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敖子琰优雅地挽着手中的青丝,一缕缕盘至发顶。
看着身前笑的快意的女子,轻叹道,“你要是以后每日都如今日这般高兴,别说出宫了,我定什么都依了你!”
“说的这么好听!”
芈凰对着铜镜峨眉微簇,“这发髻司琴本就梳好了,如今又梳,也不知梳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对镜贴花黄也是夫妻间的一种情趣。”
若敖子琰将在园中亲手摘的千丝牡丹从几上的瓷瓶中取出,插在她的发间,然后又从妆盒里取出一对稀世难得的东海明珠,微凉的指尖在那一双粉色的耳珠寻找淡淡的耳洞,小心地挂上那双长久不戴耳饰的耳珠上,慢声说道,“如果不弄好看了,这游灯会本驸马岂非无趣?”
“这些年看都看厌了,今日我若不看你,我还能看什么。”
若敖子琰仔细端详着女子的面容,仿佛这是他手下最完美的杰作。
芈凰闻言手一松,掀起的水晶车帘“叮叮铃铃”落下。
扭头正欲反驳,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啊!”的一声摸着被扯疼了的耳珠,峨眉轻簇地道,“好痛。”
“好了,别动,我来看看。”
若敖子琰捧着她的脸,对着头上莹莹照下的黄光,幽幽看着,一滴血珠浸出,伏首一低头就含住那只耳珠轻轻一吸。
芈凰捂着耳朵,一双曼眸顿时微瞪,丽颜微红,却不敢声张,“你……”这个无齿的家伙,他们可正在马车里呢,外面都是侍卫和随从!
可是人被她一拉,若敖子琰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就是一吻。
芈凰此时万分后悔拉了他一起出宫,耳畔响起他暗哑的笑声,“凰儿,今日比试输了,还没有支付奖励呢!”话毕,男人在耳边魅惑一笑。
芈凰瞪着身上的男人,丽颜熏的醉红。
随着他的靠近迷迷醉醉的传遍全身,明明她的“美人怨”的毒已解,可此时还是会有那种心“痒”的感觉,红唇暗咬,却不知此时自己的模样在若敖子琰眼里却是一副柔顺的女子之姿。
令他满意至极。
若敖子琰轻轻说道,“凰儿,我觉得自己大抵就是中了一种毒,名为“你”的毒,所以无药可救了。”
指尖轻轻勾划着她微微簇起的两弯峨眉,低头说道,“而你是我的妻,我自然希望你每日高高兴兴,而不是愁眉深锁,仿佛身负血海深仇!”
芈凰闻言峨眉深簇。
她可不就是身负血海深仇,但是听到若敖子琰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动,十一年了,再也没人对她说过希望她每日高高兴兴,于是撇开脸去,低声道,“净会说些好听动人心的,本公主可没见过哪个真心相待的人,会在婚前行你这等欺负之事!”
“呵,凰儿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只有真心欢喜,才会想要不断靠近,不断欺负!”
男人的指尖划过她的眉眼,划过她的琼鼻,最后落于她的红唇,勾唇一笑,只是那双丰润的唇瓣上不知是染了她耳珠上的血珠,此时带着一抹朱红。
一双手揭开朱红的口脂盒,指尖轻轻一抹,轻点上她的唇瓣,染上一抹桃红。
对她一笑,“唇张开,我要为你涂口脂了。”
珠唇点绛含胭脂。
不知此时情暗生。
今日是中元节,虽然出了刺杀的大事,可是郢都城也做不到宵禁,即使如今深夜了,街上还是人头攒动。
道路两旁栽着的柳树上挂着的彩带,随着飞奔出宫的华丽马车一路飘飞,深宫广院的楚王宫尽数被它抛在了脑后,而主城大街上的热闹声由远及近传进车中,两旁为了长公主大婚搭起的戏楼,各种舞狮舞龙唱戏“咿咿呀呀”的连番登场。
长街之上,挂着各色奇巧的花灯,亮如白昼照耀着车厢之中一对相依的碧人。
有人红唇轻抹,有人对镜自照,娇相映。
若敖氏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行人旦见,无不纷纷避让。
“你有没有觉得众人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芈凰被提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步走下马车,可是被侍卫隔绝的行人却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们。
若敖子琰闻言垂下头,看了一眼今夜难得一身千重牡丹玉裳,还由他亲手画了一个淡淡的桃花妆的芈凰。
望仙髻上插了一朵他亲手折的白玉牡丹,另外他又在那粉色的耳珠上亲手替她缀了两颗东明,莹莹生辉,唇角微勾地说道,“自然是这些百姓从未见过我们的公主殿下,惊若天人!”
