!”云玥发出了又一道军令,秦军的军纪严明。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抢掠,短短时间城内已燃起了数处火头。浓烟滚滚升起直冲天际,似乎要与那黑黑的乌云连接起来一般。

咸阳,云家庄子。

“少夫人,使劲儿!加把劲儿!”接生婆的脑门儿上都是汗水。

“血!怎么出了这么多的血,快想想办法这样会死的。”姑姑在一旁跳脚。

“请扁鹊先生来!”尖利的叫声响起,产房内一片混乱。绮梅发觉乌兰的手似乎不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