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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待到众人散尽,院子里只留下程水若三人,沈诚的脸色阴郁下来,络腮胡下面的嘴更是抿的死紧,抿的下巴上的胡子翘了起来,一双原本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会儿却是眯了起来只剩下一条缝隙,就是从那条缝隙中间,闪耀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光芒。

沈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样的表情茶夫人的身子便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颤抖常人难以察觉,不过,程水若心中冒出略微有几分发毛的感觉,她本人如此,被这眼神盯着的茶夫人的感觉,更是可以预料,于是,她将眼光放到了茶夫人的身上。

茶夫人依旧昂着头,她保持这个姿势至少有好几分钟了,下巴扬的高高的,脸上的神色笃定,完全没有将心底的畏惧表现出来,气氛便这么沉寂下来,安静的只听的见周围的微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程水若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呵呵……”低沉的声音还是从沈诚嗓子里发出来的,他转过头来对着程水若笑道,“好!那些货我可以送你三层,当做合作的诚意,不知道程姑娘有什么表示?”

程水若微微一愣,瞥了茶夫人一眼,却是瞧见她皱了皱眉头,如今傻子都瞧得出这两人之间有些纠葛了,因此,这会儿说话,她要格外的小心,甚至,这时候她根本搞不懂沈诚说的那些货是什么,她也不着急去搞懂,放松了身体绕有兴致的望望沈诚,又看看茶夫人,笑着道,“我姐姐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沈诚闻言望着茶夫人,茶夫人这会儿却是心头激烈的斗争着,她和沈诚两个人的关系最近有些恶劣,最大的缘故便是如今沈诚用得上她的地方越来越少,而她却是有些得寸进尺,她向沈诚要了五层,便是上次豫州城丢的那批货,沈诚本是答应的不太乐意,今儿个却是先落程水若的面子,又落她的面子,她的本意其实无所谓三层还是五层,反正她也没给程水若说过,不过,在这个时候若是让步的话,想必日后更是会步步退让。

茶夫人脑中闪念间便闪过了许多的念头,却也是有一愣神的功夫,这一愣神的模样,自然尽落入程水若的眼里,她知道茶夫人瞒着她许多的事情,这次与这位沈大老板的交易恐怕没那么简单。

因此,程水若笑了笑,抢在茶夫人开口之前道,“沈老板看着也是个爽快人,道上有这规矩么?若没有,规矩可不能坏了。”

程水若的后台在茶夫人眼中还算不错,不过在这广州城比起她和沈诚来说就要弱上许多,但就是这种局势,她帮着她总是没有错的,弱弱联手,程水若的势力在本地又不会大的让她失去了控制,怎么说来都是帮着程水若来的好,只要程水若上了船,有些事就由不得她了,听了程水若的话,也知道是个聪明人,因此笑着道,

“沈大老板昨儿个还给我说是五层,本来么,五层六层都无所谓,毕竟沈大老板替咱们保管了那么久,兄弟们也是要穿衣吃饭的,自然没有白忙活一场的道理不是?”

沈诚闻言眉毛一挑,茶夫人本以为他是会发怒的,却不想他竟然笑了出来,直望着程水若道,“东西在我手上,要不要送人难道不是我说了算?而你!”沈诚望着茶夫人,“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茶夫人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咬紧了牙关,压抑的呼吸着,胸脯剧烈的起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喝道,“沈诚!”

“怎么?”沈诚暴喝一声,震的程水若有些发懵。

瞧见这两人像两头老虎一般的相互撕咬,程水若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两人,捂着嘴笑道,“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好不好?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让你们吵完了再说?”

见两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眯上眼睛道,“生意是谈成的,若是都有意向自然要坐下来好好的谈,若是沈大老板没什么合作的意向,便没什么好勉强的了,大家散了去就是。至于两位有什么私人恩怨,大可不必将小女子拉进来耍着玩,散了就散了吧。”

说着起身来朝沈诚潇洒的一拱手,“沈大老板,告辞!”

