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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入军部任典军中郎

话说自从司徒易刃义军主力被剿灭之后,其残部余党或落草为寇,或继续滋扰郡县。但未能触及卫朝根基,所以朝廷上下对此并不十分用心。

卫朝根基虽然动摇,但是卫朝军力强大,几年以来起义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也不乏规模大者,可是始终未能彻底拔除卫朝的根。局势一直持续到五年之后。

高德十一年,石贝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了,当初那个清秀的在杨征府中读书的小孩子,经过太学院的名士丘狩和李增的调教,如今已经是西京小有名气的小才子了。可是西京却越来越像个满目疮痍的朽尸,因为历帝依然爱好马毬,只要有机会就要上街去打,只要他上街打马毬,整个西京就是一座无人城,为了马毬打的尽兴,经常在兴起时强拆百姓官员的房屋,怨声载道,但是无一人敢声张自己心中的怨恨。

这一年有科举,所以为了太学监的事一直忙碌的杨征又开始操心了,他一定要石贝考科举,得功名。

石贝冷眼观瞧卫朝多少年了,对它和历帝是渐渐失去信心了,可为了在家乡的父母,为了杨征早已花白的头发,只好硬着头皮参加会考,进入了国子监,今年的科举是不能不参加了。

这天国子监没有开讲,石贝在回廊下靠着柱子读书,他的好友徐江从书馆出来,看到他的身影。就喊了他一声,石贝招呼他过来。

徐江到廊下一看,“《春秋》啊,又是这本书,你也会担心考不中吗?”

石贝合上书,“徐兄啊,我不比你,家境贫寒,考不中科举这辈子就没有出路,我好歹有个在朝为官的老师呢。你啊,才是担心考不中吧,要不然你会进书馆吗?”

徐江一愣,“你不是在看书吗?你看见我了吗?”

石贝把书塞给徐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能中举吗?”徐江拿着书:“这本事?你要考什么啊?”石贝微微一笑:“略科。”徐江也笑了:“对,你这人不仅鬼灵鬼精的,还一副高人的做派,现在天下不太平,这也是一条大路,不像我,只有吊死在诗词文章的汪洋大海了。”

二人相视而笑,石贝说:“好了,一天到晚就是读读读的,你也不累,走,我请客,一碗面一瓶酒,怎么样?”徐江问:“上街啊,那个马上天子没上街吗?”石贝拉着徐江的胳膊,“行了,他啊,正在天浪苑里搂着妖妃睡觉呢。咱们走吧!”

傍晚石贝回杨府,杨征坐在高堂上,端端正正,“你回来了?”

石贝躬身行礼,“老师,我回来了。”

杨征说:“今年的科举你想考哪一科啊。”

石贝想了一下,说:“如今天下不安宁,我想考略科,为朝廷分忧。而且,出将入相啊老师。”

杨征凝视石贝,叹道:“唉,也好,也好,我料想你也是不会考文科的,只是如今中原不宁,不然派人去问一下令尊。罢了,老夫不妨碍你了,有要读的书就和我说。”

石贝又深施一礼。心里念叨:老师还说不妨碍,这个时候提及我爹,就是在抗议我考略科啊,出将入相?他巴不得我入职内阁呢。算了,就这个朝廷,能救一把就做下去,无可救药就辞官也来得及,就当是历练了。

因为知道石贝要考科举,杨家上下的人都不再像往常那样和石贝说笑了,而是经过他的门前都把脚步声压到最低。杨愫只有一个人去花园里坐着,既无心赏花,也不知所措的样子,坐在那里,没有人叫她都不会动,苏姐笑她爱上石贝了,杨愫脸一红假装生气。

半个月之后,朝廷开考,三种科目都在西京进行,徐江去的北贡院,石贝去的南贡院。进场搜身,对号入座发放考卷,石贝打开书箱,摆好笔墨砚台,一看考卷的题目,今年略科的题目是:司徒乱军何以速败。石贝笑了,“看来朝廷是力不从心了。”

原来高德六年司徒易刃大军,八月起义,十二月全军覆灭,只过了四个多月,但是第二年开春,北方大旱,各郡又有乱民作乱,转眼间爆发起义,乱哄哄的闹了半年,此后北方乱过,南方乱,南方刚刚平定北方又乱。

到如今高德十一年,先后起义的乱军就有十次,剿灭义军和暴民乱党不下三十万,卫朝根基彻底为之动摇,军费开支庞大,而天浪苑的工程依然不休不止,大乱一触即发。原本历帝不想开考,刘当建议如期举行,为了收取人心。

