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嗔怪地瞪了钱将军一眼,显然是觉得见到了杜芷萱这样一个痛改前非的乖巧贴心的外孙女,他竟然这样不会说话,只怕会令杜芷萱伤心,正准备出声补救一二时,却见杜芷萱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遂轻拍杜芷萱的手背,道:“知道你外公的心,就好。”
“你外公这人啊……”安平郡主笑着摇了摇头,“雅儿就最明白不过了。”
钱诗雅抿唇轻笑,落后安平郡主和钱将军两夫妻一步,挽着杜芷萱的胳膊,道:“萱表妹,你也知道,几乎所有的武将,哪怕最初再如何地巧舌能辩,但,时间长了,却也难免变得直来直往。而,外公虽不在此列,却也是生来就不善言辞……”
仿若没有听出钱诗雅话语里隐隐流露出来的炫耀似的,杜芷萱静静倾听着,哪怕和钱将军有关的事情,她早已了如指掌。
荣寿院里那些早就得到安平郡主吩咐的丫环婆子,在钱将军洗漱时,就将杜芷萱准备的那些饭菜点心重新摆盘,端了上来。
七菜一汤:梅菜扣肉、炸茄盒、豆腐皮卷酱肉丝、木耳炒肉片、酿豆腐、高汤小白菜、凉拌三丝、排骨莲藕汤
点心:土豆饼、锅贴、虾饺、梅菜干肉包、南瓜饼、煎萝卜糕、
甜汤:水果甜汤
“这些……”钱将军坚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想让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吃货”,不然,在这些小辈面前出糗,那得多丢脸呢?
“都是萱儿亲手做的?”其实,钱将军最想问的是杜芷萱不变则己,一变,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话语来形容了啊!
“你若不喜欢,就重新送回厨房,留待我们几人晚上再用。”安平郡主撇撇嘴,真当她不知道钱将军心里的小九九呢?
“怎会!”钱将军讨好地笑了笑,就甩开膀子,大吃特吃起来。
至于钱诗雅和杜芷萱这两人?
在这种情况下,再蠢笨的人都知道及时地撤退,以免做了惹人嫌的电灯泡啊!
吃饱喝足了之后,钱将军也从安平郡主的话语里知晓了杜芷萱被勇诚候府一众人给苛待的事情,忍不住翻着眼皮,厉色道:“你就是太心软,换了我,早就打上门去!”MD,连他老钱的亲亲外孙女都敢“捧杀”“利用”,真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轻松幸福了啊!
“你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安平郡主斜了钱将军一眼,直将钱将军看得肩膀微缩,不敢再出声后,才岔开话题,道:“再说了,这种事,哪能这样粗暴地处理。”
“不然呢?”
钱将军闷声闷气地说道,“若不是那老虔婆,萱儿又岂会恶名满京?真当我这个粗人就不知道这些内宅妇人狠毒的手段呢?早知道,当年,我就该咬死了不松口,如此一来,涵梦不会早逝,萱儿也不会被人刻意教养成这样。”
至于钱丽珊这个二女儿?
好吧,不知为何,在接生婆子将钱丽珊抱出来给他看的时候,他就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儿,及至到了后面,他隐隐地探知到那掩于重重迷雾后的一角……
想到这儿时,钱将军神情立刻肃穆,以眼神示意安平郡主将房间里侍候的下人婆子全部遣到外面后,才凑近安平郡主,轻声耳语了几句。
“你说的……”哪怕这几十年,心里早有预感,更曾在不久前做过一个和杜芷萱有关的噩梦,但,真正到了即将揭破真相的这一刻,安平郡主依然有些惊惶,更有些望而生畏的感觉:“是真的?”
“回头,我们一起审问一下那些人,就能确认了。”钱将军用力地握着拳头,发出可怕的声响,身上那些特意收敛起来的血腥和肃杀气息也越发地浓郁起来。
安平郡主紧紧地咬着牙关,直到将腮帮子都咬得有些发疼了之后,才在钱将军轻拍后背的安抚动作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团一直萦绕在胸口的怒焰却仿若被假芭蕉扇给飞速地扇了几十下似的,火焰腾腾,将大半个天空都映红了。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个结果!”安平郡主猛地站起身,眼神发狠:“我要仔细地问清楚,我究竟哪儿对不住她了,她竟要找人这般害我!”
……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而,出乎钱将军意料之外,特意藏于屏风后,全程听到了这些人听从那位“遗孤”使出“狸猫换太子”之计的安平郡主,不仅没有愤怒地大叫“不相信”,反而还越发地冷静肃穆起来。
而,上次,安平郡主出现这样的凝重的神情后,就大肆清洗了将军府侍候的下人,那么,这次……
于是,只听得“扑通”一声,钱将军跪在了安平郡主面前,一脸沉重地说道:“夫人,这都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若,当时,他先将那位遗孤给杀了,再跑到安平郡主面前去请罪;若,得知遗孤怀孕的消息时,他亲自带着人,给那位遗孤灌下打胎药,那么,他真正的嫡亲二女儿又岂会才降生,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死去?而,他跟安平郡主那恩爱多年的夫妻情份,又岂会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缝?
“不,是我的错。”安平郡主摇摇头,串串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泪眼朦胧中,仿若看见了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跟自己拜别,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
也确实,才刚出生的婴幼儿,哪怕突然因诸多意外离世,却也不会像记事的孩童和成人那般有着诸多复杂的心绪,从而不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不,夫人,你没错,是我错了!”钱将军抓起安平郡主的手,“你打骂我吧……”
“呜……”安平郡主再也忍不住地扑到钱将军怀里,小小的拳头用力地击打着钱将军的胸膛,“我可怜的女儿,这贼老天,怎就是见不得我过一日幸福生活……”
眼睁睁看着安平郡主哭成了泪人儿,却除了请罪的话语外,就再也说不出第二句安慰劝说话语的钱将军,有生以来,第一次懊恼自己那不善言辞的性子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