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中餐馆如同曼特所说的那样,距离秦月的家确实很近,两人都不用开车,步行五分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家餐馆的位置选的倒是不错,加上装修得极富东方古韵,更是分外引人。
“这儿开了家餐馆,我天天从这儿来来去去,倒是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注意到这里的。”
秦月扭头,看着曼特,细碎的光芒洒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整张脸似乎在发光一般。
曼特的眼神柔软了下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头发。
“走吧。”
中餐馆刚刚开业,生意倒是挺红火的,里面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华人,一小部分是过来尝鲜的美国人。
东西方口味的差异,造成了饮食习惯的不同,真正喜欢正宗中餐的外国人并不多,许是为了迎合这些人的口味,餐馆里的饭菜做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虽是如此,可到底是正宗的餐馆做出来的,比秦月这半吊子的水平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面对一桌丰盛的晚宴,哪怕味道怪异了一些,秦月仍旧是兴致勃勃,比起自己家里的泡面,这些饭菜算得上无上美味了。
见秦月吃的香甜,曼特也被勾起了食欲,一桌子菜,倒是被两人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吃过饭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二人出了餐馆,慢慢地往回走。
胃里填满了东西,秦月那些纷乱的思绪也慢慢地沉淀了下来,那些纠缠了她一下午的杂乱念头,也恢复了正常。
曼特一直未曾表露出对她的感情,他将对她的态度拿捏的很好,没有让她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曼特对待她,更像是对待一个欣赏的后辈,秦月觉得,两人之间维持着这种关系很好。
汉娜和威廉两人所做的事情,想必未曾经过曼特的同意,他们只是私下里的试探,试探她对曼特的感觉,然而,从她这里,他们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也不会对曼特说些什么,而秦月,也不会自寻烦恼,和曼特提起这件事情。
五分钟的路程,哪怕二人走的很慢,也很快便到达了,站在秦月公寓的楼下,曼特低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秦月,他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着,慢慢地恢复了一片平静。
“爱丽丝。”
曼特开口,唤了一声秦月的名字,秦月抬头,看着曼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曼特教授,有事么?”
夜风吹过,垂在耳边的碎发被风吹乱,秦月顺手将那不听话的头发捋到了耳后,素白的皮肤在昏黄的路灯下,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曼特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说道。
“有些事情我想对你说,关于工作上的,我们去你家说吧。”
秦月相信曼特的人品,他的感情内敛,自制力极强,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秦月没有理由不同意他的要求,欣然应允,带着曼特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秦月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煮着咖啡,曼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着这个收拾得分外温馨的房间。
曼特和秦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放在膝盖上的手挪了下位置,不小心碰到了沙发上的一个粉色的毛绒玩具,曼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随手将那毛绒玩具拿了起来。
一张照片随着他的动作掉落下来,曼特愣了一下,弯腰将照片捡了起来。
照片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两个单词。
mylove。
单词的后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心形图案。
一丝怪异的感觉浮现在心头,曼特将照片翻转了过来,看到照片中的内容时,曼特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那里。
照片之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秦月,而站在他她身边的那个被黑色记号笔涂掉的人,是他。
曼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他记得,这是几天前,他带着秦月去查一起案子的情形,他们背后的那栋建筑物,正是那天他们走访的那户被害人家属住的地方。
而且两人所处的位置,以及周围景物的对照可以看出,这张照片明显是被人从远处偷拍的。
曼特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将照片翻转过来,再一次看到那两个单词的时候,一股寒气从心底升了起来。
曼特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秦月,拿着着照片站起来,大步走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正将煮好的咖啡倒进煮好的杯子里面。
她难得有少女心,选的咖啡杯的造型是小猫样式的,杯柄是弯曲的小猫尾巴,看起来极为可爱。
“这是怎么回事儿?”
曼特的声音从秦月头顶上方传来,秦月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了过去,她看到了那张放在自己眼前的照片,以及曼特那严肃的面孔,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什么?”
秦月若无其事,镇定自若地将手中的咖啡壶放到一旁,像是根本不明白那一张照片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爱丽丝!”
曼特提高了声音,他从未以这么严厉的语气和秦月说过话,显然,秦月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他,对秦月的关心,让曼特没有办法忍受秦月此时的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曼特的声音有些冷:“这张照片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当初在西雅图的那个人?!”
