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琮心中有些怕云焕接不了,他趁着云焕未张口前,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时候交货,你说个天数,毕竟这不是一两套桌椅,我能理解。”
他知道云焕要是接了他的活,也是一个人做,着实工量有些大。
云焕浓密深黑的眉毛微微挑起,这时大翠花正好将茶水端了上来,她将瓷杯放好,冲着贺澜眨了眨,男人们的事就交给他们男人,然拉着她往后院走。
后院有口天井,天井后头是一排屋子,除去两间主房,其余的屋子不是供饭庄里的工人住,就是充当杂物房。
大翠花领着她入了主屋,坐在木椅上长叹了声气。
“你说这好好的事情咋就成这样了,一百两,能买多少好东西呦 。”
“消财挡灾,消财挡灾,事已至此,你就别瞎想了。”贺澜安慰了几句。
那方,云焕与张琮对坐着。
云焕沉了沉:“这生意不是不能接,只是一百套桌椅,一下子也赶不出来,但若是你急着开张,也不是不可。”
张琮闻言,瞪大了眼睛:“怎么,你有什么法子。”
“我只能先赶出二十套桌椅,这二十套也够你这饭庄开张了,剩下的桌椅我分批赶出来,要是你觉得这法子行,那这事就订下来,我也好回去准备准备。”云焕说着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能开生意就是好的,张琮自然二话不说,立即就应下了,差不多等贺澜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商量好了。
和张琮先前说的一样,先付了云焕二十两银子。
加上张琮给她的半个月饼子钱,统共加起来是二十六两银子。
张琮与大翠花亲自将她们夫妻俩送到了镇口,张琮感谢的话说了不少,临走前还拍着云焕的肩膀:“许霖,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回了许家,云焕就开始做桌椅了
因为要先赶出二十套桌椅,所以这几天,云焕也不用去镇上卖木具,而贺澜也答应了大翠花夫妻俩,以后就不去镇上卖饼子了,若是有人想吃,就等饭庄开张了,去饭庄买。
所以这一连几日,她和云焕算是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了,趁着这几日的空闲,她去新屋。
大致已经起了,就差细致的装翻了。
问了长工,他说约莫着再有十日就能搬进新屋住了。
本来贺澜想着还有好一段日子才能搬进新屋,想不到日子过起来,也是极快的。
由层层青瓦砖圈起的墙围,内里是回字型布局,中间的空地是贺澜专门让他们留下的。
想想已经是收尾工作了,这些长工事情并不多,贺澜就调了三个长工,吩咐他们想办法找两个铁架来。
交代下去,又监了会工,才回了许家。
进了西屋,云焕还在忙,见他清俊的脸庞日渐消瘦,她道:“你歇会罢,这几日已经赶出不少了,你先躺床上睡会,我去给你做东西吃。”
云焕哈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刻刀,舒展身子,他活动活动筋骨,从小杌子上起来:“我起身动动就成,这几日忙,马昌那边没招呼,你别给我留饭了,我去找他一趟。”
不知道哪里来的法子,马昌很信任云焕,她点头,让他歇了会,才放他离开许家。
这个时候,杨氏敲了西屋的门,没等她应声,人已经推门而入了,睁眼看着满地的摆放的桌椅,眼睛瞪圆,五官堆积的一张脸上,诧异的道:“做了这么多木具咧,霖子呢?”
她睁着眼在屋中望了一圈。
“出去忙了。”贺澜随便应了一句。
杨氏径自弯身准备从地上拿起一个已经做好的木具,贺澜见状,抽身立即挡下了杨氏手里的动作:“娘有啥事?”
直接开口问。
“能有啥事,这不是对面的瑶蔺家缺个木桌,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我从这拿一个,赶紧给人送去。 ”杨氏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说完又准备弯身去拿。
贺澜挪了挪身子,挡住,瑶蔺,大概说的就是夏二奶奶,瞧瞧杨氏,都和人家攀上关系了,还想着拿着他们家的东西去讨好夏二奶奶。
贺澜悠的一笑:“娘,公爹那边不是也有嘛,这还咋跑到我们这屋了。”
杨氏脸色骤变,铁青的脸色泛着一道红一道白,她没了耐心,声音立即拔高了一个八度:“我是不是不能和你好好说话!还给你脸了?咋了,这桌子你给不给!”
