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飞强调,“记住,不管他们怎么觉得,我们始终要清楚,我们不是去服软的,只是和他们谈判的。”
可是有一点时峰不明白,“谈判不是都该拿着筹码去谈判的吗,咱们什么筹码也没有,怎么谈判啊?”
谁说没有,“化肥厂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个妥善的解决,薛家用钱抚平了一切,可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件事真要深究起来,只怕是蓉城的天,就该变一变了。
“庞哥,咱们这是威胁啊,薛兆能吃这一套吗?”
“那就要看谁的骨头更硬了。”
庞飞是打定主意要拿这件事去跟薛兆谈判的,也想好了怎么应对,成败在此一举。成功了,从此天下太平,不成功,便成仁!
时峰是心里没底,但是他相信庞飞!
二人一块来到玫瑰花园薛家的豪宅,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常跟在薛兆身后的老关,而是另外一位老妪。
那老欧说薛兆在休息,暂时不见客,让他们回去。
庞飞只说了一句话,“请你转告薛老板一句话,蓉城马上要下暴雨了。”
老欧抬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由得眉头紧皱。
“行,请稍等。”
待老妪出来的时候,话锋就变了,“二位,里面请。”
时峰大喜,跟着庞飞一起进来。
薛兆压根就没休息,而是坐在客厅里一个人下着围棋。
庞飞大致观察了一下,现在棋盘上的局势是黑子完全包围了白子,白子完全处于劣势的状态。
这就好比两军交战,甲方依旧战鼓擂类声势浩荡,而乙方已经是残兵败将,大势已去。
甲方就像是薛家,乙方就像是庞飞和时峰。
薛家就是战场上声势浩荡胜利在握的一方,庞飞就是乙方注定了要输的一方。
薛兆这是借着棋盘上的局势,在告诉庞飞别自不量力了,以他们微薄的力量和薛家斗争,最后只会是自取灭亡的下场。
庞飞微微一笑,捏起一子,在棋盘上落下。
薛兆眉头一皱,捏起黑子,在白子身旁落下。
想绝地反击,黑子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庞飞不急不躁,继续捏起白子,在棋盘上落下。
白子的反击,始终被黑子压制的死死的。
可是,当庞飞落下第十子的时候,突然杀掉了对方十颗黑子。
再纵观棋盘上的局势,适才还处于劣势的白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壮大了起来。
薛兆这才发觉,自己适才一心只关注着庞飞落子的地方,却没发现,庞飞这是布了一场局中局。小局在于牵着他的目光,看似每一步黑子都牵制着白子,可当白子一旦反击的时候,却是给了黑子致命一击。
再看庞飞,始终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棋盘上的焦灼战况,就如同实际中的两方对峙一样。
薛兆用棋盘上的局势告诉庞飞,别再自不量力做无畏的斗争,庞飞同样用棋盘上的局势告诉他,绝地反击也不是不可能,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薛兆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年纪轻轻,却有着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计谋和沉稳,那句“蓉城马上要下暴雨”了,看似狂妄自大,仔细分析,却也是不无道理。
蓉城从一个小小的四五线城市,发展成为今天的二线城市,有太多像方镇海罗大海那样的人做为垫脚石铺垫过来的。
城市的发展要的是他们这样的大能,可一旦发展起来了,最先需要清除掉的也是他们这样的大能。
没有人能够真的白手起家丝毫不触碰法律的边缘,没有人!
这句话,薛兆就是敢这么拍着胸脯说。
方家、罗家、周家、毛家……
一个个为这个城市作出过贡献但却又触碰了法律的大家,最后的结局都是在这个城市中陨落。
或许他们曾经会在这里留下辉煌,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时代的更迭时代的进步就像浪潮一样,很快就会将这些东西全部淹没。
就像这棋盘上的黑子一样,一旦被白子反杀过来,黑子就会被一点点吃掉,直至最后的消失殆尽。
薛兆是个明白人,是选择像方家罗家那样被时代的浪潮淹没掉,还是继续维持着薛家的辉煌,一切尽在他的选择中。
当然,像他们这样的大家,能巍然屹立在这个城市中这么多年,能在偌大的城市中绽放自己的光彩,自然不会怕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的威胁。
薛兆始终还要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的,棋盘上的一切,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们来,做什么?”