当初侦查西雅图杀人案的时候,有一个神秘人曾经发过类似的照片给秦月,他们一直都没有查到那个人的踪迹,这成了梗在曼特胸口的一根刺,这三年,他虽然和秦月联系的不多,可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
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做什么,曼特却从未掉以轻心,变态的思维是无法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猜测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见秦月仍旧沉默无言,曼特动了怒,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月的胳膊,厉声问道:“爱丽丝,回答我!”
大部分的时候,沉默并不能解决问题,秦月很清楚这一点,她喘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曼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解释这件事:“这是我今天下午收到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身为bau的成员,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么?”
曼特将照片转了过来,将背面那红笔写着的字露了出来。
他的语气仍旧严厉,却没有了刚刚的那种疾言厉色,握着秦月胳膊的手也松开了,看着秦月胳膊上那道浅浅的伤疤,曼特心里憋闷得厉害。
他想保护她,可是她,却不愿意接受他的保护。
秦月明白曼特的担心,可是,有很多事情,她没有办法告诉曼特,她隐瞒了太多的东西,那些隐瞒的秘密牵扯了太多的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
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告诉他。
“这是第几次?这些年,你还收过其它的照片或者信息么?”
秦月并不是犯人,哪怕是为了保护她,曼特也没有权利侵犯她的*,所以曼特并没有监听秦月的电话和邮件,所以他也并不曾知晓,这三年来,那个人有没有在骚扰过秦月。
曼特所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何回答,秦月早已经有了准备,她不知房间里面为何会有漏网之鱼,明明所有的照片全部都已经被毁尸灭迹,这突然出现的照片,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秦月的目光扫过那张照片背后鲜红的字体,她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来看着曼特,澄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的杂质,她用坚定的语气告诉曼特。
“这是第二次。”
她说。
曼特就么看着秦月,想要从她的神情中分辨出她所说话语的真假。
秦月毫无畏惧,坦坦荡荡的态度似乎表明了一切。
这是第二次收到照片。
曼特相信了她。
那张照片被带曼特带了回去,因为担心秦月的安全,曼特邀请秦月搬到他家里居住。
“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不过,和我住在一起,比较安全一些。”
曼特看着秦月,神色间不由流露出一丝期盼。
秦月拒绝了曼特的好意:“曼特教授,我会照顾好自己,在学校的那三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平时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bau,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两人之间既然没有可能,何必留有希望,他有心,她无意,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安全,而毁了他。
曼特清楚知道秦月倔强的性格,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嘱咐秦月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他,这才带着那张照片,离开了秦月的家。
送走了曼特,秦月在家里翻找了一通,果然找到了不少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那个人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他不愿意在隐藏在幕后,慢慢地开始将自己暴露出来。
五十六个针孔摄像头,四十多个窃听器,这是秦月翻找出来的东西,想到自己的生活在那人的窥视之下,秦月便觉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扔在一旁的手机叮咚作响,秦月随手拿了过来,打开之后,看到了上面的信息。
‘满意你看到的么?’
秦月从这字里行间读出了那人的嘲讽,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让秦月感觉到了巨大的屈辱,让她险些失控了起来。
秦月销毁了那些监控设备,挫骨扬灰,毁尸灭迹,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折腾过之后,秦月已经没有了一丝睡意,她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黑暗之中,似乎潜伏着一头巨大的凶兽,它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等待着时机将她拆吞入腹。
***
第二天,秦月来到了bau。
其它几个成员们已经知道了秦月的事情,纷纷过来询问秦月。
艾伦站在人群之外,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被人围在中间的秦月。
秦月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艾伦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转身离开了。
可想而知,从那张照片上面,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照片上仅有的指纹,是曼特的。
他们根据照片的内容,找到了拍摄照片的位置,然而,从那里,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个人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会有的行动,将一切可能会有的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
“爱丽丝,很抱歉,我们找不到他。”
汉娜握着秦月的手,充满歉意地说道。
秦月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她找了三年,也没有找出那个人是谁,bau的人也不是神,找不出他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bau的事情很多,在找不到任何有用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将这件事情先放到一旁,只等下一次再有照片出现的时候继续追寻有用的线索。
