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觉得无聊,悄悄的打了一个哈欠,还没合上嘴,看到正对面有人看着她,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她连忙低头,看着鞋面,心底一阵郁闷。
就算她心思再缜密多虑,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子,这种丢脸的模样被瞧见了,能不郁闷吗?
七皇子夜誉之抬眼看着她,穿着鸦青色紧身束袍,金丝线绣着双子麒麟图案,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清芷没有见过这些皇子,所以即便是见了,也无法对号入座,但是他们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质子,不好好接触一番可不行。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望过去,发现对方还在看她,她只好双手一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传阅完以后,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佳肴美酒,整个钦安殿内,溢满了香味。
皇后举起酒杯,底下的人也纷纷举起来,齐声说道:“贺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话音落下,丝竹之音响起,婀娜的舞者穿着水袖裙为众宾客们表演。
原本是觥筹交错,五光十色的华美景象,对于清芷来说,却显得十分难熬,她又困又饿,多待一秒都觉得是酷刑。于是,她弯腰在陈紫楠耳旁小声的说道:“姑娘,我有些闹肚子,去去就回。”
陈紫楠听了,俏眉紧蹙,不耐烦的摆手低斥:“你怎么那么麻烦,快去,真是碍眼。”
“是。”
清芷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她记得在来钦安殿的时候,经过一处凉亭,亭后是浓茂的低矮灌木,在那里小眯一会,没有人会发现。
她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处僻静处,左右张望几下,掏出手帕平铺在石板上,然后坐下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臂间,合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种盛大的宴席,可没那么快结束,少说一个时辰,多着几个时辰都说不定,她不需要那么快回去;再者,陈紫楠只要有好玩的,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没回来的丫环。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的睡眠很浅,稍微有一点点声响,就会醒来。
可是,当她察觉抬起头的时候,来人已经站在眼前。
她抬起头,还没看到对方的脸,一袭鸦青色就映入眼帘。
“见过殿下。”
清芷想要行礼,可是一直蹲坐着,小腿竟然有些发麻,承不住力一屁股重新坐回原地。
她有些无辜的抬头看着来人,苦苦的笑了一下,也许她八字和皇子们有些相冲,刚刚得罪了夜锦容,现在又得罪夜誉之。
“挺会挑地方偷懒。”
夜誉之瞥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不及殿下眼力好,随便就能找到这里来。”
清芷揉着小腿,咬着下唇,被抓了一个现行,任凭她牙尖嘴利,也很难为自己脱罪。
其实夜誉之也觉得席上无聊,发现清芷不见了,于是他也溜了出来,在钦安殿周围瞎逛,看见一抹杏黄,走过来就发觉了她。
原本不想打扰,谁料她竟然醒了。
“国丈府的丫环已经嚣张到,就连偷懒,都觉得理所当然?”
夜誉之皱了皱眉头,早就听闻国丈府的人,仗着是皇后的娘家人,各种横行霸道,抢占强卖,想不到连一个小小的丫环,都这么目中无人。
清芷一听,知道给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她不在乎眼前人对她的印象怎么样,千万不要连累到陈紫楠就好,毕竟这几位皇子都是有可能成为陈紫楠的夫婿,更有可能成为质子。
“殿下误会了,我家姑娘蕙质兰心,恪守有礼,是我自己偷懒在这里睡觉,殿下千万不要告诉姑娘,否则她一定会惩罚我。”
为了维护陈紫楠的名誉,清芷打算自黑到底。
夜誉之看着她,脸色有些阴沉,也不说话。
看来,寥寥几句话,还是不能说服啊。
“我家姑娘心肠很好,明知道我笨手笨脚,又爱偷懒,却还是悉心教导我,初一十五更是开粮救济穷人,谁要是娶了我家姑娘,那是福气。”
她觉得都快要把自己黑成墨汁了,上述的事,陈紫楠一样未做,忽然间要夸,也不知道该怎么夸。
也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打动夜誉之,他听完以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清芷长吁一口气,也不敢再逗留,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回到钦安殿内,陈紫楠专注着美食和歌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看了一下,歌舞也渐渐进入尾声,难道就这样完结了,陈紫楠和众位皇子们的互动,莫不是过错了?
当最后一位舞姬退下去以后,皇后微微颔首,说道:“赏。”
欣赏完歌舞,自然还有别的节目,身为皇后的亲侄女,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位表演者,命人搬来十五弦古筝,这也是陈紫楠为数不多可以拿得出手的表演项目。
陈紫楠的琴艺算是可圈可点,虽然达不到天籁之音,可是也能说清丽脱俗,看过了俗艳的舞曲,现在来一首筝曲,让人觉得比平时更加动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紫楠的身上,除了清芷。
她正睁着一双杏目,看着对桌的四位皇子,企图在他们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到底谁更加喜欢陈紫楠。
皇后是不会舍得让亲侄女吃苦,即便她舍得,国丈爷和国舅爷也不会同意,换一句话说,只要能去到陈紫楠,成为质子的几率就会降到最小。
但是现在清芷要做的事情,却恰恰相反,她要想办法让陈紫楠嫁给最有可能成为质子的皇子。
也许是她观察得太认真了,敏锐的眼神几乎要在他们身上凿出一个个洞,于是几位皇子都把视线从陈紫楠的身上转移到清芷的身上,一个小小的丫环,竟敢直视他们,而且还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七哥,你说她在看你,还是看我?”
夜于熠坐在夜誉之旁边,侧身笑着问道。
夜誉之眯了眯眼睛,比起夜誉之的笑,他眼底更多的是厌烦,他讨厌有心计的女子,特别是那种身份地位却又不甘于平庸,净耍小心眼想要往上爬的女子,尤为讨厌。
“也许是看着九弟。”
“有可能,容容的模样最为俊俏。”
夜于熠和夜锦容同年,稍稍大了几个月,言语上便显得随意很多。
夜锦容端坐在一旁,见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然后放下,这杯酒从一开始到现在,也只是喝了三分之一,不曾添过。
“或者,是看四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