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上, 圣子的讲述并不多, 主要是信仰之力相关, 这种修炼方式在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说呐, 当你获得一个迷弟或者迷妹,哪怕你地位不高,身上没钱,长得也不好看, 但当那纯粹的信仰之力系上来,顷刻间, 你就会明白该怎样获得更多这种能够助益自身的力量。
从某个角度来讲, 信仰之力这种力量的本质其实非常单箭头,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对方就是过来了,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拒收, 或者想办法转移,那么,你就会被它缠上, 像是被束缚住的猎物。
当然, 这种束缚其实是会增强你的实力的, 如同盔甲或盾牌, 甚至可以在转化为神力之后成为自身的攻击力,但纯然说好,也不尽然。
真的是一种非常自我的力量。
圣子跟这种力量打交道的时候不算少, 对之也还算熟悉,在很多世界都有见过信仰之力的痕迹,哪怕是不能修炼内力,不能修炼灵力,甚至不能修炼精神力的世界,信仰之力依旧有生存的土壤,珍稀的是能够在繁杂的世界还能交托纯粹信仰的人,而非这种力量。
放之四海皆准的信仰之力在一些世界可能不显,可能不会如这个世界一样明确地在得到之后就会顺便明白那种冥冥之中的使用方法,并在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自动明该如何把其转化为神力,但,它的确是在的。
这样想的话,神明应该也不是太过稀少的种族,有可能… …很多。
“我们也能修炼吗?”
“听起来可真是太好了。”
进一步启发“民智”的圣子把这些声音抛在了身后,独自往回走,走了没几步,感觉到衣角的拉力,驻足,垂眸,就看到卡密尔拉着他的衣角,仰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圣子目露询问,没有故作温和地问话,也许卡密尔的确有些特殊,但… …
“你,带我走。”
这个要求,可谓突兀了。
后面没有先于圣子离开的少年和孩子发出倒吸气的声音,瞬间又安静下来,僵住的场面如同一个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有些人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仅仅是一堂课,外表极为出众的圣子就以他的气质进一步征服了他们的心。
有些人面露不满,卡密尔,他怎么能够对圣子这样无礼,简直是… …
有些人则有些惶恐,这孩子是谁,怎么敢这样,他就不怕惹怒圣子吗?
人们尊敬神明,人们同样尊敬圣子,这么说吧,不尊敬的早就被以不敬□□义处死了,在这个世界,不尊敬国王可能还有活路,不尊敬神,任何一位神,都是死路一条。
而圣子,有着生命之神分享的神力和权柄,连生命之神也说过圣子是他的半身,这意味着,所有不尊敬圣子的人,就是不尊敬神,没有任何宽宥的可能。
“你要去哪里?”
圣子没有发怒,他的神态平和,声音也没什么波动。
这一句问并不是谴责,却依旧让卡密尔无所适从了,他看着圣子,目光之中是明明白白的疑惑,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答应,难道有什么疑问吗?
面对这个不在他的逻辑之中的疑问,他卡住了,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这一刻,他的交流频道都不跟周围人同步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卡密尔!你太失礼了!”
一位侍从,一直看管卡密尔的那位,听到消息,飞快赶来,忙对圣子致歉,同时要求卡密尔也致歉。
卡密尔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对方在对自己说话,但,是什么让他的脸上呈现那种暗藏惶恐的怒意,他又是在对自己说什么,道歉,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道歉呢?
问号几乎能够化作实质标在他的头上。
圣子看了一眼被侍从拉开而松开手的卡密尔,轻轻一笑:“等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善意的忠告,连着之前的意思。
侍从压着卡密尔的头,在他不肯说话的时候让他道歉,他还不知道卡密尔已经能够说话了,刚才下意识的谴责和要求,这会儿都转为了求情:“您原谅这个孩子吧,他不会说话… …”
圣子摆摆手,没做计较的态度,直接离开了,那一抹衣角飞扬,像是擦去了那小小的失误。
“他会说话,卡密尔会说话,他刚才就跟圣子说话了。”
有人对后来的侍从说刚才课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卡密尔做出的冒失举动,这种当时看来很失礼的举动,事后却让孩子们保持着兴奋,圣子的脾气竟然那么好,卡密尔竟然敢离圣子那么近。
孩子们的崇拜或者怎样的感情,来的都迅疾而短暂,便是刚才有些愤怒的,这会儿也都收敛了,重新换成了后怕之后的庆幸,圣子没有发脾气,圣子没有迁怒,真是太好了。
“你说话了吗?卡密尔。”
侍从看着卡密尔,询问,严厉的声音之中藏着一丝失望,只对着圣子说话吗?