秦月是实习人员,为了锻炼她的能力,很多并不算太困难的案件,会让秦月参与进去,剖析那些凶手,以此来锻炼她的能力。
七月十二号,一名叫做阿曼达的十七岁少女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仅仅一天之后,她赤果的身体便在距离她失踪地点不远处的树林中发现。
她的死因是窒息,在死前遭受过侵犯。
这件案子很容易侦破,根据目击证人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便锁定了嫌疑人。
雷蒙德,四十二岁,是一个“有高度危险性的性罪犯”,他这次犯案,距离他出狱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雷蒙德很快便被抓捕了。
受害人的体内有他的dna,而且,案发现场有他的脚印,指纹,他甚至没有对案发现场进行过一丝一毫的处理。
铁证如山,刚刚出狱的他再一次面临着牢狱之灾。
秦月在审讯室见到了那个男人。
对于自己的罪行,雷蒙德供认不讳,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像是杀了一个年轻女孩,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罢了。
“我见她长得漂亮,控制不住自己,至于为什么杀了她,嗯,因为她挣扎得太过厉害,又太喜欢叫了,我不喜欢。”
这些理由,成了他杀人的借口,他理直气壮地说:“这都是她的错。”
秦月没有兴趣去知道雷蒙德童年时期那些痛苦的遭遇,她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成了毫无人性的恶魔。
九月份的时候,雷蒙德以二级谋杀的罪名被判处终身□□,二十五年内不允许保释。
雷蒙德已经在监狱里待了二十二年,他在监狱里面的日子甚至要比他在监狱外面的时间要长,对于这样的判决结果,雷蒙德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回到监狱,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件让他极为高兴的事情,毕竟,监狱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三个月后,雷蒙蒂死在了他的‘家’里面,因为吞噬异物,造成了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死。
那个异物,就是他身体的某个证明了他性别的零件。
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囚犯的死因,狱警草草查了一番,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这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秦月又收到了那个人的信息,看着信息上的内容,秦月笑了笑,随手删除了。
‘我越来越爱你,我的天使。’
天使么?
真是讽刺。
秦月已经成了bau的正式成员,她和bau的人相处的很不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们接受了她的存在。
那个叫艾伦的男人对秦月一直很冷淡,或者说,他一直都很排斥秦月,在秦月进入bau的这半年的时间里,艾伦从未和秦月说过一句话。
秦月不知道原因,或者说,她不想知道原因,平日里一直都是曼特带着她查案,她和艾伦几乎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艾伦对待秦月的态度,让其他的成员觉得有些奇怪,无论他们怎么问,艾伦始终不肯正面回答。
曼特也曾问过艾伦,艾伦说:“曼特,我不想骗你,爱丽丝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我只能说,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曼特和艾伦的谈话不欢而散。
抛开曼特的私人感情不说,秦月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姑娘,她很聪明,正义感很强,为了查案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只身冒险。
这样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很多年以后,曼特才知道,正是那过于强烈的正义感,将他所爱的姑娘一步一步拖入了深渊之中。
圣诞节的时候,bau没有接到什么大案子,秦月难得有了假期,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对于她的归来,科尔和杰西两个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欢喜,天知道这个女儿自从进入了bau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家来,甚至因为太过忙碌,他们都很少有机会通电话。
久别重逢,科尔将斯考特也叫回了家。
斯考特毕业之后,就回了小城,他成了一名警察,不过却在另一个街区上班。
斯考特带着一个漂亮的金发姑娘回来,那是他的女朋友,安琪拉。
对于妹妹的归来,斯考特激动地无以复加:“爱丽丝,你回来了,实在太好了!”
斯考特紧紧抱住了自己娇小的妹妹,感觉到她似乎比从前更轻了一些,斯考特眼睛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秦月有些无奈,安抚地拍了拍斯考特的背:“好了好了,哥,你多大的人了,还哭?”
斯考特抽了抽鼻子,松开了秦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以为我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一样?”
秦月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聪明地没有说话。
已经四岁的莫妮卡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抱住了斯考特的腿:“哥哥哥哥,莫妮卡也要抱抱。”
相比较秦月这个很久都不回家的姐姐,莫妮卡显然更亲近经常回来的斯考特。
斯考特弯腰将莫妮卡抱了起来,亲了亲她胖嘟嘟的小脸蛋:“莫妮卡,有么有想我?”
莫妮卡在斯考特脸上涂了一圈的口水,奶声奶气地回答:“我想哥哥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秦月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吃过圣诞夜的大餐,秦月准备出门。
刚刚穿上鞋,斯考特从客厅里走了过来,他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秦月,显然猜到了她要去哪里:“爱丽丝,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秦月摇摇头,说了一句:“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你小心一点。”
斯考特没有坚持,目送着秦月的身影离开。
安琪拉走了过来,在斯考特的身边站定,有些好奇地问道:“斯考特,爱丽丝去哪里?”
