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国北境,五狼山南麓。
吴德明现身于五狼山传送大阵之时,正值午夜时分。
那大阵守卫正在仰望星空之上涌来的层层乌云。忽觉有人自阵中现身,转头观瞧,刹那间弃了兵器,忙上前施礼:“参见吴将军!”又直起腰身,莫名道:“吴将军,您这是……”
“我有要事在身,好好守在这里。”吴德明走过卫兵身侧,拍了下他的肩膀却未停留,匆匆而去。
下一刻,两卫兵从外面冲进来,看着怔在原地的守卫,追问道:“吴将军怎么来了?要大战了吗?”
那侍卫只是摇头,他也糊涂着。“你,若非大战,吴将军可会来到此处?”等不及那侍卫回应,又催促道:“还不去让人通报?”见那卫兵拔腿就跑又道:“只报来将军行踪就好!”完,摇头叹道:“什么事也不,什么意思?”
吴德明哪顾得那侍卫的心思,脚下不停,以身法急行,其速度比快马不知快上多少,只见那树影向后方倒去,急风击面,吹得他的发髻都散开了却也无暇理会。不多时便到了前方的边境哨港,一队守军忽然拦住他的去路,一守军喝道:“前方何人,出示腰牌!”
吴德明将乱发向后一拂,那守军一惊,忙呼道:“将军,怎么是您?难道……都城出事了?”
“我有急事在身,那个神射手可在?”
“段兴朝在睡觉。”一守军插言道。
“带我去见他!”
守军边应着边向侧后方行去,吴德明紧随而去。
“将军,您还是管管吧。这些江湖人把军中当成什么地方了,整天就知道饮酒,若不是我们以程老的大名吓唬着,我看啊,他们能上天!”守军边走边唠叨:“虽将军您的大名也能唬住那些江湖人一时,可您真人不在这儿,我们弄个草人儿也没用啊,他们可不是好吓唬的鸟儿。”守军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你所言极是,能不能快些,我有急事。”
“是,将军。”完,以令吴德明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前冲去。
吴德明怔了一下,连忙以身法相随。
二人进入一座隐于密林深处的一处军帐之中,但见一人已醉得人事不醒,怀中还抱着一个酒坛。
守军象踢死狗一般,在那修士身上踹了两脚,不耐烦的呼喝道:“醒醒了醒醒!你家爷爷来看你了!”
那人眼未睁,却忽然一甩手,酒坛向吴德明飞来,而后起身道:“我当是谁,这般不懂事来扰我清梦。原来是德明兄,来,陪我饮上一杯!”
“我没时间陪你饮酒。”着,吴德明将酒坛丢给他,四下一望道:“你的弓箭呢?”
“呃?啊,在这里啊,哈哈……”着,那人竟举起了酒坛。
“真是死性不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刻钟之后埋伏在敌营之外,若不能,就替我收尸吧。”完,转身步出帐去。
“喂这么严重!”那人忙丢了酒壶,一拍身前的桌案,直直的便弹射而起,待冲破帐四下观瞧,哪里还有吴德明的影子?他抓了抓下巴,低声骂道:“娘的,这是来真的。”转身见那守军要离去,他一踏帐便向守军冲去,守军见状连忙转身要逃,谁知那人落身处正在他的眼前。
“兴朝兄,你知道,我就这一把破剑。你……”话还未完,便一声闷哼,昏了过去。
“眉眼高低的东西,没见你家将军要去赴死吗?一把破剑还这般磨磨唧唧,难道你想让我帮他收尸?”着,转身向林中另一处阔步而去。边走边道:“剑虽破,也能换壶老酒。”
吴德明并不知段兴朝的所为,但他了解这个人,此人为江湖中人,为裂天盟出力,裂天盟在人族地域,可谓无处不在。但凡段兴朝应下之事,必能准时赴约且能一箭功成。可以,有了他,自己才能安心。
他怕死吗?自从军那天起,他便已经将生死抛至脑后,他所计较的只是死的值与不值。盲目而死,无异于猪狗,死也不能死得糊涂,至少要明白为何而死。
为老将军赴死,他心甘情愿。可以,若无老将军,整个拜月国边境定将被丞天军吃下,也许早在数十年前,就已乱象从生。可他也不想死在敌营之中,要死也要死在圣女手中,那将是无上之容光。他要代老将军领罪,拜月国没有吴德明,还会有更多的吴德明,若没了老将军,那么拜月国的边境上如山般不动的防线将立时坍塌。
他死是死一人,而老将军却是一国。
吴德明正想着,敌营已现于他的眼前,数百座军帐列于山外的旷野之上,如同一个大阵,实际上那就是一个大阵。对于丞天军的伎俩,他早已谙熟于心。
若是以军闯营,他定要思索一番,如今自己单身一人,他哪还顾得那么多。他一踏坡上坚石,身形如燕般冲天而起,就在敌营阵法启动的刹那之间,他的身形已越过一座阵基,一拳向那阵基之上的虚空猛击而去。只听得噗噗数声,一座营帐之中立时滚出近二十余人。
有人高呼道:“闯营啦”
中军大帐之中走出数人,为首那人见一披头散发之人竟闯入了阵门,皱眉道:“这个疯子是谁?是裂天盟的人吗?”
军师装束的人道:“这要问何安在,也只有他熟悉裂天盟。”
“把他找来,我倒要看看,裂天盟该如何处理。”那人看了看南方森林之后的漫天阴云,淡淡道:“拜月国发生了何事?”
去而复返的军师回道:“定然是大事。”
“嗯,军师所言极是,凡事总能被军师言中。”那人玩味道。
“老将军过奖了,我樊天图虽一文不名,可对天象还是略知一二。据我看来,拜月怕是要灭国了。”
应承业虽老大的不相信,但此言他却坚信不移。多少年了,拜月国从他很的时候就象哽在喉咙中的一根刺,他早就想拔掉了。可那时太年轻,想却不能;而后来,他终于有能力实现那个愿望了,却又不想了。
应承业沉喝道:“火攻!”
话音刚落,便见无数军士推着火炎石运往各处阵基。
“老将军,这消耗未免大了些。”军师面现慌乱之色。
“如你所言,若果真拜月要灭国,还留那些东西何用?”
“可是,将军……”军师有些为难。
“怎么,你樊氏一脉不是以通晓天机之术而闻名吗?难道,这次要倒茄子?”
樊天图不再相劝,而是定睛向南天而望。不多时,面现兴奋之色道:“绝对不会错,老将军,今夜,就在今夜!咳”
军师的话还未完,他便吐血倒地。
正想奚落他的老将军连忙转身,将樊天图的头抱起,急道:“天图啊,醒醒?醒醒!来人,快传何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