“是吗?”
芈凰总觉得这些目光过于炽热,好像是另一重意思。
摸了摸一张抹了一层淡淡桃花脂的面颊。
可是什么都没有。
裙摆太长,每走三步就屡屡踩到自己一步。
最后只能由司书和司画二人在身后给她牵着裙摆。
他们并肩走着,前后簇拥,仆从如云,十分招摇。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芈凰,一阵懊恼地双手扯着千重牡丹裙裳的下襟,说道,“下次出门再也不穿这千重牡丹华裳了,路都走不动了!”明明是出来看灯的,如今却被行人围观,到底是看灯还是被看。
“你是女子,多习惯习惯就好了。你即使不为了自己,也当是为了我。”
若敖子琰柔声说道,“乖,要是你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回车上去。”说实话,他更愿意和她待在车上耳鬓厮磨,多多亲近感情。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呢!”芈凰不同意。
若是今日费尽千般心思,还不能畅快一番。
岂不是不甘心!
摒弃掉四面八方奇怪的目光,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繁华夜景,迈开脚步催道,“不管了,快走,我们赶紧下车去逛逛!”
前面就是灯会,下了马车的芈凰就像一只出了囚笼的鸟儿,拉住若敖子琰的手。
可是刚一抓就后悔了,然后快速松开。
“那走吧!”
若敖子琰眼见如此,丰润的唇角微勾,快速地捉住芈凰的玉手不放开。
“嗯。”
芈凰一低头,马上又高兴地拉着他往前奔去,可惜裙子太长,走两步他们一行人就得停一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那一刻,夜风吹来,若敖子琰与芈凰同样一身牡丹玉裳,走在挤挤的人群中,十指相依。
一众人前呼后拥地走在长街之上,数不清的小商小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生意,眼见二人走在中间,衣裳华贵,前后仆从如云,一看就非普通人家。
不停伸出个有意思的小东西叫卖着,“这位公子,你看身旁的夫人,这么喜欢,买个花吧!我这花可是自家养的并蒂莲,寓意夫妻白头偕老!”
芈凰接过一朵并蒂生长的莲花好奇地看个不停,“这种莲花还以为只在书中有,原来是真有。”
“等过几日我们交换更贴的时候,我着人给你送上一车,布置我们的新房。”
“若敖公子,知道你壕,可是我觉得这一朵就够了。”
“清浦,买!”
若敖子琰点点头。
只要能让她高兴地,通通,买买买。
“公子,再买个面具吧!我这面具有男女两款,最适合二位这般郎才女貌的佳偶!”
“公子,买串冰糖葫芦吧!又甜又大!”
“公子,买朵珠花吧!保准夫人更美!”
“买盏花灯吧!”
……
才走了不到百步,五个女人的手上已经都是各色好看好玩好吃的小东西,就连清浦等人也只能沦为拎东西的随从。
若敖子琰眼见芈凰这般高兴,刮了刮她的脸蛋,轻叹道,“没想到你这般好养活,才不到一百小铜钱都不值的小物件,就能讨得你的欢心!”
想他先前资费万金送她香衣宝马还不领情,不禁懊恼。
“这些多好,你那些华而不实。”
身在王宫中,又贵为一国嫡长公主芈凰并不是个没见识。
只说孙王后前世还在的时候,也享受过七年的锦衣玉食,只是那些有什么用?
等你肚子饿到无力,再好也不能饱腹。
何况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久到她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