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很快就睡过去了。她几乎三日未眠,精力早就透支了,终身有托、心结半解,心情放松下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坐在窗前的黄花梨官帽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月色里的花园,那一株株妖娆的花树渐渐化成一个个娇娆的身影,或颦或笑,或喜或嗔。
「舰队快到了吧!」
大喜过后,一缕思念之情伴着若有若无的彷徨禁不住地从心底涌起--青鸾得归,是该过过团圆快活的日子了。
青鸾终下决心归附,太半是因为她师傅朝天阙,而常威隐隐觉得朝天阙此番变化与美洲之行密不可分,他或许意识到这世界是如此的广大,一个大明并不是全部吧。
身后的碧纱橱里传来一阵淅嗦声,接着就听有人下了床向窗边走来,虽然脚步放得极轻,却不是青鸾那足不沾尘的飘逸,转过头来,果然见宁馨披着那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踏月而来。
「人家睡不着,就想和你说话儿。」宁馨娇羞中带着一丝兴奋,只是看清楚常威脸上的表情,她顿时迷惑起来:「怎么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不是和陆昕已经重归于好了吗?难道...你不喜欢和我说话?」
「别胡思乱想。」常威摇摇头,道:「我只是忽然发现,人生目标还很远大。」
宁馨突然伸出一双白生生的藕臂环住了常威的脖颈,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似乎是怕惊醒了青鸾,她声音压得极低,几近呢喃道:「三哥,你知道么,自从在显灵宫刺你一刀,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放不下你,等见哥哥救你回来,我心里别提多欢喜了。从家出来那么多天,本来夜里总想起我娘,可这几天,满脑袋却都是三哥的影子,那千奇百怪的念头时不时地翻涌上来,每一个都连着三哥,直到躺在床上,听陆昕说要做一个小女人,为三哥你素手调羹,我才知道,那其实就是我想说、想做的...」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就像一面镜子,映出她那颗初恋的少女之心,一下子触动了常威的心弦,就像她娘说的那样,这世上本就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叫做一见钟情,宁馨正身陷于此吧!
「宁馨,若是我告诉你,我不是上京赶考的举子,也不是南京的捕快,更不叫李隆...」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宁馨竟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喜滋滋地嗔道:「早知道你就是那个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朝廷的红人秦国公、大淫贼常威啦,就看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坦白!」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王爷没时间告诉你的啊!」充耀察觉到常威的身份已经让他吃惊不小,自己连宁馨都没能瞒过,想想真是既气馁又惊讶,宁馨这丫头心思之灵、心机之深,还真不能等闲视之哪!
「哼,哥哥他果然也知道了,竟敢瞒着我,看我不找他算帐去!」
宁馨埋怨了哥哥一句,抿嘴笑道:「其实你提起显灵宫,又把肖老头和显灵宫联系到一起,人家就开始怀疑了。来京之后,听长宁侯和哥哥提起过肖连云,说皇上亲近他,命他在显灵宫暂居,你那么一说,人家自然就明白肖老头十有八九就是肖连云。而我听长宁侯说此事在朝中都属机密,寻常举子怎么会想去打探肖连云的底细?就觉得你有些古怪。」
「那你还能装出个没事儿人似的?」
「人家好奇,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嘛!」宁馨笑道:「其实人家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师傅过年的时候就无意之中说起,江湖上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解元淫贼,那时我就记下了你的名字。来京城和宜伦姐姐她们聚会,才知道你回了京城,宜伦姐姐还见过你,人家才动了见你的念头。说起来好笑,那天本来就是要去宜伦家的。」
她嘻嘻笑了起来,眼中闪动着得意的光芒:「人家就想试探你一下,再说你是个鲁男子,你又是一脸不屑。」
常威一阵苦笑,原来自己竟然露出了这么多破绽。