一甩衣袖,往外走了去,也不管茶夫人和沈诚的脸色如何,反正程水若是不能再让这两人控制着事情的发展方向了。

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身后齐齐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程姑娘,且慢!”

“妹妹,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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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回过头笑,“两位可商量好了?”

沈诚道,“不过是茶夫人自作主张罢了,有些事儿,还是得程姑娘与沈某人面对面的谈来的好。”

茶夫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水若身边拉着程水若的衣袖低声道,“妹妹……只要你我联手,便不愁他不肯吐出那批货来!”

沈诚在一边见茶夫人对程水若低语,他虽听不清这边说的什么,那带着嘲讽笑意的眼神却是分明的很,茶夫人见状又扭过头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对程水若挤眉弄眼,“这人,最是吃人不吐骨头,别瞧他长了一副大男人的模样,却是弯弯肠子多的紧。”

程水若闻言差点儿噗哧一声笑出来,早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儿饼,茶夫人显然是威胁了沈诚什么,让他吐出吃到嘴里的东西,沈诚却是不那么甘心,其实两人并没有达成谅解,却不想茶夫人兴许表面还算光鲜,却是有些外强中干,特别是面对沈诚这个对手的时候,这会儿却是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程水若也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不跟茶夫人弱弱联手根本没办法跟沈诚平等的做生意?茶夫人若非被沈诚欺负的太过分,又怎么会跑出去找帮手?

这会儿腆着脸皮将程水若拉进来,甚至不惜以她仅有的利用价值来威胁沈诚,沈诚自然不甘心,绝不会乐意好端端的事情里插入一只他没预期的手来。

茶夫人留她,程水若很理解,不过,沈诚留她,却是程水若没有预料到的事情,自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程水若虽然没有害人的心思,却也乐意有多点儿利益,至少,她如今就很期待能弄回那一批货的三层或者是五层。

程水若点点头道,“那就坐下来好好的谈吧。”

茶夫人闻言有些泄气,却是有些不甘心,沈诚闻言则是拍拍手,掌声响起的时候,草木之后突然走出了数十名家丁,有条不紊的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抬了下去,又重新摆上了桌椅板凳,端茶的端茶,摆点心的摆点心,这会儿方才有了几分会客的味道。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就收拾的妥妥当当,这会儿程水若倒是瞧出了沈诚虽然在衣服上不太讲究,却是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至少,很懂得享受。

按照主宾依次落座,沈诚瞥了茶夫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告诉她是不速之客,程水若却是一把将茶夫人拉住,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程水若如此,茶夫人也定下了心神,她方才是被沈诚的一系列举动给闹的慌乱了才会有一系列失措的举动,不过到底是在场面上走的久了的人,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过来,一坐下,便笑着指着桌子上摆放的点心与程水若道,

“沈大老板家里的厨子可了不得,当年可是宫里的御厨,后来犯了事儿被撵出来,才到咱们这里安家落户的,这东西在京城里是稀罕物件儿,到了咱们这里,怕是只有沈大老板这儿才吃得到了,妹子可要尝尝。”

沈诚的计划被茶夫人给打乱了,他的本意是想将程水若给气走,至于茶夫人,程水若是自个儿走的,她想翻脸也没有后路,还是得靠着他,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不过程水若的举动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一般的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根本容不得别人对她视而不见,程水若哪儿像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

瞧见茶夫人将自己当做主人家,不由得有些郁闷,想将茶夫人撇下的目的已然没办法达成,便摆摆手道,“程姑娘从京城来,什么东西没吃过?咱们今儿个是来谈生意的,还是先说正事吧。”

