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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人心难测

白胜走了有一会,晁訾由开始的盛怒,到后来逐渐平静下去。

虽说人言可畏,可没谁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总是自己处事不当,才闹出这么卑劣的传言。

好色如命、强夺人妇、欺男霸女,嘿嘿!还真瞧得起老子,竟然给老子想出这么多罪名来,小伙子,很快你就会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就如白胜想的那样,晁訾现在确实不好处置蒯胜,一是为了荆襄的稳定,同时方琴儿毕竟是蒯家媳妇,如果传言刚出,蒯胜就出事,那他才叫欲盖弥彰呢。

回过神来的晁訾扭头一看,却见方琴儿已经跪在地上,正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

心中不由微微叹息一声,都说红颜祸水,这话还真是不假,不过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什么流言蜚语吗?刚想说话,方琴儿却先开口了。

“殿下,臣妾蒲柳之姿,实不值得殿下为臣妾背负骂名,臣妾愿以死明志”

晁訾也怒了,道:“死、死!就知道死,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吗?你死了,你年迈的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想过他们的感受吗?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救你出来,是因为你很像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明白了吗?还是那句话,离开这,就让你的家人团聚”

晁訾说完,迈步来到方琴儿身旁,俯身拿起她的古琴,然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前世的时候,晁訾虽很喜欢音律,却没时间学习,而这个时空因为李师师的原因,竟让他学会了弹奏古琴,只是琴艺很一般罢了。

双手抚琴,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手指轻弹,一曲高山流水,随之弹奏出来。

“叮咚、、”

男人受限与手指的柔软度,所以并不适合弹奏古琴,不过晁訾弹奏的虽有些生涩,可流畅的曲调夹杂着男人的阳刚之气,还是很容易让人的心境变得激奋起来。

晁訾借曲抒发烦闷的心情,却也让方琴儿听的如痴如醉,原来男人也能弹奏出如此动听的曲调。

片刻后,晁訾双手一按,琴声顿时噶然而止,一口浊气呼出,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

方琴儿再次向晁訾盈盈拜倒,略带羞涩地道:“殿下恕罪,是臣妾误会殿下了”

晁訾笑笑没说话,自梁山走出来,误会他、恨他、骂他的人多了,若是因为这个生气,他早被气死了。

“今天怕是要对你食言了,本来还想着教你几首新曲子的,以后有机会的吧!你可以下去了”

不知为何,听晁訾要她离开,方琴儿的心中莫名的有种失落滑过。

同蒯家的婚事,本就是父母包办,在新婚之夜,红盖头刚被掀开,新郎就“嘎”一声过去了。

所以方琴儿对她的那个新郎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尤其是过后蒯家对她的态度,更让她心冷。

可那颗已经变得冰冷的心,却忽然因为晁訾的出现,又变得温热起来。

一个手握千万人生杀大权的王爷,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能让女人心动的。

只是方琴儿也知道,她于这个王爷之间的距离,有如千山万水一般,看着不远,实则却是遥不可及。

再次向晁訾施礼后,方琴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方琴儿远去的背影,晁訾的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蒯胜的表现,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起蒯家这个荆襄大族来。

因为出了这件事,晁訾没有再见蒯鹏,给军营选址以及军队轮换之事,全权交给朱武来处理,第二天一早,就在程万里和秦明的陪伴下,直接启程离开了。

蒯家老宅。

蒯鹏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犹自梗着脖子满脸不服的长子,真有种要掐死他的冲动。

襄阳城就这么大,这样的流言很容易就传到蒯鹏的耳朵,起初蒯鹏并未在意,直到有人报告是大公子在四处传播这件事后,蒯鹏顿时知道问题严重了。

晁訾的不告而行,已经弄得蒯鹏心中忐忑,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那,他的心情已经不是简单的惊怒来形容了,甚至还有种深深的惧意。

梁山已经占据了大半天下,而自己的儿子居然得罪了梁山老大,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后果啊!

同时蒯鹏也有点纳闷,前晚喝酒的时候,长子在晁訾面前表现的很自然,而且还深得晁訾赏识,还答应让儿子当贴身文吏,怎么一晚的功夫就变样了?

“逆子,你是想害死我们蒯家吗?你说,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说燕王的坏话?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清楚,老子打死你”

蒯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好不容易打下的好局面,被这个混账儿子几句话就毁了,不气疯才怪。

蒯胜也很生气的样子,气呼呼地道:“那女人嫁进我们家,生是我蒯家的人,死是我蒯家的鬼,怎能被外人染指,父亲大人也太高看那晁贼了吧?”

