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四年,江都宫御花园。
皇上负手而立,背对着坐在凉亭石凳上的皇后,“朕以为派李源表哥去太原是稳妥的。”
皇后默然,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曾今试图劝说皇上不要将太原托付给李源,无奈除了李源并无其他更加值得信任的人。
“这不怪陛下,人心叵测,即使李源不为自己考虑,谁能保证他不为自己身边的人们考虑。即使他自己不想反叛,谁能保证他身边的人们不逼着他反叛。都是天意!”皇后垂眸,叹气。
皇上转身,看着皇后的眼睛说,“如今朕能相信的就只有皇后你了。”
“陛下……”皇后眼里尽是怜悯与心疼。
“朕这颗头颅将来也不知道会被谁砍去。皇后若是侥幸逃生记得为我收尸!”声音悲怆低沉。
早在几天前,他已经准备好毒酒。以备哪天不时之需。
皇后知道皇上已经无心再战,结局已定。不觉怆然泪下。
她想起当时病死在洛阳宫里的宣华夫人。
那时候皇上第一次出征去攻打高句丽,宣华夫人躺在病床上,拉着皇后的手,“皇后,陛下他不是历史书中写的那种暴君。我不虚此行。若是能在1世纪相遇,请你将后来的事情讲给我听。”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1世纪。皇后想起那棵古树,“陛下,不如我们回1世纪吧!”
“1世纪的扬州,真好啊!没有战争,没有死亡!没有亡国之君。”皇上嘟囔着,不置可否。
微风吹起他的衣袂,一阵凉风贯穿全身,“咱们回去吧!”
外面烽火连天,江都城内却异常地安静。这种安静让人觉得恐惧,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正在这片宁静中酝酿。
皇上正在大殿和赵王杨昊一起读书,氛围温馨和乐。
突然,听闻外面一阵砍杀声。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皇上放下书本,看着赵王,“你怕死吗?”
“怕!”1岁的赵王诚恳地回答他的父亲。
皇上想起在雁门关的时候,也是和赵王一起经历了那场生死浩劫。难道这是天意?
宇文化及和裴虔通、元礼等人冲了进来。皇上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万万没料到。本来想着回是别人来,没想到又是他最信任的人们。
“陛下,军粮就要撑不住了,大家都要活命。对不住了!”宇文化及说着举起大刀就要看向皇上。
“慢着,君王自有君王的死法!”说着在袖兜里找那一瓶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却不知为何没有找到。
皇后,你拿走朕的毒药朕就能活着吗?这一次你是糊涂了!
大点之内,所有人虎视眈眈看着皇上,噤若寒蝉。唯有赵王杨昊吓得大哭了起来。
裴虔通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越听越烦躁,“哭什么?快给我闭嘴!”说着一刀劈了下去。血溅了皇上一身。
杨昊的哭声戛然而止,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皇上见状也不悲愤,面容平静。解下自己的腰带,递给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将腰带交给了身边的一员大将,“你来吧!”
那人也不客气,拿过腰带。手脚麻利地将它套在皇上脖子上。两个人从两头拉着,不久就结束了这位千古帝王的性命。
叛军见皇上已死,刚才那小心谨慎的样子顿时消失殆尽。开始疯狂地在宫内杀戮宗室成员和外戚。
皇后听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替皇上收尸。
“皇后,来不及了。快走!”曼儿拉着她要从地道逃走。
“曼儿,你先走。我答应了皇上要为他收尸。”皇后语气坚定。转身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曼儿看皇后不走,也跟了过来,“算了,我帮你吧皇后!”皇后苦笑着点点头。
等她们找到皇上的时候,身体还是温热的,竟然是没有死透。皇后将他的仪容整理了一下,和曼儿两个人费尽全力才将皇上抬到那棵古树旁边。
原来,前不久皇后带人去将那又长大了的老树移了过来,栽培在御花园里。
“曼儿,将那两个宝贝拿出来。”皇后着急地说。
曼儿将手里的报复仍在地上,手脚麻利地解开。拿出一个锦囊,里面竟然是那个玉平安扣和蜜蜡手链。
“老树,请让我们三个人回去!”
老树缓缓开口,“死人不能回去!”
“他没有死!身体还是温热的!”皇后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倔强地对老树吼着。
老树又恢复了平静。半声不吭。皇后冲上去对它拳打脚踢,“你快让我们都回去!”
两个宝物一直发着光,仿佛在催促他们。老树又开口,“如果想要让死去的人也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皇后焦急地问老树。
“去塞外匈奴之地,取得一株帝王花。这帝王花只有在一位帝王死去的时候,才会开。开了之后立马摘下来吃了,等到皇后自然死去之后,与你合葬之人将可以随你一起穿越到1世纪。
皇后抚摸着皇上的脸,“曼儿,你先回去吧!”
曼儿摇头,“皇后,你一个人怎么去塞外,去了塞外能确保找到那帝王花吗?我流下来陪你一起找。”
“帝王花只有一株,可以让两个人回去。若你现在留下,就永远都回不去了。”老树再一次提醒曼儿。
“曼儿,你先回去。等我们回去。相信我。”皇后眼神坚定。
曼儿流着泪,点点头,“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们!”
曼儿说完嗖的一声,皇后看到她的灵魂飘出身体,被古树吸进去了。那留下来的身体竟然就这样死了。
皇后看看已经渐渐冰冷的皇上,翻身冲回寝殿。将那床板抬出来,用绳子捆绑成棺材,将皇上缓缓放进里面。
在老树下,挖了坑埋了皇上。
“陛下,等我!”说着,她擦干眼泪起身去了宫外。
她主动找到宇文化及,要求跟他们一起北上回长安。
此后,经历了种种困难。披荆斩棘,终于到了塞外的突厥领地。
在隋朝宗室子弟和义成公主的帮助下,她在突厥住了下来。每天都疯了一样找那株帝王花。
“帝王花?我只知道在那后山顶上有一株奇怪的草,常年不开花,去年刚好开了一次,颜色鲜红如血。大家都说那是帝王去世时候才开的奇怪的花,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义成公主喝着茶说。
去年,正好是大业皇帝去世的那一年。皇后惊喜地眼泪流了下来。
她冲到后山顶,果然有一株奇特的草。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开出花来。
时光如梭,她每日精心照料那株草。一转眼将近十年过去了。
塞外的风沙吹皱了她娇嫩的皮肤,却浇灌了她眼底的希望之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