说着翘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的用茶杯盖子敲打着桌面,“程姑娘想让沈某人让出条道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沈某人手下好几千号兄弟还有仆役丫头什么的都是要吃饭,要穿衣裳的,沈某人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也知道,这市面上的东西多了,价钱就便宜了,瞧着程姑娘也不是小打小闹,沈某人手下的那一帮子人怕是真要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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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闻言放下手中的糕点,掏出手绢儿擦了擦嘴,又喝了口茶漱口,慢条斯理的做完这些倒不是为了显摆淑女风范,而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沈诚开口就是手下有几千人,程水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这广东的地界儿这么大,随便找个海岛在上面藏身个几千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她依稀记得中国明末的时候那些海边上的大海商手下万把号人根本都是小虾米,便是家丁什么的一个大家族也能凑出这么多来,何况是海盗,程水若毫不介意将这个数字乘以十。

“沈大老板这话说的没错!”出乎沈诚意料的是,程水若第一句话便是肯定了沈诚的话,若是这让沈诚吃惊的话,下面的话,则是让沈诚几乎没把下巴给掉了下来,

“倭国什么的地方,早就被咱们的东西把胃口给养刁了,咱们生产的那些东西怕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便是能入,也不能跟沈大老板抢生意不是?我的目标放在更远的地方!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程水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海图来,这图是她琢磨着胡乱画的,反正大概标明意思就行了,往桌子上一铺,笑着对沈诚道,“沈大老板来瞧瞧?”

桌子不大,那张图画的并不唯美,甚至有些让人看不懂,不过,程水若一说明这是张地图,沈诚便自动能将上面的东西给转化成各个地区,只是,这会儿有些地方他认得,有些地方他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看那其中的距离,最少要在海上漂泊上一年以上,心中不由得大为吃惊,他在这海上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了,有不少外国的商人传教士什么的过来,却是从来不知道更远的地方还有这样大片的土地,他和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这么以为——海是没有尽头的,一点儿都没有要去探索的想法,毕竟,人生是有尽头的嘛,他如今的生意已经是做不完了。

沈诚皱眉问道,“程姑娘这张图是从哪儿来的?”

程水若偏头笑着,沈诚也知道这话问的有些失礼了,呵呵笑了两声,指着图上的几个地方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瞧着这土地怕是不比咱们国的地方小。”

程水若道,“大的多了去,不过依照咱们如今的航海技术想过去怕是困难的紧,需的先改进一些东西,否则咱们的船根本开不过去。”顿了顿,瞥了沈诚一眼,眼前这男子的心还蛮大的嘛,竟然对那块地方那么有兴趣,这可是整个美洲大陆啊!又接着笑道,

“咱们如今的目光暂且还不用放那么远,光周围的这一片儿的地方就多了去,别瞧着这海上星星点点的,随便挑一个地方,就能住下好几万人,稍微大些的地方,百十万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言外之意便是沈诚当海盗当的久了,必然有不少仇家的,要谋求后路的话,多的是地方,反正他如今还年轻,真要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地方都不是国朝,程水若也乐得看他去祸祸别的国家,这话倒是让沈诚又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会儿再也没有初见面是瞧见漂亮小姑娘的心思了,神色凝重起来。

他的本意是更马家的恩怨要做个了断,才拒绝不了茶夫人的请求,如今瞧着茶夫人带来的这个女人才是个真正的宝,让他收获良多,不说其他的,便是这张海图,就足以让他获益匪浅了,海上讨生活的人,真正缺的都是后路,在大陆上,其实是哪儿都不太安全的,特别像他这种血腥起家的人,在大陆上会想做海贸的人都是有些家底有些身份背景的,他如今正如日中天,谁也保不准以后落魄了会是什么模样,狡兔三窟少不了,有了家室孩子以后总是要多想想未来。

于是,他抬起头望着程水若道,“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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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闻言笑道,“沈大老板先不要着急嘛!”

沈诚皱了皱眉,眼前这女人难道还不知足?东西过了手,道上就没有不留的道理,否则说出去也只是让人笑话,特别是这刀口舔血的生意,就是要让人怕了,才能活的长久,少些损失。

程水若笑着道,“沈大老板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说,这些东西我只是知道大概是这样,真正的地图还要沈大老板派人去亲眼瞧瞧才行,至于沈大老板的诚意,小女子是感受到了,小女子也得实言相告不是?”

