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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不眠夜

又是一个让人睡不着的夜,奇怪了。

奇怪在这么静的夜,居然也会让人睡不着。

微风如同刀子一样,割掉了草木的枝桠,片片的黄叶就落了下来。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在不经意间悄然来到,四季更替如是。

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回味夏天,秋天就来了。

这像是一个例句,如同人活着,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生活,就已经渐渐的步向死亡。

这是个微妙的悖论,亦如同有些人,或许一生都在绝望感中生存着。

韩罗申就是这样的人,他依旧静静的躺在阳台边,看着窗外那孤独的月亮,任凭透过窗户的萧瑟微风拂过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单薄的身躯就穿了一件跨栏背心,一条极其单薄的短裤,地上还没有干却的水浸湿了他的身体。

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因为他绝望到感觉不到任何的感觉。

思考怎么活下去的时候,人总是有这种绝望感。

特别是韩罗申,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戒掉毒瘾,又无法面对自己亏欠的家人。

他这辈子对不起太多人,人这辈子,自然不可能谁都对得起,虽然求得就是俯仰无愧,但是真正做得到,实在是太难了。

而当一个人对不起太多人的时候,他就会去找借口逃避,韩罗申就是这样的人。

他总是在努力的说服自己,当一个没有感情的禽兽。

当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他的挥霍,把自己弄到倾家荡产的时候,他说服自己当一个禽兽。

当他抛弃妻子,出去吸毒的时候,他说服自己当一个禽兽。

当他欺骗乡里的时候,他说服自己当一个禽兽。

在监狱和戒毒所中受苦的时候,他也说服自己,这是一个禽兽该有的惩罚。

但是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了。

他越发的发现,这些年,自己活在自己给自己带的面具之下,而这面具,想摘,却已经摘不掉了。

所以他只有选择继续当个禽兽,不然他就活不下去,甚至呼吸不了这个世界的空气。

夜,那么静,那么毒的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韩罗申不禁笑了出来。

多么可笑的人生?

多么可笑的几十年?

妻子恨我,儿子恨我,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恨我。

然而,我必须这么活着,否则我便活不下去。

多么可笑?韩罗申在阴毒的月光中放声狂笑,这笑声诉说着他心中的苦。

这就是他的人生,一个人渣的人生。他睡不着,只能笑。

跟他一样,另一个人也睡不着,这个人在拿着一份地图发呆,这份地图,没有什么特别,是那种在火车站小贩卖的c市地图,供游客使用的。

而他不是游客,拿着这份地图也不是为了旅游,他是在地图上画圈。

他圈出的位置,都是韩罗申去过的地方。

这就是这几天,小白一直在幸福街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因。

小白跟踪了韩罗申好几天了,他发现韩罗申每天的生活虽然都没有什么规律,但是总是会在正午的时候出门。

他每次去的地方都不一样,要么是公园,要么是商业街。

为了保证他的隐秘性,小白虽然跟踪着韩罗申,但是并没有发现他与什么人有接触。

但是小白还是隐隐的感觉到了韩罗申不对劲,所以今天晚饭的时候,他在街角一直监视着韩罗申。

他总感觉,韩罗申回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圈出了韩罗申最近去的地方,小白突然发现了端倪。

在地图上,小白一共圈出了五个点。

这五个点,恰好能够围成一个圈,这个圈的圆心,正是一条C市有名的商业街。

而这条商业街上,恰好有一家借贷公司,这家借贷公司,正是隶属于楚氏集团二把手,楚云金的旗下,借贷公司的老板,正是幸福街的居民都恨之入骨的胡水水。

看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小白想到这里,兴奋的睡不着。

而跟小白和韩罗申一样也睡不着的,莫过于展颜和铁生。

展颜回到家,安顿了母亲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因为我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所以我深知一个母亲要孤零零的带着孩子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

这句话,让展颜想到了一个人,东方玦。

东方玦和铁生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从小就没有体会过父爱。

甚至可以说,东方玦不仅失去了父爱,甚至连母爱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奢侈。

而东方玦曾经跟铁生一样,也希望能够照顾展颜。

展颜想起了铁生的种种照顾,每一个挠头傻笑的瞬间,脑海中却不停的浮现着她在z市最后一段日子与东方玦的相处。

东方玦也是那样,挠头傻笑,虽然他比铁生更会讨女孩子喜欢,更加油腔滑调,而铁生相对于东方玦来说笨拙许多。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给展颜的居然是同一种感觉。

展颜想到这里,心更乱了——

难道,自己已经开始找寻东方玦的影子了吗?