是这孩子太有心计,还是说某种意外?
眸中,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卡密尔没有说话,他就像是通常的样子,乖巧安静,对外界的所有疏于反馈,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旁的孩子在抢答:“他说了,我们都听到了,圣子点名回答问题,他就说了,还要跟着圣子走,真是太狡诈了!”
“是啊,他怎么敢那样,亏得圣子没怪罪他的失礼。”
“他是看不起我们吗?所以才不跟我们说话。”
孩子们的联想力是丰富的,很快想到了这里,被这一句话刺了心的侍从很不舒服,脸上的表情愈发有些难看,让那些孩子们都陆续闭上了嘴,不知道说错了什么,那就不要再说了。
“你说话了吗?卡密尔。”
侍从又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和之前一样,被按压过头,头发翘起一缕的卡密尔更可爱了,但,他的反应依旧是安静。
这份安静之中似乎还有些失落,望着的方向还是圣子离开的方向。
侍从脸上的表情一下灰心起来,付出的关爱并不是希冀回报,但这种连反馈都没有的情况,哪怕他的精力是分散给一些人的——好像被伤到了心。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知道你能说话,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们说话,但,随你吧。”
心灰意懒的语气透着疲惫,侍从摆摆手,让孩子们都各自去忙碌,他也不再理会卡密尔,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刚才他听到情况不对,匆忙奔来,现在,拖着一身疲惫离去,只觉得那时候的着急真是蠢透了。
卡密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侍从,他终于扭转了视线,看向了他,他却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卡密尔,原来,你会说话啊,你骗了我!”
一些人离开了,小姑娘才凑上前来,说了这一句,眼圈儿就有些发红。
卡密尔嗓子完好能够说话的情况,只有当时的侍从和医师知道,可能一些人也听说过,但这些人并不包括小孩子,不重视心理教育的年代,不会有人特意跟小孩子说什么,他们不会让别人特别包容卡密尔,也不会让卡密尔怎样好好跟那些孩子相处。
大人和孩子之间的界限,注定了有些事情不是亲生父母,不可能讲得透彻而尽心。
被抛弃给神殿的孩子,不说全部都有缺陷,总有一些是有的,幸而神殿之中的这些孩子还是女孩子居多,她们不会有太多欺负人的心思,每天对着“仁慈”“善良”之类的祷告词,自身的心灵也像是被反复洗涤过一样,不会有太多害人的心思。
卡密尔受到最大的来自不会说话的歧视,就是一些孩子并不愿意跟他凑在一起玩耍,永远没有回应,无论对大人还是孩子,都是累人的。
而唯一把他当做树洞的小姑娘,显然也翻了脸,说完了那句话就跑出去了,活像是戏剧上被负心掩面而走的少女。
在二层塔楼的窗口,看到这“众叛亲离”的一幕,圣子不由得轻笑,下面会怎样做呢?卡密尔。
不得不承认,这个引起了他注意的孩子,是被他期待着的,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选择,怎样的举动,都令人期待,哪怕是他预想好的“剧本”,若真实上演,似乎也要夸一声好看。
猜到结尾不意味着猜到过程,而每一步的未知固然富有新意,可若是一切都按照预想走下去,那这种顺利同样也令人舒心。
脑海之中预设的几个剧本之中并不包括这个——卡密尔仰头看向这个方向,明明圣子并没有在窗口位置出现,但他似乎就是知道,他在那里,于是,目光执着地追寻过来,像是在讨要一个答案。
面对雏鸟张开的小嘴,哪怕不是强迫症,恐怕也想在对方嘴里塞点儿什么,吃的或者水都好,卡密尔的眼神就像是自然讨要的雏鸟,完全不介意要来的是食物还是水,什么都好,他想要的是来自那个人的,仅此而已。
到底是要什么呢?
莫名有了一种猜谜的兴趣,圣子很快安排了一场神明亲自主讲的课程,作为信仰之力的受益人,这位才是最应该去上课培养信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