顿了顿,又道,“其实不止如此,我以后每年的货物还会增加,上次沈大老板对我手上的东西也有个了解了,既然要沈大老板帮忙,也不能让沈大老板手下的兄弟喝西北风不是?您瞧瞧,能不能让沈大老板手下的人探好路以后,帮忙引引路?毕竟么,刀口舔血的生活总是比不上稳定的营生来的好。整日的提着脑袋玩和安安生生的做生意赚的钱差不多,谁也不乐意将自己的命当儿戏不是?”

沈诚入迷了一般的望着那张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纸,低喃道,“若真是有这么大一块地方在,咱们还愁什么吃喝?”

程水若完全难以想象沈诚心头到底是什么想法,男儿志在四方,程水若虽然喜欢自强却也没有征服天下的欲望,至少那块美洲大陆对于她来说还真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不过,她不介意在必要时候帮上沈诚一把,现在么,为了体现自己的重要性,她还是暂且不会说的,只是淡笑不语。

两个人的相谈甚欢让茶夫人在一边有些无所适从,一个劲儿的拉程水若的衣袖,示意她别把自己的老底全都给抖落出来了,程水若回过头给以安抚的笑容,低声道,“放心吧,姐姐。”

她即便再有本事,也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广州城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陌生,多一个茶夫人她不过少些利润,对于茶夫人的算计,她并非不放在心上,不过这世道就是人吃人,太过黑白分明了不好,眼睛里总是要能揉的下一些沙子的,何况茶夫人并没有害了她,如今她在表明了自己的部分实力以后,茶夫人还是向着她,既然如今合作对她有利,她何乐而不为之?再说了,这边沈诚指不定还憋着劲儿要收拾她呢,她没必要给自己结仇家,在一边轻松看戏就好。

对于程水若和茶夫人的小动作,沈诚尽数收入眼底,不由得冲着程水若笑了笑,对于程水若的心理他倒是清楚的很,毕竟,他能一步步的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何尝没有经历过程水若经历过的事儿?

若是程水若不拉着茶夫人,沈诚也指不定自己到后来会不会把这送到嘴边的蛋糕给吃掉,不过,依照程水若的聪明,沈诚也不得不怀疑自己会不会有那个机会。

不过,将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当成合作伙伴以后,沈诚的心也放平了许多,这些心思其实都是摆在台面上的,算不得什么阴谋诡计,他的势够强,眼前这两个女人显然对他够不成什么威胁,若非喜欢付出最小的代价来换去最大的利益,他甚至不需要茶夫人的帮助就可以收拾了马家人。

“六层!东西早就卖了,我给你银子。你的船队出海,我可以提供一批人护着,不过我要三层利润,我会派人出海去瞧瞧,我知道你如今带着东西过来了,上次那批货,我送到倭国去,还是卖的不错的,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我瞧你也不是只想做一揽子买卖的人,你瞧着这样如何?”沈诚大咧咧的道。

三层,加上茶夫人的一层就是四层了,这是相当让程水若吐血的事情,白白的让出接近一半的利润,不过,她说服了沈诚去开辟海上的道路,那边的海贸开通了以后,沈诚做的是独家的买卖,更是财源广进,怎么说来都是她吃亏的事儿,程水若并不打算付出那么高的代价。

“一层!”程水若伸出一根手指头,“我断然没有白白的送出三分之一的利润的道理,何况,沈大老板给我的银子是死物,我给沈大老板的可是一条生财之道,即便是日后那边的道路打通了,我也只会给这个价钱,沈大老板该明白,我这部分货不过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在哪里明眼人都该看的出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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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诚道,“程姑娘给的不过是副模糊的地图,地方一直摆在那里,其实真正要付出代价,要去冒风险的还是我的人!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三五个月的,这事儿还做不的准呢!”