早已经习惯的杨氏的骂声,简直就是和家常便饭一样,她依旧是笑,“娘,我也没说不给,不过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都是这个理儿,这张桌子二十文钱,给了钱,这桌子就拿走。”
“啥?二十文?!你这贱蹄子是不是讨打啊,连老娘的钱都赶赚!滚开,老娘今儿还就要白拿一个!”说着杨氏就要扯开贺澜。
“我和二霖做个生意不容易,要是都像娘这样,一会来要一个桌子,一会要一个,那我们这身子还咋做。”贺澜沉声道,杨氏已经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借着这股力,贺澜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扑的杨氏直直往后退,要不是有木门顶着,她就该摔在地上了。
杨氏还没反应过来,腰身又是重重一击,贺澜暗暗的用手顶了一把,听着杨氏跟杀猪似得狼嚎一声,她立即挪开身子,紧张的问:“娘,你这是咋了?没事罢,要不要紧,娘,你等着,我去请大夫。”
一听请大夫,杨氏立即喊着贺澜。连一肚子的火都忘了发:“我没事,请什么大夫!给我回来。”
贺澜频频点头,碎碎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娘,我扶你去歇着,省得一会难受了,还得请大夫。”
她故意扶着杨氏的肥腰, 一碰触,杨氏就呲牙咧嘴的闷哼一声,火冒三丈:“你这死蹄子,撒手,老娘还没废,能自己走!”
杨氏腰痛着,她咬着牙,怒骂道。
“这哪行啊,娘刚才那一声,可将我吓怕了,我可得小心的扶着娘入了屋,才能安下心。”不管杨氏的反抗,贺澜又是重重的扶着。
这一下,杨氏怒了,她胡乱甩着手,打开贺澜的手,“滚开!”
贺澜厚着脸皮,继续道:“娘,我看你这腰是不是伤着了,我看还是请个大夫瞧瞧。”
她倒是要看看,杨氏为了这个请大夫的事情,能忍到什么地步。
“你是不是听不懂老娘的话,老娘没事!”
“为了娘的身子,那我试试,要是真的伤了,就是娘要打死我,我也要去将大夫请来。”贺澜说的一副我是好媳妇,不能任婆婆受半点伤的样子。
就是杨氏想骂,也气的没话骂。
贺澜腆着张脸,贼兮兮的低下眼,伸出手,先是轻轻的在杨氏腰上按了一把,只闻杨氏倒抽了一口气,她假装没听见,“娘,怎么样,这里疼不疼。”
“不疼!”杨氏瞪了一眼,汗毛乍起:“你还要作甚!”
“那这下呢。”贺澜不给杨氏反应的机会,已经用力的按了上去,用了她七八层的劲。
“啊!”耳边立即响起一声狼嚎的杀猪声。
贺澜大惊:“呀,娘,你腰真伤了!我去请……”
“你这个贱蹄子,老娘没事,没事,给老娘滚开。”杨氏脸色泛白,额间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感觉脊背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这一嗓子,将小杨氏给惊出来了,小杨氏看着门口挤着的贺澜与杨氏,脸色一正,扫了眼贺澜:“三娘!你对娘做啥呢?”
“我给娘看病呢,看看娘的腰伤了没。”贺澜眨了眨眼,“嫂,你今儿没出去做生意啊。”
小杨氏偷偷瞄了眼杨氏,看杨氏脸色没变,方说:“家里头有点事,这就准备去了。”
贺澜颔首:“那娘……”
“老娘没事!喜丫,你个没眼色的,愣着作甚,还不滚过来扶着老娘。”杨氏恨不得离得贺澜远远的,她忍着痛,看她以后不收拾这个贱人。
小杨氏忙不迭扶着杨氏。
杨氏扭过头,恶狠狠的怒视着贺澜,离贺澜有几步远之后,她冷声道:“给老娘将桌子送过来!”
“二十文钱,娘一准交钱,我一准出货。”贺澜说。
杨氏气的险些昏厥,腰上受的痛使她站不住脚,没时间和贺澜耗,没应贺澜的话,只是凶狠的瞅了她一眼,赶紧让小杨氏扶着她回屋了。
本来想着终于能耳根清净了,还打算回屋做饼子,刚要转身回屋,就听见一身熟悉的声喊,她不情愿的扭过脸,憨厚的一笑,望着来人:“大姐。”
贺秋站在门口,似是怕贺澜跑了,迈着大步,走到贺澜身前,阴阳怪气的语调:“嘿呦,三娘,你可算是露面了,见你一面是有多难诶,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的面了。”
“大姐,你这是哪里话,我又不是闲人,成天在家里候着,不得出去挣钱去,要是一直呆在家里,不就等着饿死了,大姐进来坐罢。”贺澜先转过身,并没有客气的让贺秋先进了屋,只让贺秋跟在她身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