“深秋了,天气变化多端,来提醒薛老板随时关注天气变化,注意天减衣物。”庞飞道。
薛兆“呵呵”笑着,“年轻人,你们也是啊。”
庞飞继续笑着,“天气的变化倒是无妨,我们毕竟还年轻,抗一抗也就过去了。听说前两天闽都发生了6.0级地震,天灾人祸的,伤亡了不少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薛兆应了声,“天灾人祸不可避免,灾难中遇害,只能说命数如此。”
“天灾是不可避免,但楼层建造、路面建造等这些却都是人为的,6.0级的地震危险性并没有多大,但此次的赈灾伤亡的人数却远远超出了这次地震该有的范围。要是这些人为的可控制的因素能做到最好,想必此次的灾害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员伤亡了。”
“我还听说,这次的事情引起了京都领导们的重视,上面会排除调查小组来调查这件事,想必那些偷工减料滥竽充数的无良商家们,这次又有不少要被绳之以法了。”
薛兆的脸色忽的阴沉了下来,也不跟着庞飞这般打哑谜了,“你是想说,化肥厂的事情,迟早会败露?”
“化肥厂的事情事小,薛家牵扯到的领域,基本涵盖了蓉城的各个方面,五金、日货、房地产、旅游……这么多的产业中,薛老板真能保证每一个都干干净净的不会出事?”
“当然,我相信薛老板肯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您手下的那些人可就未必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比如大慈善家罗大海,众人都说他是个大慈善家,每年还会代表蓉城的城市人物去京都参加表彰大会,可是,谁又能想到他背地里还做着那样违法乱纪的事情。”
“薛老板肯定不会牵扯到那些违法的事情当中,但你能保证你的手下也都个个白净吗?一旦事情暴露,薛老板摔的,不会被罗大海轻!”
一个人的地位有多高,摔下来就有多疼。
罗家就是最好的例子,罗大海倒台之后,他旗下的产业股份大幅度缩减,亏损了几十个亿,辛苦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落下,不但人进去了名誉毁了,还给子孙后代什么也没留下。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事实!
薛兆比谁都清楚,像他们这些大人物是多么的害怕垮台。
庞飞见他有所动容,继续说,“京都的调查组前行闽都,这只是个警告,想必接下来各大城市都会进行调查和调整。薛老板,我好心提个醒,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无名小辈身上,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整治整治那些该整治的人。”
“当然,如果薛老板既能应付好调查组的事情,又有闲情雅致要和我们这些无名小辈玩玩,那我庞飞自然也是乐意奉陪的。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我不喜欢给别人惹事,也不喜欢别人给我惹事。可一旦有人要给我惹事,那我必然要十倍奉还回去!”
“啪”的一声,薛兆怒气冲冲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落下来。
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冲着庞飞发火。
话虽不中听,理却是那个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庞飞,只会给薛家带来麻烦。
是退还是不退,都在他一念之间。
人,有时候要懂得权衡利弊,一味的目中无人,那不是智者该有的行事作风。
“哈哈哈……”薛兆到底是个聪明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你还别说,这蓉城的天,真的是变了,我都感觉脊背有点凉飕飕的。李婶,帮我拿件外套过来。”
庞飞暗暗松了一口气,适才在跟薛兆谈判的时候,他可一直都是悬着这口气的,如今见薛兆松了口,心里那块石头才总算落下来了。
对于这次的谈判,庞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所以,这是一场谈判,更是一场冒险。
为了侦探社的安宁,为了众人的安全,这场冒险,值得一试。
事实证明,他的冒险,成功了。
从薛家出来,时峰还是一头雾水,来之前就知道庞飞是来跟薛家谈判的,可从头到尾好像也没怎么谈判,并且薛兆也没说那件事怎么解决,怎么庞飞就说告辞了。
庞飞摊开双手,只见手心里满是冷汗,“谈判成功了。”
“啊?”
“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