听她续道:「等到了显灵宫,看你过九宫八卦阵如履平地,我心里就更加怀疑。可心里怀疑,却...却禁不住你的撩拨...」
宁馨的声音陡然细了下来,可羞涩中却隐隐有一丝荡意。
常威想起那晚的情景,心头火热,胯下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宁馨身子微微一僵,呼吸渐重,常威知道她已有所察觉,顺势探进了她怀里,一把握住了一只我一直都想探寻的硕大双峰。
「宁馨儿,你今年究竟多大了?」
一触手就体会到了惊人的弹性,只堪堪握住一半,这样的弹性只能出现在青春正艾的少女身上。
「人家...十五岁了。」宁馨「嘤咛」一声靠在常威身上,贴着他的耳朵轻喘道。
「才十五岁!你到底吃了什么天地至宝,身子竟如此丰腴!」常威讶道。
「三哥...你喜欢...」宁馨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一边扭动着身子闪躲着我的唇,一边飞快地系好胸前的丝带,细声求饶道:「三哥,你再亲人家,人家一难受...回去,娘要骂的...」
虽然宁馨的话断断续续的,可常威依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来以她的家教管束她极严,一旦两人把持不住破了她的处子之身,被她爹娘发现,好事可就要变坏事了。
常威遂坐直身躯,手虽然还舍不得离开她的胸前,宁馨松了口气,媚眼如丝地接着道:「哼,在显灵宫人家就知道,若不杀了你,贞洁怕是要毁在你手里了,这才刺了你一刀。不想竟没刺到,只是把你的功夫逼了出来,看到你那鬼魅一般的轻功身法,我就隐约觉得,你就是那个常威,因为这世上亦文亦武的淫贼,怕就只有你一个了。」
「还好我有一身武功,否则岂不是死得冤枉!」我手下微微用力:「说我撩拨你,还不是因为一开始你就乱抛媚眼!一个杜老四就看得你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怎么,没见过男人吗?」
「三哥你吃醋了耶!」宁馨刮着脸蛋羞常威,声音里却透着几分得意:「人家只是没见过那么精壮的汉子,身上的肌肉就像是小耗子一样。」
说着,她粘贴我的耳朵,纤手在我胸膛摩娑着,腻声道:「没想到三哥生的俊俏斯文,身子却比杜老四还要雄壮。」
「早知道你偷看过!」
宁馨细细吟了两声,才分辩道:「人家只是想查你的身份嘛,谁知道哥哥把你脱了个精光。看到那只南京下发的捕快腰牌和六七万两银票,人家都几乎可以肯定,三哥你就是常威了。」
「其实,不管三哥是谁,李隆也好、秦国公也好,那时候已经都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我能看得见、摸得着三哥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可惜...」她幽幽一叹:「要是早半年认识三哥就好了,听长安姐姐说,三哥跟她的婚约定了没多久呢。」
「其实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换了话题,常威笑道:「宁馨儿,要是皇帝和长安公主知道这件事,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宁馨噗哧一笑:「三哥,我是不会说的,就怕有人在我爹娘面前嚼舌头根子说闲话。」
「你是说...你师傅云弄月、花弄影?」常威心中隐约察觉到什么。
俊仗迂腐,听宁馨的意思他似乎并不喜欢云、月,那么云、月该是勾引俊仗不成,转而与代王妃接近,大概颇有成效,只是云月刻意结交一个出了登莱就没有多大影响力的国舅,是何用意?莫非是看中了充耀岳家的势力?
宁馨只嗯了一声,就停了下来,为尊者讳,她自然不能多说,常威便旁敲侧击道:「那晚你刺我一刀也就罢了,干么非惊动你师傅?她与肖连云正习道家阴阳双修之术,你这么一来,岂不让她尴尬?」
「道家阴阳双修之术?」宁馨不屑道,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那我日后也去习这道家阴阳双修之术,三哥你可愿意?」
「大胆!」呵斥了一声后,常威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是真嫁给我,你就会明白,我就是你最好的双修老师。」
「三哥,人家真想嫁给你~」大概是想起显灵宫的**景象,宁馨的身子又火热起来。
天刚蒙蒙亮,青鸾就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常威坐在官帽椅上,宁馨偎在他怀里睡正得香--她天真的脸上流露着恬静安详的微笑,就像父母怀抱中的婴孩一般。
嗔怪地望了常威一眼,青鸾起身下了碧纱橱。常威想把宁馨抱上床,身子刚一动,四肢就一阵酸麻,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顿时惊醒了宁馨,而青鸾也慌忙跑了过来。
「宁馨儿,你可真重啊!」抱了她一夜,全身都被她压麻了!