斯考特看着屋外纷纷扬扬的大学,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她去看一个老朋友。”
安琪拉噢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圣诞夜,外面的人不少,不过通往墓园的路上,却没有什么人。
路灯将秦月的影子拉得极长,穿着雪地靴的脚踩在铺了一层雪花的地面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秦月抬头,看着飘落的雪花,心底升起了一丝形影孤单的凄凉之意。
她很快便走到了墓园,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杰克的墓碑之前。
那个身影极为熟悉,熟悉到让秦月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杰克......”
秦月近乎呢喃地喊出了一个名字,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她嘴边转了个圈儿,飘散在了风中。
不会是他,这是一个没有不科学力量的世界,杰克已经死了,长眠于地下,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怕是早已化成了枯骨。
那个人不是他。
秦月慢慢地走进,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转头看了过来,秦月看到了他的脸。
那张熟悉的,印在她记忆深处的脸。
理智终究是将感情压了下去,这一刻,秦月想通了很多事情,她看着那个男人,目光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亨利哈特,没想到会是你。”
秦月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亨利哈特看着秦月,微微一笑:“爱丽丝,好久不见。”
秦月点点头,目光扫过杰克墓碑前放着的菊花:“确实是好久不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应该躺在墓地里面,接受别人献上的鲜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亨利哈特脸上的笑容更深,看着秦月的眼神里盛满醉人的深情:“我想,这大约便是奇迹吧。”
亨利哈特没有具体说自己是怎么死而复生,秦月也没有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没想到,亨利哈特的运气怎么好,几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能被他遇上。
见秦月沉默无言,亨利哈特继续说道:“我的弟弟查尔斯哈特,他死了。”
秦月的情绪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是吗,恭喜。”
亨利哈特也不恼怒,和秦月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没想到你的初恋情人和我长得这么像。”
“哦,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秦月想了很多次,这人出现时她会有的反应,可真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秦月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既然敢现身见她,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雪继续下着,不多时,两人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亨利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扫去了秦月头上的积雪,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很温柔:“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秦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亨利脸上的笑容更浓:“我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我和你在一起。”
他说。
秦月搓了搓自己冻僵了的双手,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亨利也不着恼,语气比刚刚更加的温柔:“我手里有很多的东西,我想,bau的人一定很感兴趣。”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恳求,而且,我可以帮你。”
秦月沉默无言,那些被她掩藏的秘密已经被这个人发觉,他以此交换,想要得到她。
她会作何选择?
亨利哈特很快便知道了秦月的选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秦月的速度比他所想像的要更快,一道银白的光芒闪过,他感觉到自己的颈部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亨利哈特瞪大了眼睛,俊脸扭曲成可怕的模样,他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随着他喉管被割裂,再也说不出来了。
在他的鲜血喷出来的那一瞬,秦月已经远离了他,那些血液喷溅在地面上,洁白的雪地被染成血色。
秦月的神情冷漠地看着犹在那里挣扎的亨利哈特,手里拿着的手术刀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血液存在。
随着血液的流失,亨利哈特只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冷,死亡近在眼前,他却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她怎么会杀了他?
她为什么要杀了他?
亨利哈特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那个人却残酷至极,没有满足他最后的愿望,亨利哈特带着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的人,秦月皱眉,四下找了找,终于在不远处的树林里面,找到了亨利哈特的车子。
用车上的衣服将亨利哈特的尸体裹了,扔到车子的驾驶座上,秦月将他流出的血液一并处理了。
最后,秦月连人带车一起焚毁了。
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红了秦月的面颊,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两簇火焰在跳动着。
她可以杀了他以此,就能杀他第二次。
他以为他捏住了她的软肋,可以以此来逼她就范,可是他错了。
亨利哈特跟踪了秦月四年的时间,用尽一切方法将她的秘密挖掘了出来,可是,他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一天之后,曼特的邮箱里面接到了一份资料,发件人的名字,是亨利哈特。
曼特打开了那个邮件,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可是一切都有理有据,容不得他不信。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根本不可能!
同样的邮件,bau的成员全部都收到了,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份邮件里的内容。
只是,他们根据邮件里面的内容进行了调查,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他们的面前,哪怕他们再不肯相信,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也不得不相信。
曼特拨通了秦月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在曼特以为那人不会接听的时候,电话被人接起,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你好。”
曼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忍不住带了几分颤抖。
“爱丽丝,你在哪里?”