程水若笑道,“地方摆在那里这么多年都没人知晓,茫茫大海,我不指出是什么方向沈老板莫非有神来之笔,随手一指就能生出来不成?再说了,沈老板即便有钱有势,却也不能保证在海上生活那么久,下面的人不会出些什么事儿吧?比如说,生病啊什么的。船的速度也是个问题,还有许许多多细节上的事儿,我便不提了,沈大老板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哈哈……”沈诚大声的笑了出来,神情异常的愉悦,虽然程水若将价钱砍的那么低,却是无法阻止他的高兴,毕竟跟聪明人做买卖就是这样让人开心的,“我漫天要价,你落地还钱,不过,你这价钱也给的太离谱了点儿,程姑娘,两层半,不能再少了!下面的人要吃饭呢!”

程水若摆摆手,“我挣两个脂粉钱也不容易,沈大老板,您哪儿是在乎这么点儿小钱的人,让利小女子几分又怎么样?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日后一起发财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斤斤计较?小女子还有不少的想法,兴许您有兴趣不是?您拔一根汗毛也比小女子的腰粗,我瞧着,就一层半吧,再多小女子也拿不出来了啊,小女子养活的人虽然不多,可人要吃饭,马要嚼草,京城的物价可比这儿贵多了。”

沈诚闻言望着程水若,蒲扇大掌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重复道,“两层半!还要派人给你护卫,兄弟们的血汗钱啊!”

程水若却是抵死不肯,“海面上的事儿不就是您家的事儿?您一句话就算,那些人不过是跟着咱们当在海上走一趟,累是累了点儿,却也不会流了汗又流血的,真要那么危险,沈大老板也不能只要这点儿银子。一层半,再也不能多了!”

……

两个人便是这么墨迹着,跟菜市场的老太太一文两文的讨价还价,虽然两方都是神情坚决的不肯让步,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价钱,却也没一方觉得对方的要求不合理到足以让对方拂袖而去,两方都是极有耐心的磨蹭着,谁也不乐意再多做让步,却又给予对方法有让步空间的意思。

茶夫人在一边瞧着,倒是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过程水若的手不时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想到程水若答应她一层利润的时候爽快的模样,她也安心了几分,不过她跟沈诚说话这会儿是针尖对麦芒,倒是没有开口来帮倒忙,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听两人相互吹捧。

两个人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以沈诚受不了程水若的墨迹劲儿让步,大笑一声道,“两层!”

程水若眉眼一挑,笑道,“成交!”

结果是一人各让一半,虽然早知道结果是如此,茶夫人也不得不佩服两个人的墨迹劲儿,谈判比的就是真功夫,耐心不够的人,往往会占据下风,只是这两位非要较一个高下,所以才会谈的比别人要长久一些。

程水若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她可以感觉到沈诚并未曾尽全力,不过是要探探她的底罢了,就像她说的那样,沈诚其实并不在乎那么点儿银子,集全豫州城之财力恐怕也不能比过他,富可敌国四个字可不是假的。

她本意是可以多给一些出去的,毕竟即便付出一半的利润,得到的 也比在海边儿卖的价钱高出许多,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还是得到了他的护卫,还能让他去开辟新的航道,怎么说来对于她来说好处都大的惊人,毕竟,依照她的势力是没有机会去实现这些构想的。

理想虽然美好,却是需要人和钱来实现,沈诚是她如今遇到的唯一一个有能力有抱负去实现那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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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夫人松了一口气,其实在两人谈判的过程中,她还真有些担心依照着墨迹劲儿到最后有一方耐心告罄起来拂袖而去,闻言笑笑道,“既然谈妥了,细节上面的事儿还是立下份文书来的好。”

程水若笑道,“茶茶姐既然在这儿,不妨就当个证人好了,咱们把契书立了,细节上面的事情再慢慢商议,做一份备案,在契书上面注明就可以了。“

沈诚做生意的时候精明,毕竟也是个爽快人,有拍了拍手掌,立即跳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飞快的拿上纸笔过来,程水若接过来亲自写,那字在纸上鬼画桃符一般的,比起那张图丝毫不逊色,看的沈诚又是一挑眉,却是没有多言。

程水若一条一款的写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正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瞥了眼纸上的字,摸着鼻子道,“唔,丑了点儿,沈大老板瞧瞧能不能看明白?若是不行,我就念一遍,看谁的字写的好些,就让谁帮忙写一遍吧。”

茶夫人嘀咕道,“我记得你小时候的字都写的比这好多了……”

程水若道,“后来便生疏了,我这人最是没耐心。”

沈诚一把拿起桌上的纸细细的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哈哈笑着道,“程姑娘这字我喜欢,比我写的好多了!”