宁馨心情舒畅,却不在意,只嬉笑了两声,冲外屋喊道:「小红,快进来给我三哥松松骨头。」
转眼却见青鸾已经伏在我身边仔细搓揉着常威大腿的肌肉,她微微一呆,眼珠转了两转,偷偷给小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挪到常威身后,一双玉手悄然搭上了他的肩头。
身上的麻痹感很快就消失了,可常威却舍不得喊停。青鸾跪在膝前,那轻纱罗衣虽然宽大,却隐约可见那对绝妙的玲珑凸起,云鬓蓬乱,睡眼朦胧,更是别有一番温馨滋味。
而背后宁馨的丰挺双丸也不时在脖颈上蹭来蹭去。早晨本来阳气就重,此刻胯下越发蠢蠢欲动,就恨不得那四只在我身上细心捏掐的软绵绵小手干脆转移阵地,好让自己憋了许多天的发泄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充耀惊讶道:「小红,你怎么在这儿?」小红支吾道:「郡主她...她在...要我们在这儿伺候李公子的...」
手
「离开宁波,我就径直回了师门,和师叔讲了事情的经过,师叔安慰了我一番,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去管江湖的事情了。我也正有此意,便在师门闭关修练。」
青鸾机警过人,听常威一直用着假名,话就不敢说得太明白,师门名称长辈名讳都被她一一隐去。
「四月初的时候,师傅突然送来一封书信,说她和我的师徒缘分已尽...」说到这里,青鸾顿觉委屈,声音呜咽起来,被常威攥着的小手微微颤抖,一行热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四月初?那该是舰队刚回来的时候。]常威微微一怔,一边替她拭去泪花。
青鸾哽咽着,过了一小会儿平静下来,才道:「师傅平素多是云游在外,近几年来,更是极少回师门。」
「老朝这家伙果然在外面乱跑,去年夏天更是跑到美洲去了!」常威不惊讶,知道朝天阙化名王臣。
常威很想问青龙会在哪里?还有很多问题从心底涌起,可此时却不便开口问青鸾。
心思转回来,实在是想不明白青龙会为什么突然要断绝与青鸾的师徒关系,问道:「那,你师傅信中究竟是如何说的呢?」
青鸾从贴心的香囊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常威,展开一看,却是用苍劲的钟王小楷写了满满一页。
「青儿儿见字如晤:汝入吾门下,已十六年矣。汝性聪慧,足快吾心;而门内诸心法,汝亦尽知。吾尝言:他日光吾派门楣者,鸾矣!此言验之不远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汝心法有成之际,即吾师徒缘尽之时!何也?昔日孟子拒齐王,『言其不可而不言其所以不可』,今吾效之,他日汝当自知矣。临别之际,赠汝一言--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切记切记。他日有缘,自会重聚。」
一封信直看得常威莫名其妙。
朝天阙在信中不仅丝毫没有透露开革青鸾的缘由--他只是极不负责地留下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日后当知」,而且字里行间只是流露着对青龙会武学宗旨的怀疑,如果她不是青龙会挂名的总舵主青鸾师傅的话,常威真要怀疑他是想叛出青龙会了。
仔细观察,那笔法丝毫没有局促散乱的痕迹,想来不会是被人胁迫写下此信。
胁迫朝天阙?江湖上怕是只有常威才会生出这个念头吧!自嘲地一笑,既然这封信的真实性勿庸置疑,朝天阙何等人物,这等事关前途命运的大事,她岂能当作儿戏?!
心中仔细思量起来,一条清晰的脉络透过模棱两可且矛盾重重的话语渐渐浮现出来。
不过,正因为如此,从信中可以找出很多理由来安慰青鸾。
良久,常威心中才下了决心,既然常威已然表明了自己的心事,那我就不能再让她在将来心存一丝遗憾!
「青儿,你师傅要解除你和她的师徒关系,这一点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不过,你师傅此举却是大有深意。」
青鸾嘴角现出一丝苦笑:「师弟,我眼下心乱如麻,竟不知师傅她还有什么深意...」
「青儿,我不知道心剑如一心法的极限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一句『天道不可证,仙道不可凭』已然道破天机,我猜你师傅眼下的见解想必是大异于从前吧!」
青鸾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厌倦。
常威心头蓦地一动:「莫非此信已有他人看过?那定是你师叔了,她对这句话一定是大为不满吧!不过,这应该都在你师傅意料之中。说起来,观念的变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对你师门来说它是利是弊更是一时难以预料。青儿你武功已有青出于蓝之势,又是下一代掌门的有力人选,你的意见举足轻重,你师傅不欲师徒关系影响了你的判断,故而说你们师徒缘分已尽,却不说把你开革出门,实在是用意颇深。而不管她的新观念能否被众人接受,她都认为,日后光大门楣的人,只有青儿你!」
「何况,师徒缘分尽了,还有亲情。记得你说过,她在你心中就像父亲一样,而在他心中,你何尝不是她的女儿!一句青儿,已尽道一份真情,若你心剑如一没练的斩断了七情六欲,日后相聚,怕是比师徒更亲近呢!」
「人家的心剑如一早就有了破绽,」青鸾喜上眉梢,眼中射出万道柔情:「师兄,听你这么说,我开心死了,不光是为了师傅,更是为了你真心待我。对于江湖,我已经倦了,真的厌倦了,我只想做一个小女人,能为...为你素手调羹...」她越说声音越低,眼中爱意却越来越盛,灼热的目光竟似要燃烧起来一般。
「素手调羹?难道你不知道闺房之乐有甚于调羹吗?」说话间,常威已经轻轻吻上了她的嫩白手背,而那手心已是潮热无比。
宁馨儿...真是个难题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