如果是这么说,那展颜对铁生的愧疚感就更强了起来。

展颜这么想着,心中更加乱了起来。

望着自己拢起的小腹,展颜心想,自己或许真的应该给这孩子找个好父亲。

但是,那个人不应该是铁生,展颜也说不出为什么,总是每每想到铁生,她总会有一种亏欠的感觉。

这种亏欠,正是展颜不希望铁生爱上自己的原因之一。

孩子,真的对不起,现在你的母亲不是个好母亲,所以总是亏待你。

“我会是一个好父亲。”

这句话,展颜听两个人说过,在铁生之前,说这句话的人是东方玦。

铁生或许会是个好父亲,但是展颜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

或许,只因为展颜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好男人,因为展颜的心中还有东方玦。

而铁生这边,是与展颜一样的辗转反侧,他之所以辗转反侧,是因为他正在纠结。

他要纠结的,就是他对爱情究竟还有多少立场。

铁生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刚毅,他是个很容易动摇的人。

二十几年单亲家庭的生活,让他这样一个人经常用表面上的刚强去掩盖内心的脆弱。

但是人总有累了的一天,铁生如今就很累,至少可以说这是他人生最大的挫折,面对这样的挫折,他很难不累。

但是累,也要默默承受,谁让他是个男人呢?

铁生这么想着,疲累得想要好好睡上一觉,但是他越想越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铁生的内心是挣扎的,他甚至开始思考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展颜这样一个女人。

是因为可怜她吗?

不是,他很肯定的告诉自己。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钻这种牛角尖。

相比之下,小白的人生态度要比铁生强很多。

至少,小白只会把自己的恋爱寄托于莫妮卡贝鲁奇、杰西卡阿尔巴、苍井优之类的女明星身上。

甚至如果有人问小白,你这么喜欢这些女人,又追求不上,有什么用?

小白只会不屑的说这个人很庸俗,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定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况且,精神恋爱对于小白来说更加重要。

铁生恰恰没有小白的精神世界丰富,所以他喜欢一个人,就会不停的钻牛角尖。

这样的钻,就会很累。

带着这样的疑问,铁生渐渐的入睡了……

第二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虽然早晨的天气依然清冷,但是也算是凉爽了。

风拂过街道的地面,稀稀疏疏的落叶,随风飘零。

这景色其实很美,但是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欣赏。

展颜倒是一个例外,因为她是学画画的。对于生活中美的细节,展颜往往要比别人都敏感的多。

一大清早的,刘阿姨就已经热情的来到了展颜家,展颜把第一堂课的学费交给刘阿姨作为照顾母亲的报酬。

起初,刘阿姨还不同意,经过了好几轮的拉锯战,刘阿姨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不过刘阿姨收下这笔钱,感觉到问心有愧,这一早的早餐,她都交代展颜不要干活了,由她一手包办。

展颜其实也明白,联系到铁生对自己的看法,展颜分析出,刘阿姨来代替铁生照顾慕容情,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要阻断她与铁生的联系。

但是展颜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毕竟她已经欠了铁生和幸福街其他人太多的人情。

吃过了早饭,展颜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她明白,这是腹中胎儿在抗议的营养过剩。想到这个小家伙在几个月之后就要来到自己的身边,展颜不由得心里美滋滋。

展颜决定出去逛逛街。

毕竟自从自己怀孕之后,身上的衣服也渐渐的不能穿了。

所以展颜决定去商业街看看合适的孕妇装,虽然这些活,本来应该由孩子的父亲代劳,但是展颜的情况决定了她现在只能自己一手包办。

来到商业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这里的商场刚刚开门,展颜走在街上,工作日的商业街并没有往日的繁华,这让展颜觉得心情舒畅的多。

毕竟展颜还是很喜欢静的,对于太过喧闹的人群,展颜总是会感觉到不安。

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总算也是过了几个小时,昨夜的不安和忧虑仿佛也被秋风刮得一点不剩。

展颜时常这么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怀着舒畅的心情继续穿梭于商业街的高楼大厦间,突然面前的一辆车让她驻足。

这辆车停的十分突然,也十分明显。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开的车,与东方玦的座驾都有一拼。

考究的打蜡,和经过修整的外观,让展颜看出这是一辆女人用的车。

确实,就在车停下之后,车上确实下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修长的大腿,丰满的身材,任柳下惠在世也会不由自主的侧目端详一番。

他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黑色的丝袜和红色擦的锃亮的高跟鞋。

身上随意一个部件都能买下展颜身上的全部。

好一个美女,确实美丽的让人咋舌。

她戴着墨镜,脸很小,身处的位置离展颜也有段距离,但是展颜依然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

而女人却静静的走向了展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