生意谈成了,相互之间也了解了许多,算不得陌生人,开这点儿玩笑程水若还是不在意的,挑眉道,“沈大老板没读过书,自然比不得我。”

沈诚闻言也不让那管事写字了,摆摆手让他下去,自家捏着毛笔开始在纸上划拉,写出来的字虽然个个大如斗,却是比程水若的横平竖直多了,大小也均匀,一边写一边笑,“哪儿用别人翻抄,我瞧着程姑娘写的这个就挺好,咱们都是爽快人,细节什么的到时候再商量,大致上就按照这个办就行了,嗯嗯,就这么写吧,你这份儿我瞧的明白,我这份儿程姑娘要是看的懂就揣着,至于茶夫人,自个儿抄一份儿吧,咱们按上手印签上名字也就算成了。”

沈诚竟然识字!

她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大老粗呢,虽然字写的不咋滴,不过,显然是程水若又小瞧人了,不过想想也是,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要是是个睁眼瞎,那才是真正的奇怪呢。

沈诚抄完,将纸递给程水若,程水若一瞧只字不差,想到这时代的合同法还没现代那么变态,而且多半都是看诚信办事的,沈诚真要坑了她,休要说没什么细则的合同,就算是把皇帝拉来作证,一到了海上,她还是拿人没辙,索性也就不那么追求完美了。

对沈诚自个儿抄东西的这一点儿,程水若还是很感激的,这人看着粗莽,做事却是细致到极点,其实他大可不必亲自动手,不过程水若的字实在难以见人,他自个儿写出来献丑,却是为了遮掩程水若的短处了,这点儿细心,让程水若颇为开心,虽然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一天都没练过的毛笔字是不是像毛毛虫。

茶夫人的字就好看多了,字迹娟秀,一看就赏心悦目,这才是一代名妓该有的风范,两个人将三份儿契书一签名,再让茶夫人也签名盖上指印,这桩生意就算是谈定了。

谈完生意自然少不得要吃吃喝喝,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沈诚的大巴掌又是拍了拍,下面的人便搬上来吃喝的东西,甚至连那位清冷的美人儿也给唤了来,本来这种场面上跟内宅的女人是没多大关系的,可是程水若和茶夫人都是女人,若是没个女人在场倒是显得有些失分寸了,那美人儿虽然不爱笑,满身的素装,又板着脸,却也是恭恭敬敬的替众人倒酒水,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毕了,程水若便与茶夫人分道扬镳,今天的收获颇丰,唯一的损失便是多灾多难的楚大人白白的受了这么一顿,不过,她也不会将这边的生意当做是唯一的出路,那边该准备的事情还是要准备的,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事儿,她绝不会做。

回到小院子,便被人告知楚怀沙已经醒了,程水若匆匆忙忙的赶过去,便瞧见满脸青紫的楚怀沙躺在床上,略有几分惭愧的道,“又给程姑娘添麻烦了。”说着却是又想起身,“楚某人今天还约了友人见面,不好失约。”

程水若闻言不由得有些恼了,这人,怎么尽想给人添堵呢?满身的伤怎么还想出门?先前他莫名其妙的提出要去会友人,却是自己在客栈里住下了,

“楚大人,您还是安心养伤吧!说什么友人,明明就是在客栈里住着,这会儿满身都是伤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休要再提其他,你身上的伤不好,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楚怀沙的脸涨红了,却是咬牙道,“程姑娘,楚某人不可做那失信之人。”

程水若道,“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你说那友人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他过来!”

楚怀沙闻言一滞,叹息了一声道,“程姑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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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