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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做戏

“这小胖子,还真不谦虚……”张六铁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大嗓门,他们二人的对话早就被其他伙计听到,众人哄笑一堂,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胡十九靠着门边,失去血色的双唇挂着淡淡的笑意。

“癞子哥,我们过去吧。”胡十九看着李荷田他们说道,却发现身旁的小癞子怔怔的。

“癞子哥?”

“啊,”小癞子如梦初醒,他扶着胡十九来到了堆放着酒饼的桌前。

数十个酒饼已经被摘了下来,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

虽然知道已无可能,然而众人却还是轻拿轻放的将酒饼呈现在胡十九面前。

胡十九看着这些酒饼,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砸了吧!”她退后一步,双手却再也没有力气,捧起酒饼。

李荷田将酒饼虽然摘的痛快,然而到了这个关头,却也迟疑着下不去手。

还是赵六,还是平日看起来木讷少言的赵六,他一把拿起酒饼,高高的举起,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我砸了?”

“砸!”李荷田闭紧了眼睛,拖着赵六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众人齐声惊呼!

干燥的酒饼瞬间四分五裂!

飘起来的粉尘弥漫了人的眼睛,四周想起一片咳嗽之声。

“大家捂住口鼻!”虽然所有人已经服食了红狐果,但刚才的毒性胡十九是见识过的。

她不能让醉翁楼的伙计再冒一丁点的险。

胡十九细细的瞧着众人,还好,伙计们的面色没有中毒之象。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酒饼,放在鼻前。

“十九!”小癞子与李荷田同时惊呼道。

“我没事。”胡十九此次并没有将酒饼放入口中。她将之前那块“有毒”的酒饼拿起来,放在桌子左边。手里的这块,则放在桌子右方。

“大家看看,这二者有什么不同?”说话的同时,胡十九也俯身仔细观察着两块酒饼。

“似乎……”李荷田犹豫着说道。

“似乎什么?”赵六紧张的问道。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李荷田困惑的看着胡十九。

“这不是废话吗!”赵六扫兴的说道,同时低着头,仔细的瞧着两块除了大小不一,看上去没有任何差异的酒饼。

“阿田哥,你说的对,这两块,的确没有什么不同。”胡十九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大家离的远一些,这些酒饼,都有毒!”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惊得后退。

只有小癞子,李荷田依旧站在胡十九的身边。赵六跟着人群后退了一步后,想了想,也站在原地不解的望着胡十九。

胡十九向他们三人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些酒饼,咱们要找机会销毁了。决不能让它参加斗酒。”

“为何?”小癞子看着酒饼说道。

“因为,有毒。”胡十九笃定的说道,刚才这枚酒饼落地碎裂之后,胡十九敏锐的嗅觉就闻到那种奇怪的“臭味”。

那种臭味,就是之前她刚一走进放置酒饼的屋子中所闻到的。

两个酒饼的气息一模一样,胡十九确定,这批酒饼,都被人暗中做了手脚。

“十九,”小癞子看着众人,神情严峻,“斗酒大会在即,现在销毁,我们拿什么去‘斗’?”

众人眼中皆是茫茫之色。

胡十九低眉垂眸:“我自有办法。”

“我们要去找掌柜的!”突然,伙计中有人说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附和。

“对,找掌柜的!”

“十九你不要这么任性!”

“不行,十九说砸,就要砸!”

一时间,莫衷一是,众口纷纭。

“好,找师父。”胡十九点点头道:“斗酒结束后,我自会找师父领罪。”

她语速缓慢,眼中透着坚定,顺手擎起一枚酒饼,高高的砸了下去!

“十九!”众人惊呼上前,却被李荷田,赵六手挽着手,化成了人墙,拦在了距离胡十九一米之外。

小癞子犹豫了片刻,随手从房中拾起一张凳子:“来!敢来的,爷叫他脑袋开花!”

这些伙计,平日里都是酒窖的伙计,因此同小癞子交情甚浅,然而,素知他生性顽劣,虽是经过这几日的融洽相处,但此时看到他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仍是心生畏惧,再不敢上前半步。

胡十九的心里犹如刀割,那些伙计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对不住了!”

她高声说道,同时迅速的,将一枚,一枚,凝聚数日所有人心血的酒饼狠狠的砸在地上!

一时间,满地狼藉。

那些伙计,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胡十九疯了般的,将酒饼砸碎。每砸碎一块,那些热火朝天的日子就黯淡了一分。

直到所有的酒饼全部被砸碎,李荷田他们挽着的手,瞬间松开垂落,是的,再也没有必要这样手挽着手,或者共同努力,或者一致对外。

小癞子手中的凳子也应声而落。

“结束了……”他低声说道。

李荷田同赵六没有转过身,赵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掌柜的,我对不起您!”

他这一句就像是所有人的心声,只听的数声重响,酒窖的伙计们全都跪倒在地:“掌柜的,我们对不起您!”

胡十九的眼眶湿润了,她的手上,满是酒饼的齑粉。她张着双手,第一次,面对着这些曾经甘苦与共的同伴们,手足无措。

房内,传来低低的呜咽之声……

“这是怎么了?”门外的侍卫听到了房内的声响,抬脚就要向里走去。却被经过的吴厚德伸手拦住,“辛苦了,”他伸手熟练的将一张银票塞在侍卫的手里。

“这个……”侍卫笑着摇头,却未多做推辞。

“孝敬您的,买杯茶水也好。”吴厚德揣着双手哈着腰,俨然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

“既然如此,就受之有愧了。”侍卫笑道,随即打了个旋儿,向着园子的另一头走去。

吴厚德看着侍卫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之后,他转回身,死死的盯着挂着醉翁楼名牌的房间,嘴角一缕抽搐的笑容,几乎有些克制不住:“好孩子,做戏就要全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