长长久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秦月的声音。
“曼特教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的声音太过冷静,冷静到让曼特感觉自己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一颗心,慢慢地凉了下去,无边无际的寒意将他笼罩在其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冻结起来。
“爱丽丝,听我说,你现在必须回到bau,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曼特。”
只是秦月第一次真正喊曼特的名字,她握着方向盘,看着车窗外面荒凉的景色,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再见。”
秦月说完,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
一切都结束了。
在准备杀了亨利哈特的时候,秦月便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亨利哈特清楚地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在来之前,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认为自己所拥有的筹码一定可以逼迫秦月听从他的指令。
他能威胁到她的筹码是什么?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你做过,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些痕迹若不是有心去查,怕是不会引人注目。
亨利哈特掌握了这些蛛丝马迹,然后将它们汇集到一起,成为了用以威胁她就范的把柄。
他会将这些东西给谁?
曼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秦月。
亨利哈特将那些东西传给了bau的人。
秦月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下场,哪怕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也无法掩饰她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
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没有人有权利夺取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哪怕这个人十恶不赦,罪无可赦。
杀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月清楚地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那个杀了一百零九个少年的恶魔,瑞恩布莱斯。
他被判处了死刑,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并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去,他在监狱里的生活过得很潇洒,潇洒到让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看着分外的刺眼。
他没有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任何的代价,监狱的□□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他在吹嘘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和那些犯人详细地描述自己犯案的经过。
他过得有滋有味。
秦月找到了某个受害人的家属,那是一个医生,秦月没有让他的手染上鲜血,只是让他帮了一个忙。
很多人都会对药物过敏,严重的,会产生致命的危害。
从医生那里,秦月得知了瑞恩布莱斯对何种药物过敏,然后,她用那种药物,结束了瑞恩布莱斯的生命。
对于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他的死亡方式实在太过轻松,秦月恨不能虐杀了他,可是,为了保护那些帮助了她的受害者家属,她不能那么做。
杀戮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来,第二个被她杀死的,是那个残忍杀害自己孩子的女人。
娜塔罗斯福。
很多时候,明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因为证据不足,那些凶手会被无罪释放,法律无法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人,他们无需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秦月跟踪,调查了那个女人,通过催眠,她得知真相。
然后,秦月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为什么那些母亲可以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秦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让她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一命偿一命。
后来,秦月陆陆续续又杀了很多人,亨利哈特也是其中的一个人,她伪造了一场意外,原本以为杀了他,结果他却活了下来,不过没有关系,最终,他还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秦月杀了很多人,她也记不清自己杀了到底多少,那些人都是曾经犯下错,却没有为自己的错付出足够代价的人。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秦月也不例外。
她成了连环杀人犯,她被列为了高度危险分子,在必要的情况下,警察有权就地击毙她。
随着通缉令的发出,秦月的个人信息也被挖掘了出来。
马里兰大学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bau最年轻的的探员,加上她所杀的人身份,她成为了最具争议的连环杀人犯。
网络上的人分为了两大派,一派认为她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她是在替天行道,清理渣滓。
而另一派,却认为秦月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法律之上,以自己的准则去判定另一个人是否有罪,她并不是正义的代言人,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网络上两派人马展开了混战,抨击着对方的观点。
秦月成了全美的大红人,史上最年轻的,也最具争议的连环杀手。
秦月一直都没有被抓到,她总能在警方找到她之前,顺利逃脱。
她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造成的恶劣影响极深,网上支持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认为,她代表着正义。
国家根本不可能允许她这样人的存在。
任何人的意志,都不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随着死去的杀人犯增加,越来越多刑满出狱的杀人犯跑去寻求警方的帮助,他们在杀人的时候无所畏惧,可是当自己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却变得胆小如鼠。
他们想要活着。
个人的力量,在国家机器的面前,根本微不足道,秦月若是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或许可以苟延残喘地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她却选择了另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她会面临的下场,早已经注定。
警方设下了陷阱,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她的到来。
秦月跳入了这个陷阱,然后,然后,她看到了曼特。
提出这个设下陷阱,抓捕秦月的人,正是曼特。
四面都是持枪对着她的警察,秦月抓着这个奸杀了十几个未成年少女,却因为家里的势力足够大,而早早出了监狱的男人。
作恶多端,本应不得善终的人,却过得潇洒无比,那些稚嫩的女孩,却早早地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
公平吗?
不公平。
秦月的手术刀很锋利,她的速度很快,可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些人的子弹。
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一枪爆头,可是他却没有能救下那个男人。
秦月死了,却仍旧杀死了他。
“爱丽丝!!!!”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秦月似乎听到了曼特的声音,她想要笑,可是失去了大半个头颅的脑袋,却无法做出这样简单的动作。
对不起,曼特......
秦月想着,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