听了大儿子的话,蒯鹏闹中灵光一现,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记得之前老管家好像跟他说过,自己这个长子经常去方琴儿的小院外转悠,显然也是看上那女子了。

可是你看上也不行啊!那是你兄弟媳妇,虽说你兄弟死了,可你要把你兄弟的媳妇弄到家去,蒯家的一世英名不也都毁了吗!

蒯鹏越想越气,心中也不免有些庆幸,幸好把那个祸水弄走了,不然这人就丢大发了。

儿子这次的事惹的是不小,可毕竟是儿子,还能真打死不成?现在要想的该如何善后,先息了晁訾的怒火,然后再想办法补救。

冷哼一声道:“以后管好你的嘴,不然我们蒯家早晚得让你害死”

话音刚落,一旁一直没出声的二儿子蒯兴,忽道:“父亲其实也无需太过在意晁贼的想法,荆襄是我们蒯家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听了二儿子的话,蒯鹏感觉脑袋好像都不好使了,自己这两个儿子是怎么了?在晁訾面前一副乖宝宝模样,怎么一转身都骂起晁訾来,难道、难道他们想反晁訾?

想到这个可能,蒯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看了看二儿子,又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大儿子,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此刻的蒯二公子已经一扫前晚在晁訾面前的谦恭模样,先扶起兄长,然后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道:“父亲,您不觉得此乃上天赐给我们扳倒晁贼的机会吗?”

蒯鹏很想过去摸摸儿子的脑袋是不是发烧了,扳倒晁訾?大宋皇帝都做不到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学子,就敢出此狂言,谁给你的勇气啊!

看出父亲眼中的疑惑,蒯二公子继续道:“晁贼一向标榜忠义,可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上欺君父,下压黎庶,从汴梁到洛阳,有多少对国家有功的勋贵惨死在他的屠刀下,又有多少士绅被他逼的家破人亡,堂堂大宋,已经被他们这群贼寇祸害成什么样了?父亲大人,他现在需要你稳定荆襄,才对你百般恩宠,一旦他羽翼丰满,那些勋贵们的下场,就是我们蒯家的下场啊!”

尽管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晁訾,可蒯鹏也不得不承认二儿子说的有道理,自古鸟尽弓藏的事多了,而且蒯家在荆襄地区,确实也是树大招风,将来想要躲过晁訾的清洗,怕也没那么容易。

沉吟好一会,才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还有谁在参合进你们的事?”

蒯鹏在这一刻,忽然感觉两个儿子很陌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儿子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二儿子开口道:“父亲勿怪,我们兄弟已经向太上皇效忠,姚郡王已经答应我兄弟,只要保住荆襄之地,将来就许我蒯家永镇荆襄,另外父亲有所不知,我们家还来了一位与我们志同道合的客人”

蒯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因为他根本就不看好姚仲平,作为一个老牌世家的家主,他的人生阅历,岂是两个小年轻能比的?

晁訾是把大宋皇帝逼到江南去了,可如果大宋皇帝像样的话,晁訾能做成这件事吗?况且晁訾打土豪、分田地,已经彻底赢得了河北民心。

另一方面,晁訾一举收回燕云十六州,完成了中原汉人百年夙愿,天下不知多少读书人为之欢呼雀跃,甚至可以说,即便晁訾现在取代大宋,天下也不会兴起多大浪花来。

自己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竟然要与即将成为帝王的人为敌,如果任由他们在这么闹下去,蒯家真的就要完了。

这时就看出老子和儿子的区别了,两个年轻人此刻还沉浸在他们自己虚构出来的世界中,根本没在意老爹脸上的变化。

蒯鹏在这一刻,做了一个一生最艰难的决定。

当下不动声色地道:“家里来客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是谁?”

蒯兴故作神秘地一笑道:“儿子不是说了吗,是跟我们志同道合的人,父亲不妨见上一见”

蒯鹏点点头,道:“燕王走的匆忙,府衙还有些事未处理完,为父去处理一下,晚上我再见那个客人,还有,襄阳城中还有不少梁山人,你们要小心说话”

在蒯家兄弟想来,老爹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想法,更不可能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听了老爹的吩咐后,忙点头答应。

蒯鹏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两个儿子没看到,此刻在老爹眼中,一道狠厉之色,一扫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