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阮尊颤抖着心,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以前走在这条路时,两边的草都近乎完全没过他的头顶,现在,只到得他的腰间了。
也许是经常运送渔获的原因吧,这条路的很多地方,都落着些鱼鳞,或是些破碎的干鱼,很多地方也弥漫着一阵阵的鱼腥气。还没有看见村口,却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梁山泊的风,那风,也是带着些许腥味的。
前方路边,有一株歪脖子的大槐树。那是小时候的阮尊最爱的地方。他经常爬到树上,骑在树的歪脖子上,神气活现地指挥着树下的小伙伴们玩官兵打仗的游戏。而树上的鸟窝,蜂巢,鸣蝉更不必说,屡屡在他手里遭殃......
"小五,你个蠢蛋,大头他们向东边逃了,你还在草里瞎寻摸!"
"小七,胆小鬼!他们不就比我们多三个人嘛!你竟然吓得趴起上半天起不来!"
"婷婷!别笑!七岁了,连棵树也不敢爬!天天指望着别人给你掏鸟蛋!抓知了!我们的队伍里面,不需要寄生虫!"
"胖墩!起来!往左边靠!鱼去那里了!"
......
望着那树,阮尊微微地笑了,小时候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美好。
走过大歪脖子树,前方有四名镇魔殿服饰的灵士,持着长枪,把守着路口,检查着来往的灵士。他们的检查甚是严格,已经有许多人被挡在外面不许进入。
轮到阮尊了,两名守卫灵士长枪交叉,将他拦下,其中一人恶声恶气地说道:"哪里的灵士?因何去石碣村?路引关牒可有?"
默不作声,阮尊掏出一枚镇魔殿的令牌。一名灵士检查了下,脸色大为缓和,只是疑道:"你是信州府镇魔分殿的灵士,到我们济州府石碣村何干?"
"探亲。"阮尊缓缓说出两个字。
"有亲戚在此?"那灵士继续问道。
"嗯。"阮尊说道。
几名灵士互相打量一眼,眼中怀疑之色更浓。其中一人说道:"石竭村的村民,大部分已经散了,只有少数不舍得家业的,还有无处可去的还留在村中。里面,现在住的,大多都是灵士。其中,又以本殿的人居多。阁下进入其中,不可意气用事,以免多生事端。"
将令牌交还给他,示意放行。
这里其实已经是村口。在此地,虽然距离梁山泊边缘还有一大段距离,阮尊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灵识中一痛,而且这种痛持续不断,随着自己的前行,缓缓加剧。那种感觉,就跟自己首次去信州天缘谷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从纳物戒中随意找了几种宁神定心的丹药吃了,也无甚效果,索性不管了,忍痛直接前行。
前面转过一个路坳,出现了一排排的房子,有木屋,有砖瓦屋,也有简单的草棚。附近有田,除了少数菜地外,多数已经荒废。有一些渔塘,也多数看上去长年没有修整了。远近不时有些猛恶的凶禽飞起飞落,啄食着附近路梗上的碎尸腐肉。
有许多灵士在附近全副武装地活动着,用警惕的眼神不时地看着他。
再往前,阮尊几乎都不用思想地,信州就走入了自己最熟悉的村道,从一条条七曲八绕的渔村小道信步前行。路两边,都是熟悉的房子,不过多数已经废弃了,很多只剩下一半,墙面破损,多处残留着种种血迹,看起来似乎经过一场惨厉的大战。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高些的地方,那算是一座小山岗吧,旁边有一排破旧的木屋。山岗之下,就是石碣村的渔港,抬眼望去,碧蓝色的梁山泊水域,笼罩在成片成片茂盛的芦苇荡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自己小时候,与那些小伙伴们,就是常常从这山岗滑溜下去,到得渔港边上,直接蹦下水去,游泳,嬉戏。
现在,渔港已经近乎不复存在,大片的渔船只余下残桅断舷,落在湖边上,一副凄惨景象。在湖岸上,现在则是建了一大片的帐蓬,不时有形形式式,服饰各异的灵士在进出活动着,俨然在这里,另外形成了一个新的村落。
目光转回到那排破旧的木屋上,阮尊伸手,轻抚着半破的一间屋门,久久的,久久的。
记忆已经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家。自懂事起,家里就没有母亲,据说是生下自己不久后就病死了。父亲是个渔民,酒鬼,在一次捕鱼时,因为酒喝多了,一头栽下去,也再就没有捞上来。那之后,自己就成了孤儿,靠着同村的叔伯接济,才艰难地生活了下来。
"呼!呼!"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从背后转来。转头一看,一个壮实黝黑的少年人,推着一辆木车,车上满满的全是酒坛,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地从附近小道上走过来,准备沿另一头的小道,下到下面的帐蓬区去。
阮尊觉得这少年有些熟悉,不过也不好贸然上前去认,只好一边前往帮忙推车,一边问道:"这位兄弟,是到下面那片地方去?"
那少年瞄了阮尊一眼,有些迟疑,又瞄了一眼,点头说道:"没错。那里的镇魔殿还有别的地方的灵士大人要喝酒,又懒得亲自动手去搬,便只好要我们这些村里的凡民去做,而且给的价钱低得要命!"
阮尊问道:"你是这石碣村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那少年说道:"外面的凡人,哪有这个胆子进来?也进不来。我是本村土生土长的,那些灵士老爷们,需要我们给他们干活,才把我们留了下来!要不然,他们才不愿意我们这些凡人,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阮尊帮他把车推下山岗,听着这话,又越看这少年越熟悉,终于,开口问道:"你,你既然是在这村里长大,可认识一个名叫阮小五的人?"
那少年顿时呆了,再度看了阮尊几眼,猛地神色大变,激动不已,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叫道:"二哥!真是你!我刚才就怀疑是你!不过,你是灵士了,我真不敢认!"
阮尊向着那少年阮小五胸口捶了一拳,两人多年不见,分外激动。阮小五是他三叔的孩子,二人小时都以兄弟相称,感情好得不得了。
"小五,村子里的其他人呢?叔婶他们还在这里吗?小七,小婷呢?胖墩他们怎么样了?"阮尊一口气问出好多问题。
"一时说不清楚,跟我来。"阮小五拉着他的手,准备去什么地方,不过猛地醒悟,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哥,我先去把酒送给他们,然后再带你去找他们。这酒可不能送晚了,那些灵士老爷们生起气来,真是会打人的。"
阮尊怒了起来,说道:"打人?"
阮小五掀起自己后背的衣服,只见背上有多处青紫的瘀伤,无奈地说道:"他们脾气大得很,要么嫌酒送得晚,要么嫌酒味道不纯,我只是个送酒的,什么时候拿酒,酒的味道如何,要去找酒店的老板说嘛!可他们就是不讲理!"
"我跟你一同去!"阮尊拉了他的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们的家乡地盘,还敢这样的欺负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