石贝研磨提笔,写道:……记四年以来朝廷南来北往剿匪平乱数十阵,所记胜算无数,奈何以唯司徒易刃败之速耶?盖之因有四,其一冗杂,四月之间聚兵十万,无分老幼,不论精疏,往来转战奈何胜算可达?其二僭越,号曰聚义,实为私利,举事方二月既自立为王,尽图利益,朝野惊惧,帝王愠怒,不除之若何?其三乏谋,易源之战,分兵错其一,抢城错其二,分路突围又聚于一处错其三,足见其无谋,焉能不败?其四急功近利,得下东海关而不积蓄粮草,声威大而不造势,兵马多而不选精,亲信众而不用将,全无远见何以长远?有此四者,本不败而败,由因于此。如是……

放榜这天石贝看着自己没有名落孙山,就一门心思的等。等着殿试。到了殿试这天,石贝就当自己是做梦去了。一群学子在宫殿里作答,有不少人都被皇宫的气势所折服,冷汗直流,而石贝洋洋洒洒的就当是梦境。

这一次的会试通过了,石贝又去参加殿试。因为战乱时节,非常之时不以常理,所以各地的会试和殿试在同一年举行,这倒让各地的学子为之动心,纷纷参加。在通过了会试之后都来入京赶考,但是,在殿试这一天,历帝所出略科的题目居然是:论世间名将。

石贝本来就不把皇宫当是一回事,答完题之后就任凭官员安排,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历帝看着石贝的这份卷子,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很是赞许:“嗯,有凭有据。可堪大用。”就在头甲三名的位置上写了三个名字,状元——袁玄,榜眼——石贝,探花——王宪。榜文发出去之后,所有的考生都挤着围了上来,找自己的名字,场面一片混乱,斯文礼教不知所踪。石贝坐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幕喝茶。

袁玄和王宪竟然也登上二楼,二人四周看了一眼,就在石贝这一桌坐下了。

袁玄身材纤瘦,山羊胡也较长,王宪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石贝是吧,刚刚的榜文你看到了吗?”

石贝放下茶碗,“怎么,袁玄先生很在意吗?”

袁玄无奈的口气:“世事艰难,功名利禄,无可奈何。”王宪却说:“是啊,现在北方有陈鹏,南方有李从,他们的兵力已经多达几万了,加上其他的乱军,卫朝会何去何从呢?”

石贝笑道:“也些吧,可是雷长和包铜两位将军镇守中都,梁皓在北疆,郭布在西南,卫朝的江山还是铁桶一样的,就这点兵力,他们还推不倒大卫王朝。”袁玄拿起茶壶,为自己和王宪倒了茶,“那要看他们有什么样的将军,和谋士。如果所用非人,也是为祸不小,尾大不掉啊。”

石贝说:“所以啊,刘当在这个时候力主开科取士,可见他们是多担心这些人跑到他们那里。”楼下的场面,因为一队官兵的出现缓和了很多,但是有的人在见到自己的名次后如痴如醉的喊叫,奔跑。“可悲啊。”

王宪说:“是吗,如果是的那我们岂不是更可悲。”石贝问:“何以见得?”王宪说:“我们不是和他们一样,来考科举了吗,而且我们明知道这一点还要来,不是更可悲是什么。”三个人哈哈一笑。

袁玄提议:“我们难得谈的这么融洽,不如结交为知己,如何啊?”王宪和石贝都点头同意了。袁玄第一个说:“在下袁玄,侥幸考中略科状元,南郡人氏。”王宪说:“在下王宪,海州郡人,今科略科的探花。”石贝说:“在下石贝,东郡人,榜眼。”

三人聊得很是尽兴,各自离去了。在楼下,石贝遇到徐江,徐江正在看着榜文,此时大部分的考生都离去了,石贝问:“徐兄,名次如何啊?”

徐江回头看是他,就说:“不比你啊,是个榜眼,我才是个进士而已啊。不过也不错了,我能考上进士已经是不容易了。走啊,你是高官在望了,不得请老同学吃饭喝酒吗?”

石贝笑了,“好,地方由你挑!”

一行人穿着官服,穿过神君门,面前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广场,处处巍峨宏伟,石贝同一批中举的学子跟着引路的官员,继续向前走,来到天命门,从侧门进入后是一处较为狭窄的广场,面前是顺安门,再次穿过顺安门冗长昏暗的门洞,出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几乎望不到的对面的大殿,议政殿,议政殿座落在巨大的汉白玉台基上,经过金水桥后,议政殿的台基就是一片小山岗,而那议政殿更是另一座山。每十步就有一名侍卫,走过复杂曲折的一道道台阶后,在大门前的最后一道台阶下跪下,等候宣召。

文科的,武科的,都见过历帝并封官,去琼林宴了,这时太监宣召:“今科略科三甲觐见!”

于是袁玄,石贝,王宪一起上殿觐见历帝。山呼万岁以后,历帝非常高兴,“诸位爱卿,你们的文章朕已经看过了,朕非常欣慰。朕授予你们四品官衔,袁玄听封。”

袁玄拜倒在地,历帝宣布:“朕任命你为祈阳府尹,务必剿除贼首李从。”袁玄高声呼喝:“臣遵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